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來來來,給鄭總敬一杯!”
“小蘇,鄭總在誇你呢,快給鄭總敬一杯……”
一杯又一杯,蘇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但是每一次身旁的男人擡手撞她手肘的時候,她都是掛着淺淺地笑意起身對着坐在上位的鄭毅敬酒。
一旁坐着的林家棟看不過去,想要起身,卻被蘇妍伸手直接摁下了。
蘇妍已經喝了整整一瓶茅臺了,五十六度的茅臺,整整的一斤,她的胃好像被人放了一把火。
可是她的意識還是清醒的,知道身邊的林家棟想要爲自己出頭,她擡手就將人摁了下去了,側着頭用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示意他不要衝動。
而那個被右側的不斷巴結着的鄭毅,看着她始終是沒有什麼表情的。
蘇妍也沒有什麼表情,沒有化妝的臉素淨整潔,眼眸低垂的時候就好像古代害羞的大家閨秀一樣,擡起頭的時候臉上帶着很淺的笑,嘴角有兩個隨着她笑容而陷下去的酒窩。
她笑起來的時候有種清風徐來的暖意,可是那笑容卻又讓人覺得明明不過咫尺的距離,卻好像隔了兩個世界一樣。
“我看蘇小姐喝了不少了,不知道難不難受?”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男人終於開口了,蘇妍卻還是依舊,在一旁的領導說她的酒量好不會醉云云的話之後,她才勾着脣輕笑了一下開口:“是有點兒難受,我想上個洗手間,鄭總不介意吧?”
她的聲音很好聽,柔柔的就好像羽毛劃過人的心端一樣,讓人沒有辦法對她冷厲起來。
“不介意。”
一旁的領導臉色已經發青了,可是蘇妍的視線只落在那個男人的身上,聽到他開口說出了自己想要的三個字,臉上的笑容又深了一點。
然後直接站了起身:“那我失陪一下。”
“蘇妍!”
林家棟想要起身陪她去,蘇妍卻搖了搖頭。
她的腳步很穩,一點都不像是醉酒的人該有的狀態。一斤的茅臺灌下去,她除了臉上的兩端有兩片淺淺的紅暈之外,並沒有什麼不同的反應。
眼眸清晰,語言緊密,思維通透,並不是醉了的人該有的狀態。
鄭毅看着她一步步起身離開包廂,直到人看不到才收回視線。
蘇妍出了包廂之後臉上的笑容就沒有了,腳下的步伐快了一點,卻又不顯急躁。
看到洗手間的標誌的時候她才鬆了一口氣,再也撐不住,擡腿衝了進去,撐着洗漱臺就吐了起來。
她的酒量是好,可是卻不代表她真的是一斤這麼高度數的酒下肚子還沒有半點的不良反應。
從她一進包廂就被身邊的領導勸着敬酒,她甚至連菜都沒有吃幾口,就已經是一肚子的酒了。
胃早就燒起來了,可是她知道,還不是時候,還不是離開的時候。
好不容易忍到現在,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吐了將近十五分鐘,她才擡起頭,看着鏡子裡面的自己。
此時此刻,鏡子裡面的蘇妍再也沒有剛纔的從容了。
她的嘴脣有些發白,臉色也沒有血色了,一雙眼睛因爲吐得難受,浸潤了淚水,頭髮有些亂,眼睫毛一顫一顫的,整個人就如同病弱的貴家小姐一樣。
可是她不是貴家小姐,她只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蟲。
收回自怨自艾的思緒,她抽過紙巾擦了擦在的嘴角,剛打算離開,卻又折身回去吐了起來。
這一次,連黃疸水都吐出來了。
她的皮膚本來就白,如今臉色卻有些青了。
蘇妍又抽了張紙巾,用水清洗了一下,身上已經沒什麼力氣了。
她靠在牆上緩了一會兒,然後擡腿從洗手間走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領導的秘書姜小麗,蘇妍臉色不變:“姜秘書,我吐得難受,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買些醒酒藥?”
姜小麗眉頭一皺,她是按照吩咐過來看着蘇妍的,就是怕她抽身逃走了,留下一個大鍋給她們背。
蘇妍看出來了她的遲疑,她也不急,靠在牆上低着頭,虛弱地開口:“我現在這樣樣子,如果當着鄭總的面吐了出來……”
她沒有把話說完,姜小麗抿了抿脣,權衡利弊之後,也從蘇妍的話中聽出來她自己也知道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是什麼了。
既然這樣,她也不用擔心她會突然跑掉。
而且蘇妍說的對,如果當着鄭毅的面吐了出來,後果確實是不容想象。
這麼一想,姜小麗雖然有些猶豫,卻還是點了點頭:“好吧,我幫你去前臺要些解酒藥,你在這兒等我,別亂跑。”
“我這樣,能夠跑到哪兒去。”
姜小麗看了蘇妍一眼,她低着頭,露出一半的臉色發白,靠在牆上虛弱無力的樣子卻是跑不到哪兒去。
放心之後,姜小麗就去幫她買解酒藥了。
看着姜小麗一點點地走遠,蘇妍才支起身,雖然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可是卻沒有剛纔看起來那麼嬌弱。
她直接擡腿就走,因爲怕在電梯上碰到,所以她走的是酒店的樓梯。
外面正飄着雨,她身上的大衣都沒有帶,只穿着一身羊絨長裙,風夾着雨打過來,冷得讓人打牙顫。
她擡手抱着自己的手臂,擡手攔了一輛計程車。
幸好她留了個心眼,出來的時候把自己的包包帶上了,不然坐車都沒有錢。
蘇妍就知道那一天晚上不應該出手的,如果那一天晚上她不出手的話,她現在還能夠在這座城市裡面靜靜地活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又一次四處逃竄。
她來t市不過三個月的時間,東西不多,她只將自己的現金和一些貴重的東西帶上,連夜就離開。
“蘇小姐,你打算去哪兒?”
聽到鄭毅的聲音時,她僵了僵,但是很快,她就鎮定下來了,回頭看着鄭毅,臉上帶着淺笑:“鄭總。”
鄭毅看着她,臉上的笑容也是很溫和:“這麼晚了,不知道蘇小姐打算去哪裡?”
她身上就拎了一個手提包,看樣子一點兒都不像是要出遠門的人。
鄭毅在明知故問,蘇妍拿着包包的手緊了緊,看着鄭毅的眼神卻沒有半分的波動:“有點餓,想出去買東西吃。”
“確實,方纔蘇小姐並沒有吃什麼東西。”
她拿不準鄭毅的想法,但是也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和那個人是一窩的。
她沒有說話,風呼呼地吹過來,夜色很暗,飄着雨的夜晚冷得讓人發抖,可是蘇妍卻沒有半分的冷意一樣站在那兒。
只是那張玉白的臉出賣了她,雙頰被風颳得通紅。
“既然這樣,我送蘇小姐去買些東西吧,畢竟這麼晚了,讓你一個女生出門,並不是很安全。”
蘇妍咬了咬牙,但很快就是鬆開了:“好。”
鄭毅真的將她載到超市去了,她挑了幾盒方便麪和幾個三文治加幾瓶牛奶,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走出去了。
門口的鄭毅正在打電話,手上夾了一根香菸。
視線落在她的身上,一點兒都避諱。
“是的,我現在正在跟她在一起,她已經買完東西出來了。”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沒有半分被聽到的難堪。
蘇妍捉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擡腿走過去,鄭毅已經掛了電話,視線往她手上拎着的袋子看了一眼:“蘇小姐的口味,真是特別。”
她臉上的笑容已經收了起來了,直直地看着鄭毅:“鄭總這麼喜歡當別人的狗嗎?”
指東就往東,指西就往西。
鄭毅臉上的笑容還是不變:“走吧,我送蘇小姐回去。”
這樣明顯的話都激不起鄭毅半分的憤怒,蘇妍有些意興闌珊,擡腿跟着他上了車。
繫了安全帶之後她就直接閉着眼睛,拒絕跟鄭毅說話。
不過鄭毅也沒有再說話,他一直送着她上樓,看着她進了門口,才轉身走開。
蘇妍回到家之後把手上的包包一放,坐在地板上直接抱着自己的膝蓋將頭埋了進去。
她沒有開燈,屋子裡面就好像一個無邊的黑洞一樣。
半響,她才擡起頭,找了兩盒牛奶倒出來去廚房熱了,就着牛奶吃了兩個三文治。
她確實是餓了。
這天晚上,蘇妍做了一個夢。
夢裡面,她赤紅着雙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憑什麼那麼對他!”
男人輕輕地嗤笑了一聲:“我憑什麼不能這麼對他?”
他的聲音很輕,帶着這個世界上最涼薄的輕狂,就好像是一根刺一樣刺進她的心口裡面。
地上的男人已經失去意識了,無論她怎麼叫,他都醒不來。
“他不是說要帶你走的嗎?現在,我想知道,廢了他的雙腿,他還怎麼帶你走。”
說着,男人的視線一擡,身後拿着鐵棒的男人擡起手直接就揮了起來。
她的瞳孔睜大,幾近絕望地怒吼:“不——!”
“嗯——啊!”
鐵棒帶着巨大的衝力落在地上昏迷的男人的腿節上,那原本昏迷的男人發出絕望的叫聲。
“右腿。”
跟前的男人擡手指了指,那鐵棒就對着地上的男人另外的一條腿路落下去。
“不要——不——!”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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