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鐘,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終於淅淅瀝瀝的停了下來,坐在窗口,看着窗外那被雨水沖洗過的世界,我的心情才慢慢的平復下來。就在這時候,桌上的手機響了,我低頭看去,掃了一眼,便看到了學姐沈佳琪的名字。
想到在醫院裡的情形,我吸了口氣,這才按了接聽。
“學姐。”
“木楠,你現在怎麼樣了?”沈佳琪急切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中,我聽到她歉疚的說:“對不起木楠,我沒有保護好你。”
“學姐,說什麼呢,你已經幫我很多了。”
“其實我們這次到B市來,苗總她並不知情,”沈佳琪開口解釋,說:“可是不知道她從哪裡聽說宋總住院的事,就匆匆忙忙的趕來了,如果我早點知道,也不會讓你……”
耳旁是沈佳琪的抽泣聲,我故作輕鬆,說:“學姐,我挺好的,真沒事。”
“木楠,教授剛纔醒了,我知道他想見你,”沈佳琪又開口說:“可是苗總吩咐過我們,不准我們提到你來過醫院的事兒,苗總的性格你也知道,護士和醫生都被她打過招呼了,現在,教授根本就不知道你來過醫院,心情很差。”
苗亞珍的性格我又何嘗不知道呢?我嘆了口氣,說:“不知道也好,你也千萬別跟他透露任何信息,免得引火上身。”
“木楠,苗總現在已經不在醫院了,你不過來看看教授嗎?”
我想着苗亞珍的那張面孔,說:“不去了。”
“木楠……”
“明天一早我過去一趟,”我平靜的開口,說:“不過不會逗留多久,如果可以的話,你幫我支開苗亞珍。”
“木楠,你這是?”
“沒什麼。學姐,你也累了吧,早點休息。”
電話掛斷之後,我掃了一眼中指上的鑽戒,我知道,這輩子,我是沒有機會光明正大的戴上宋子文送我的戒指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去了醫院,彼時住院部還算清靜,穿過走廊,我就到了宋子文所在的病房,掃了一眼,這才發現,他還沒有醒來。於是我悄悄地走了進去,依依不捨的看了宋子文一眼,將戒指拿了出來,放在了牀頭櫃上,說:“戒指還給你了,好好養病。”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便轉身,誰知道手臂卻被宋子文給抓住了,我慌張的轉過身來,目光落在宋子文的臉上,卻看到他一臉憤怒的看着我。
我慌張的看了他一眼,頓時間不知所措,偏偏手腕被他抓的很緊,根本掙脫不開,我急了,就開口說:“宋子文,你鬆手啊。”
宋子文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你總算還記得我叫什麼。”
我慌張的看向宋子文,說:“我當然記得,你宋子文是什麼人,我敢忘記嗎?”
“哼,我看不見得。”
“你能不能先鬆開我的手?”
“不能。”宋子文回答的果決,說:“把話說清楚。”
“說什麼?”我惱火的看着宋子文,說:“你這人真是莫名其妙。”
宋子文掃了一眼桌上的首飾盒,看着我,問:“這是什麼?”
“戒指。”
宋子文臉上一愣,手腕上的力道明顯鬆了,我趁機掙脫了他,卻聽到他說:“這不是你丟的東西嗎?放在我這兒做什麼?”
“你這是明知故問,”我看着宋子文,說:“我已經確認過了,這枚戒指,不是我丟的那一枚。”
“明明一模一樣,你怎麼確認的?”
我看着宋子文一臉急迫的樣子,說:“什麼一模一樣,宋總這是什麼意思,不打自招嗎?”
宋子文心虛的避開了我的眼神,說:“怎麼?姓趙的跟你說,這不是他送你的那一枚嗎?”
我看着宋子文,心口隱隱作痛,定了定神,說:“你也不必狡辯了,趙大川送我的那一枚,有英文縮寫,你這個,沒有。”
宋子文驚訝的看了我一眼,臉上閃過一絲惱怒,說:“你記得倒是清楚。”
“訂婚戒指,我能記得不清楚嗎?”
“你……”宋子文指着我,目光落在我的臉上,說:“你一大早就過來找我,就是爲了過來氣我?”
“那倒不是,”我緩了緩語氣,說:“我是特意過來表達對宋總您的謝意的,不過宋總實在是太客氣了,爲了幫我補窟窿,居然甩手就花了十二萬,宋總,美意我心領了,東西你還是收回去吧。”
宋子文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惱怒,說:“你就這麼感謝我的?”
“不然呢?”我立即頂嘴,說:“或許,我應該回去跟趙大川說一聲,讓他給你匯款十二萬,然後把戒指留下嗎?”
“溫木楠!”
“我在呢。”
“你……”宋子文再一次的指着我,說:“難道你非要我把話說的明白?”
我怔怔的看着宋子文,說:“不必了,我很明白,宋總你,還是好自爲之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便轉身就走,下一刻,宋子文的聲音就傳到了我的耳中,我聽到他說:“是我的誠意還不夠嗎?從A市到B市,就算你爲了懲罰我,這些天也夠了吧?”
鼻頭酸澀,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我吸了口氣,說:“不好意思,我們,結束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就衝出了病房,一路小跑到樓梯口,眼淚終於洶涌而出,我不記得這是我第幾次哭了,書上說人對痛苦有免疫功能,痛苦一旦多了,心臟就會麻痹,爲什麼,爲什麼我做不到呢?
哭着到了一樓,我掏出手機,準備給沈佳琪打電話,然而就在這時候,我的手機忽然飛了出去,下一刻,就被一箇中年男人從身後抱住,一切來得太快,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他說:“把骨科的汪仁壽那個混蛋給我叫出來!否則我炸了這個醫院!”
一聲怒吼下去,所有人都朝着我這個方向看過來,我這才意識到,說話之人,正是抓着我的中年男人,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又聽到他說:“我身上綁了炸藥,快!把汪仁壽那個混蛋醫生給我叫出來,否則大家一起死!”
中年男人情緒激動,一隻手勒着我的脖子,說:“不許報警,要是報警的話,我現在就引爆,大家一起死!”
怒吼之後,醫院裡的患者紛紛露出了驚嚇,我也覺得四肢無力,這才反應過來,我被這個中年男人當成人質了,而下一秒,當我意識到這個瘋狂的中年男人身上還綁着炸藥時,整個人都懵了,他他他,他這是要跟那個醫生同歸於盡啊!
就在這時候,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出現了,他緊張的看着我,目光落在中年男人的身上,說:“大哥,千萬別衝動啊,萬事好商量……你看……”
“滾!”中年男人怒吼一聲,“商量你媽個屁!把汪仁壽給我叫出來,讓他把我老婆還回來!讓他出來!”
“汪仁壽今天請假了,我們已經給他打了電話,大哥,你別激動,他已經往醫院趕了!”
“請假了!不可能!他那麼貪財的醫生,怎麼可能請假了!我不信!讓他出來,否則我就炸了醫院!”
“大哥,別激動,你千萬別激動啊……”白大褂已經嚇得滿頭大汗了,他看着我,說:“大哥,你看這位姑娘都被你勒的喘不過氣來了,能不能……”
中年男子這才稍微鬆了鬆胳膊,我慌忙的吸了口氣,又一次被勒緊,這纔開口說:“大哥,你千萬被衝動……”
“閉嘴!”中年男人在我的耳旁怒吼一聲,“你要是再說話,我就拉開引爆線,一起死!”
我只是失戀,我可不想被炸得面目全非,立即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可就在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中:“馬上放開她!”
我驚愕看過去,這才發現宋子文從白大褂身後走了出來,一臉怒視着中年男人,說:“放開她,我來當你的人質!”
我驚愕的看着宋子文,聽到中年男子說:“你當我傻啊,你那麼高,我可不是你的對手!”
宋子文又上前一步,目光緊緊地落在我的臉上,說:“爲難女人,算什麼本事,我可以讓他們綁住我的雙手,跟她交換!”
我搖搖頭,掙扎了兩下,說:“不可以,宋子文,不可以!”
宋子文並沒有理會我,繼續說:“如果我沒有聽錯,你應該是爲了你的妻子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吧,這樣說來,我們還是同道中人。”
“什麼同道中人!你站住!你不準再往前來一步,否則我就引爆,大家一起死!”
宋子文舉起雙手,說:“好,我站着不動,但是,你必須讓我跟她交換,因爲,她也是我的老婆。”
“你們認識?”中年男人一臉驚訝,說:“你們是夫妻?”
我當然知道宋子文的用意,急忙搖頭,說:“不認識!”
宋子文認真地看着我,說:“她這是擔心我,所以才否認的,她在害怕,害怕待會我死了,她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我驚恐的看着宋子文,目光相撞,我看到他的眼神裡的那份決絕,又聽到他說:“把我的手綁上,我要跟她交換!”
宋子文不是在開玩笑,他的確把雙手給綁住了,上前兩步,看着我,說:“你是因爲你妻子走了,纔會想着來這裡,我可不希望我的妻子這麼年輕就跟她一樣,交換吧。”
“你……”
“我保證老老實實站在你身前,”宋子文目光沉穩,說:“一動也不動。”
中年男子被宋子文的這幾句話給說動了,他開口,說:“我數到三聲,我推開她,你過來!”
“好!”
“不要耍花招,我隨時會引爆!”
中年男人又重申了一句,聽的我心口一涼。即便我再三搖頭,可是沒用,宋子文還是一步步的靠了過來,我聽到中年男人的在我耳旁數數,數到三的時候,我整個人被推了出去,擡起頭時,宋子文已經被他扯到了身旁。
我張張口,這才發現渾身上下已經嚇得癱軟無力了,目光落在宋子文的臉上,說:“宋子文,宋子文……”
相比我的驚恐,宋子文則是一臉淡定,他笑着看着我,說:“你不是不在乎我嗎?我死了,你也就解脫了。”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我搖頭,說:“不行,絕對不行……”
宋子文扯了扯嘴角,說:“何必呢?反正你也不愛我,讓你有個解脫,也是我最後能爲你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