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說:“不知道。”
張元奇又問:“那你知道人類爲什麼無法長生不老嗎?”
我愣了愣,這話題是否跳躍的太大了?張元奇見我不吭聲,便說:“我們的身體從嬰兒到成人,這就是細胞分裂的成果,也可以說是生命新陳代謝的過程。人類之所以無法長生,是因爲自身細胞的分裂次數,是有極限的。所以成年後,人會慢慢走向衰老,因爲細胞分裂的剩餘次數已經不多了。次數越少,就會越慢,這是生命保護的本能,以免過快死亡。但就算再慢,也會有一個終點。人,總是會死的。”
張元奇頓了頓,又說:“很多年前,便有科學家發現一種海洋藻類生物,可以無限的分裂細胞。換句話說,這種藻類只要不遇到意外,是可以永生不死的。這是人類史上,第一次發現長生之物。”
我打斷了他的話,說:“等一等,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給我上生物課。”
張元奇看着我,忽然換了個話題,問:“你覺得蠱是什麼?”
我徹底被他弄愣了,想了半天,也沒敢輕易開口。蠱是什麼,他很早前便和我說過,什麼可以是蟲啊,可以是咒啊,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一類的。換成幾分鐘前,也許我可以靠着過人的記憶力把這些背出來,但現在,從張元奇的表情來看,答案似乎並沒那麼簡單。
過了會,他說:“蠱是什麼,其實是說不清的,但蠱怎麼發作,卻可以清楚看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蠱就是一種病毒。它通過奇異的方式送入人體,以血肉爲食,不斷生長,最終鳩佔鵲巢。你有沒有想過,你中了毛蠱後,爲什麼身上會長出黑毛?中了蚊蠱,體內爲什麼會有蚊子?”
我被他說的有點傻眼,哪還敢回話,張元奇現在比我更像一名醫生。他說:“癌症你知道吧,癌細胞會吞噬健康細胞,然後不斷擴散,直到你全身都是。蠱和它的成長過程,是一樣的,但兩者又有一點點區別。癌細胞是人類目前無法控制的,因爲它是自然產生,沒有意識存在。但蠱不一樣,人可以控制蠱,讓它按照主人的意思行事。那麼,如果把蠱和癌細胞替換呢?”
“替換?”我愣了下,隱隱約約明白了他的意思,問:“你是說,用蠱去吃癌細胞?”
張元奇搖搖頭,說:“之前就和你說了,人類就是由細胞組成的,細胞內的DNA,決定我們長成什麼樣子,擁有多大力氣,是男還是女,能夠抵禦什麼樣的疾病。人類無法讓自己長生,遇到絕症無法醫治,不就是因爲這些細胞無法被控制嗎。所以,如果把蠱,替換成了細胞,那麼……”
我驚呆了,張元奇的意思,已經非常清晰。
倘若蠱能夠用來替換人體細胞,就可以更高人類的組成方式。換句話說,我們能夠像修改電腦程序一樣,對人體進行無限可能的組合。
想長生?好,送你點新的蠱細胞,把老細胞吃掉。
想變漂亮?韓國機票省了,改下蠱細胞排列順序就完事了。
我的天,這簡直就是太不可思議了。我之前還想着,如果能用蠱來代替微型機械人進入人體動手術,自認爲這已經是非常大膽的想法。可沒想到,張元奇嘴裡蹦出來的話,比我的想象還要嚇人。
用蠱去代替人體細胞,從而改變人類的身體構造?
這,這可能嗎?
仔細想想,爲什麼不可能呢……蠱確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一種病毒細胞,但它卻可以聽從人類的命令。那麼,用它來代替人體細胞,似乎也沒什麼不可能。最起碼,在理論上,是說得通的。
張元奇知道,我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總結似的說:“所以,那些人把我的這種變化,稱作進化。”
這麼多年了,我從未如這幾天一般,被震驚那麼多次。震驚這個詞語,我已經用到快麻木,但是,還能怎麼說呢?說我快被震成傻波了?
我擡頭看向張元奇,問:“那你不覺得,那些人把我們用來餵養蠱蟲,其實也可能是在用我們做這種人體試驗嗎?”
“這是雙向的,一舉兩得。”張元奇贊同了我的猜測。
我沉默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如果還是一名醫生,聽到這個消息時,驚訝之餘,我或許會很高興。因爲,這代表人類醫學史上,出現了跨時代的巨大進展。但如今,我不得不思考,自己除了“食物”外,還擁有什麼身份。
是哪個天才,想出這樣的研究?我痛恨他,又不得不發自內心的佩服他。
張元奇所說的話,是他歷經生死才得來的線索,然後經過無數次研究詢問,才得出的結論。我們都不知道這些猜測是否爲真,但只要沾上一點邊,就足夠嚇人了。
因爲,這可以改變人類的進化史,徹底顛覆現有的政治格局。
神是什麼?
以前有人說,有人做到了別人做不到的事情,就成了神。
這其實是一種貶低,把神拉到與人相同的位置,對宗教崇拜者來說,是一句可以把人拉去當柴火燒的罪孽言語。但現在,似乎真的有人要成神了。
張元奇早已知曉這些人,自然不會如我這般驚訝,他只是在想,如何能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這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始終想着復仇,讓那個該死的勢力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是願意幫他的,但是不知道怎麼幫。
也許有人會覺得,你丫是不是傻,他這樣一說,你就什麼都信了?
我真不想信,但又不得不信。他所說的話,超出任何一名學者的正常思考範疇。我並不認爲,自己值得他費心思,想出那麼複雜的理論來欺騙。所以,這些話,有極大可能是真的。那麼,現在我和他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倒黴了,另一個也跑不了。
身爲一隻小螞蚱,寶寶心裡苦,可說不出口……
張元奇的胳膊,已經恢復了原樣,凝聚全身血液,對他的皮膚顏色沒有產生太多影響,只是看起來白了一點點罷了。從醫學理論上來說,全身失血,理應是慘白。我知道,張元奇身上發生的事情,不能再用傳統醫學理論去看待,否則,那就是對知識和科學的踐踏!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我想象中好的多。最開始我曾把這個理論告訴一名醫學博士,他嚇壞了,認爲我這是*思想,是想研究生物病毒,還報警要抓我。從那個時期起,我就明白,這事必須藏心裡,除了自己人,誰也不能說。”
“自己人……”我擡頭看着他,心想都快把人嚇成神經病了,這時候你說我是自己人,真想往你臉上拍一鞋底。
籠子裡的八哥,有氣無力的拍了拍翅膀。它對我們的談論沒有太多興趣,自己的腦神經粗細,竟然不如一隻鳥,我很尷尬。所以便把鳥籠子提起來,問張元奇:“它知道的太多了,要不要滅口?”
八哥立馬炸毛了,扇着翅膀,瞪着圓溜溜的眼睛,靠在鳥籠邊上,很是警惕的盯着我們。
張元奇自然明白我在開玩笑,他又拍了下我的肩膀,說:“帶你來這裡,就是想讓你看着這些死去的同伴,清楚自己的路是多麼艱難。”
我唉了一聲,說:“不用提醒我也知道,兩隻小青蟲,逃脫一堆老公雞的追捕,確實很難,你敢不敢再讓我害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