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蛐蛐插曲過後,兩人回到田邊籬笆牆繼續工作。
但經過剛纔的那一場大戰,來順兒幹活明顯有點兒心不在焉,連出了幾回錯,鬧得喜子埋怨不止。
“哎,喜子,你覺得咱們玩兒的這幾隻蟲子,比起老家的咋樣兒啊?”來順兒突然問道。
“這又是吃菜、喂水又是洗澡的,肯定強不少啊。我剛纔的那黃麻子,就衝那牙口的勁兒,別的不敢說,要拿回磨盤子村去一準兒橫掃。”喜子提起黃麻子,心痛中帶着自豪。
“這樣啊……”來順兒微微蹙起眉頭,悶頭兒幹活兒不再言語了。
十分鐘後,見他仍是那副表情,喜子覺得有些奇怪。
“想啥呢,不會還在心疼那一百塊錢吧,至於嘛。”
“別扯淡。哎,你知道嗎,就現在這時節,外面鬥蛐蛐的可熱火了。聽說有的一場比賽輸贏就是好幾萬呢。”來順兒說道。
交東省民間自古以來就有鬥蟋蟀的傳統,還擁有幾個名氣很大的蟋蟀產地,這些年來隨着市場熱度不斷提高,已經形成了一定規模的產業化。
當然,我國民間通常有個習慣,那就是無論什麼東西只要能沾上一點兒競爭、輸贏,十有八九就會立即被用於賭博。鬥蟋蟀市場更是如此。
儘管局子爲了倡導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使不明真相且純潔善良的人民羣衆免於受到腐朽思想的毒害,不斷出動警力予以打擊,結出碩果累累,破獲了大筆賭資,但仍屢禁不止。
近年來各路不法分子的相應對策手段花樣翻新,越發隱秘,搜查難度也不斷加大。
即便是那種被官方批准,公開亮相,號稱弘揚傳統文化的正規比賽,也免不了被人在外圍開局坐莊。電視轉播大賽盛況,引得愛好者們趨之若鶩,那就更不好查了。
“咋的,你還想用島上的蛐蛐去打比賽賺錢?”喜子聞言不由眼睛一亮。
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啊。從最近過手的這幾隻蛐蛐來看,經過上述調理過程之後,確實夠勇猛。弄好了興許跟那些高價名貴品種都有得一拼。
鬥蟋蟀市場行情很火,許多富人都加入其中,賭注也越下越大,聽說流入市場的地下資金總量每年都在創新高。
“要是依着我的意思,還真可以去試試。就怕晨子哥不同意啊。”來順兒皺着眉頭想了想,又說出自己的擔憂。
“你跟他好好說說唄,晨子哥纔買了島,把老底子都掏空了,現在缺錢可缺得厲害呢。”喜子的興致大漲,連忙鼓動道。
“成,我給他打個電話。”來順兒點點頭。於是放下手中的荊條,從旁邊掛着的衣服兜中掏出手機,往北走到一個高處,撥通了江逸晨的號碼。
十分鐘後,來順兒耷拉着臉回來了。
“咋樣了,他不同意?”喜子瞧着他的臉色,頓時大失所望。
“唉,我剛把這情況講了講,晨子哥一下子就把我給堵回來了。他說現在外面那些賭錢的地方複雜得很,什麼烏七八糟的人都有,還經常被局子抄,很容易惹是生非。讓咱們別想着這些歪門邪道的路子掙錢,老老實實種地幹活兒纔是正經。還特別囑咐我,叫我看住你小子,別胡來。”
“嗨,咋就看住我,我啥也沒幹過啊?”喜子有點兒委屈地嚷嚷道。
“他就這麼說的,我也沒輒啊。算了,還是幹活兒吧,那蛐蛐咱們自個兒耍耍就得了。”來順兒晃晃腦袋,又重新將一根荊條拿在手中。
喜子又是搖頭又是嘆息,抱怨晨子哥膽小怕事,放着賺錢的大好機會白白浪費掉。
兩人悶頭兒幹活,四十分鐘後,終於將籬笆牆扎完,還留了個活動門。
“走吧,回去了。”來順兒招呼道。
“哎,等等。要不咱們換個法子,就把蛐蛐拿去賣,不直接參加比賽,那不就啥事兒都沒有了。”喜子尚不甘心,想出個折中的方法。
來順兒聞言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把島上的蛐蛐逮上一批,然後用蔬菜和特質營養水調養幾天,拿到外面去賣。不參加賭鬥,自然也就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麻煩了。
爲了說服晨子哥,兩人開始商討方案細節。
至於販賣地點,也是現成的。粼江南城邊上有個花鳥魚蟲市場,每到秋季,各路的蟋蟀販子就聚集過來了,聽說供需兩旺,買賣很火呢。
直接租場地擺攤恐怕沒這個閒工夫,但那兒有店鋪專門做這生意,也對外收購,以賺取差價爲主。找他們就可以了。
傍晚,江逸晨再次接到了來順兒的電話,還是關於蟋蟀的建議,並提供了相當詳細的方案。
他不禁啞然失笑,這兩個小子對這些小鬥蟲兒還挺積極的。不過來順兒說的也有道理,不參與賭鬥,光是賣點兒蛐蛐估計問題應該不大。而且現在手頭正緊,在不影響主業的情況下捎帶着賺點兒外快似乎也值得考慮。
“晨子哥,這事兒要幹還得抓緊,現在都十月中旬了,這蛐蛐可也沒幾天蹦頭兒了。”來順兒見他沒有反對,感覺有門兒,於是加緊提醒道。
江逸晨稍微沉吟了一會兒,做出答覆:
“好吧,既然要弄,就交給你辦。這樣吧,只要能賣出去,無論多少,扣除成本後,你和喜子可以分三成利潤。但給我記住兩條,第一、千萬別爲了這個耽誤正經活兒;第二、絕對禁止在外面參加任何形式的賭賽。否則我決不輕饒。”
這件事還是讓來順兒牽頭去幹,他自己可沒那個心思去折騰。
“哎,好咧。晨子哥你放心,我記着了。”
聽到這個不低的分成方案,來順兒異常興奮,連忙答應下來。
隨後他又提出還得購買一批蛐蛐罐帶到島上,市場上最便宜的那種就可以。這個自然只能由江逸晨去採購了。
於是,來順兒和喜子打手電、拿着罩網,連夜在島上進行大搜捕行動。
夜裡正是蛐蛐們活躍的時候,而其最大的天敵——雞,此時已經水足飯飽,正在雞舍中歇息。不會對行動造成影響。
另外,雲沙島上的蛐蛐顯然缺乏反搜捕經驗,警惕性很低。這樣僅僅不到兩個小時,就有上百隻蟲子宣告落網。
估計差不多了,二人帶着戰利品返回巖洞基地。
燈光照射下,三條網兜裡的蛐蛐們顯露無遺,一個個驚慌失措地爬來爬去。顏色、品種各異,稱之爲五花八門也不爲過。
“哎,都是一般般,沒什麼特別的品種啊。連個水墨金、金翅黑、油黃、蟹黃啥的都沒有,更別提紫黃、鍋竈黑了。”喜子瞪大眼睛瞅了半天,沒有發現什麼高級貨色,略感失望。
“還紫黃、鍋竈黑呢,虧你想得出來。你現在就算到嚀陽那些地方去,也不見得能找着,還得靠撞大運。知足吧,從這裡面挑點兒好的就不錯了。對了,別愣着,去把紙盒子拿過來。”來順兒不以爲然地說道。
這裡又不是什麼名牌產地,碰上高級品種的機率自然極低,這種事情可不能強求。
喜子依言將準備好的幾個紙盒子拿過來擱在桌上,因爲蛐蛐罐一時半會兒的還買不來,暫時只能先用這個湊合一下。
關於蛐蛐的選擇、調理工作,來順兒明白當前的資源和個人精力都很有限,不可能什麼歪瓜裂棗的貨色都養着,走精品路線方爲正路。
於是把蛐蛐全部過了一遍篩子,經過精挑細選,只留下了二十幾只個頭兒相對較大,須足完整,品相不錯的蛐蛐。其它的統統不要。
喜子將被淘汰的俘虜全部拿到洞外,找塊草地集體放生,小傢伙們連蹦帶跳,一會兒的功夫就逃了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