第七章:古老的開靈

寒靈城、靈礦山脈

幽暗山澗的球形光幕中,混元太祖靜靜凝視着眼前巨大的靈力光球,那碩大的靈球中緊緊裹縛着一位身形瘦小的少年——七夜。

只見,七夜漂浮懸坐在靈球中,雙脣緊咬、眼眸緊閉,肌瘦的面容顯得十分吃力,額頭上滲出粒粒虛汗。

靈球內濃厚的靈力,一絲一絲將他瘦小的身軀緊裹,然後不斷地從皮膚毛孔中向體內滲透。

靈力穿透體表,不斷燒灼着七夜體內每一片血肉,轟擊着每一條沉寂的脈絡,並不斷釋放出靈力電流激活血管。他頓時感到全身一陣密密麻麻的刺痛傳來,其癢無比、渾身難耐。

隨後,渾身的骨骼又在不斷滲透靈力的擠壓下,“咯咯咯”作響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

七夜也從開始的咬牙隱忍到痛得撕心裂肺。他感到自己快要被擠壓窒息了:

渾身骨骼在難以忍受的漫長中被全部擠碎,如同挫骨揚灰一般,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整個世界的手掌搓揉,要將自己碾爲虛無。

全身上下一寸寸骨骼,不斷碎裂的劇痛衝擊,已經超出了這個七八歲少年對於痛苦的深刻領悟。即使是奴隸營士兵們手中的血鞭,都沒有讓七夜痛得這麼絕望過。

胸腔內一股股壓抑不住的鮮血,如沸騰一般從他斯喊的嘴裡冒出,那被劇痛撐大的雙眼赤紅如練,幾乎快要撐破。

“徒兒啊,一定要忍住!若扛不住這開靈之苦,終身都只能止步於此。未來還有更多磨難,比之更甚啊...”

混元太祖喟然長嘆道

看着異常痛苦的弟子,他不忍直視地閉上心疼的雙眼。雖然內心隱隱擔憂,但在沒有看到最後結局時,太祖依然堅信着七夜能夠挺過。

隨着第一波靈力淬體的結束,那滲透而進的靈力開始釋放出冰寒,然而此刻七夜的神志已經完全昏死過去,根本感覺不到體內溫度的變化...

在慢條斯理的寒冰侵蝕鍛淬中,七夜渾身流淌的血液逐漸變得溫涼,沒過多久那溫涼又漸漸寒冷下去...

最後,他渾身如墜入冰窖一般變得徹骨冰涼。

寒意襲來,七夜的身體開始忍不住的本能顫抖,絲絲白氣從嘴角皓齒間側漏而出,渾身血液也從鮮紅色變成冰冷的藍色。

那包裹在冰冷身軀中的心臟,也由最開始強而有力的跳動變得越來越緩慢無力,最後心跳漸漸歸於平靜...

至此,七夜渾身的氣息已經完全消散,僅剩一絲生息尚未泯沒。

第二波靈力——冰淬,徐徐展開...

混沌中,七夜的心神如沉入冰潭般緩緩墜入深淵,望着上空越來越遠的寥寥白光。他出乎意料的平靜從容,沒有一絲掙扎地閉上雙眼。

在這沒有任何感覺、也沒有任何生息,猶如未曾誕生一般的寂靜冰淵裡,如解脫般任憑心神被吞入混沌黑暗之中,似乎感覺就這樣寧靜安詳的死去也不錯...

很快,七夜的心臟外膜上,開始凝結出一層彈指即破的白霜,白霜不斷凝結加厚形成了一層薄薄的藍冰。

藍冰不斷悄悄蔓延開來,數息間便將整個停止的心臟完全包裹。心臟完全被藍冰冰封之後,藍冰又開始慢慢地向四周瀰漫開來,藉着無數根身體各處連接心臟的血管順藤摸瓜而去......

最後,無數根血管被凍得如冰雕般一根根晶瑩剔透,七夜體內已經被完全冰凍了,猶如一座無人居住的龐大冰宮。

而瘋狂的藍冰並未就此止步,簡直無孔不入,漸漸地在體表肌膚上不斷有藍冰侵蝕而出,形成一塊塊指甲大小的冰斑。

冰斑不斷擴大開來連成一片,將整個懸坐的身子全部冰凍了,全封凍後的七夜看上去猶如一尊晶瑩剔透、如夢如幻的冰雕。

此刻,混元太祖依然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七夜體內的情況。

但,即使是在太祖全神貫注的目光下,卻根本沒有察覺到:此刻,在七夜體內完全冰凍的血管中,忽然閃現出那麼幾粒微微發亮的紅光,光點如針尖鋒芒,如呼吸一般忽強忽弱、極其詭異。

而此時,七夜的心神也已經完全深陷不知邊際、不見深底的黑暗中,他平靜注視着四周一切,他不知道自己如何來到此地,但不管怎樣他都堅信師尊。儘管過程如此痛苦漫長,但自己也都會選擇咬牙堅持下去。

黑暗的世界容易讓人忘記了時間的存在,在這樣一個沒有一切的黑暗世界中,或許待上哪怕一分鐘都可能讓人心生絕望。

但,七夜卻在這樣的環境中靜靜懸浮着,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而在這樣的世界中他也做不了什麼……

靜靜的、靜靜的……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也或許時間都未曾流逝。

七夜心神開始變得有些困頓,莫名的睡意漸漸涌來,感覺眼皮也開始不斷掙扎地緩緩滑下。儘管眼睛無論是睜開與閉上,看到的都沒什麼不同。

可,七夜還是能感覺到在看不見的黑暗中,自己的眼皮在以難以察覺到的緩慢速度慢慢垂下......

忽然,他心中激靈,想起來混元太祖的囑咐:心神不死、元神不滅!

那時,自己並不明白此話何意,但現在漸漸明白了:

如果自己的心神一旦在此睡去,那麼自己的神魂恐怕將會被黑暗吞噬,可能自己將徹底死去。

突然意識到這一點後,七夜猛然一震,強行振作起來,壓下席捲而來的睡意。

然後,伸出右臂狠狠的咬了一口下去,奇怪的是手臂上竟然沒有傳來一絲痛覺,漆黑已籠沒雙眼,看不見是否有鮮血流出。

儘管如此,七夜依舊倔強的毫不懈怠的咬着手臂。不能讓自己無所事事的沉睡下去,讓僅存的神志悄悄渙散,他心中抱着這樣的信念。

就這樣,七夜不停的、重複的、不知疲倦的咬着自己手臂...不知道自己咬了有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咬了有多少次。

無聲無際的黑暗中,少年這樣固執的、單調的咬着自己的手臂。無論咬多少次,都沒有任何感覺,也沒有任何疲倦。

七夜感到自己陷入一種難以訴說的絕望泥潭:

沒有任何辦法,也沒有任何生路,只剩搖搖欲墜卻又不甘心泯滅的堅守......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很久很久,又似乎只是短短一瞬。

漸漸的,七夜終於感到漆黑如墨的眼前,隱約有一絲一毫的朦朧。這微弱的感應,讓他處在崩潰邊緣的內心,頓時升騰起激動得難以言表的興奮。

在如此絕望的黑暗中,哪怕恢復一點點視力,都足以讓人喜極而泣。

隨着那一絲絲隱約朦朧的漸漸清晰開來,七夜能夠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手臂。而當看到自己手臂時,他興奮的臉上出現難以置信的震驚:

那一隻不知被自己咬了多少次的手臂,竟一點牙印傷口也沒有,整個手臂完好如初。

而隨着籠罩心神的黑暗悄悄退去,七夜也終於看清自己的心神形態:

一個外形與真人一模一樣,但是體型卻異常小巧。渾身散發熒光,不是肉體而是靈力鑄造的軀體,這就是被無數靈脩者畢生渴求的:靈魄!

靈魄,是靈脩者靈魂心神更深層次修煉而出的靈物。

擁有靈魄,就意味着靈脩者能夠擁有更敏銳的靈力感知力,更強的靈力控制力以及更渾厚的儲存力。並且靈魄經過千萬次錘鍊鍛造,可以演化出與本尊戰鬥力十分接近的分身。

而靈魄誕生的地方,叫做:“靈界”,靈界是修煉者儲存靈力的丹田氣海。靈界體積的遼闊,也意味着儲存能力的強大。

隨着靈脩者實力等級的提升,靈界內會不斷演化出光華奪目的“靈星”:靈星數量越多,意味着靈力越強。靈星體積越大,靈力也越渾厚。

因此,靈界的出現,是凡人達到靈脩者門檻基礎的標誌。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能夠通過開靈成爲靈脩者。儘管如此,開靈所需的靈力消耗也十分巨大。實力雄厚的宗派,在爲其數量衆多的入門弟子舉行開靈時,一般採用靈陣進行。

顯然,藉助混元太祖的渾厚、精煉的靈力,七夜經過古老的開靈儀式,成功成爲了一名靈脩,在體內開闢出了靈界,成爲了一名“初級一段”的靈脩者。

而且,七夜不知自己比普通初級靈脩者開闢出的靈界還要遼闊:

一般的靈脩者最初開闢出的靈界也不過區區幾方,而自己卻是百方。

靈界內,還有50顆光芒微弱的靈星,而普通靈脩者最初只有10顆甚至幾顆,天才者也不過30顆左右。

隨着靈力等級的提升,靈界會不斷擴大,靈星數量不斷增多。

但,即使有了靈界也不一定能成功在靈界內誕生出靈魄,就如同大海里不是所有的貝殼都能誕生出黑珍珠一般。

僅僅只有萬分之一的人,可以在最初開靈時誕生出靈魄,若開靈時未能修成靈魄,未來也很難修成。

七夜的靈魄,靜靜懸立在靈界虛空內,仔仔細細地掃描一眼整個空曠的靈界:

黑暗的夜幕已退到遠處,空間中除了絲絲斑斕的靈星之外一無所有。儘管如此,七夜依然十分驚奇的打量着這一切,猶如置身於未知世界的探險者一般,臉上寫滿驚奇。

而在他好奇打量靈界時,那封凍肉身的冰山外,依舊聚集着大量剩餘的渾厚靈力。

混元太祖見七夜已平安渡過開靈險境,面容舒展,單手一揮:

那殘存的渾厚靈力如決堤之洪,穿透冰山阻隔,磅礴無阻地傾瀉入少年體內。

靈界內,七夜懸空而立。忽然,黑暗的高空中,轟隆巨響,一股洪流般精純的靈力不斷從四面八方如暴瀑一般傾瀉而下,墜入靈界下方不知深達幾許的深淵中...

靈力裹挾着萬馬奔騰之勢一瀉千里,其勢不可擋的恢弘場景,深深震撼了七夜。

而傾瀉入深淵的靈力,很快形成一個面積巨大的漩渦,漩渦悠悠旋轉,像一輪泰山般厚重的巨大磨盤,帶着碾壓一切的氣勢,其轟鳴磅礴之聲,振聾發聵。

“哈哈哈……恭喜徒兒開靈成功!”

靈界幽暗的空間內,想起了混元太祖那蒼老卻滿含喜悅的恭賀聲。

“多謝師尊,弟子如今能取得成功,全是師尊的功勞。”七夜感激道,雖然不知道混元太祖的聲音從何傳來,但依然虔誠的俯身行禮。

“爲師不過給與你一點幫助,至於結局全靠你自己。”混元太祖如實說道。

“請問師尊,我該如何退出這片空間。”七夜收斂起剛纔的興奮,有些疑惑不解道。

“只需凝神靜息,心隨神出便可。”混元太祖幽幽解說。

七夜按照太祖所說,閉上眼靜靜屏息然後心神一轉。纔有些不適地睜開朦朦朧朧的肉眼,眼前所有景物都籠罩在一片腥紅之中,極爲凶煞。

察覺異樣後,他又迅速閉上雙眼稍稍嘗試運轉靈力洗刷眼瞳,然後緩緩再次睜開,腥紅血色才漸漸淡去。

此刻,自己正盤腿坐於冰山封凍中,完全清醒過來後,那封凍的冰山開始寸寸皸裂,隨後一條條裂紋宛如蛇行般劃開。

在一片“嘩嘩譁”聲中,整座小型冰山全部碎裂剝落,顯露出少年那瘦小的身軀。那是經歷鍛造洗禮而涅槃重生的嬌小軀體,誰也不知道他將展開怎樣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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