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來順兒經過仔細盤點,然後給江逸晨打電話彙報情況。
這幾天以來,雖然天氣變化劇烈,但雙方的聯繫一直保持着沒有中斷。
電話中,他告知對方,目前這邊的風暴大體上已經過去,全體人員安然無恙,但島上的作物、設施遭受了一些損失,並詳細說明了一番。不過石鎖兒受傷的事情他隻字未提,反正也不嚴重,省得受領導責備。
江逸晨瞭解情況之後倒沒有說別的,只是讓他們繼續注意觀察天氣變化,保障人員安全爲主,千萬不可掉以輕心。至於快艇有損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先擱着,耐心等待這場風災完全結束再去送修。
但在天氣徹底轉好之前,嚴禁出海,這一條是死命令。
西水井街上的鼎香園新樓,裝修工程仍在熱火朝天地進行中,十幾名工人分佈於樓上樓下,搬東西的,搭梯子的,和水泥的,電鋸、電鑽聲此起彼伏,嘈雜一片。
江逸晨正在店鋪的二樓四處溜達巡視。由於目前老店那邊業務繁忙,還有培訓新員工的任務,管理人員數量明顯不足,無法派出專人駐現場監工。因此大家只能輪流抽空前來察看。
在這種情況下,他的“甩手掌櫃”自然不好做得太過分,所以沒事兒的時候也過來瞧瞧。
當然,要按照裝修公司負責人的說法,他們是行業內久負盛名、信譽至上的精英團隊,接手的任何工程項目。無論大小皆精工細作,從不偷工減料。因此甲方出人監工純屬多此一舉。至於這個則見仁見智了。
走到窗邊。江逸晨仰頭望了望天色,依舊是陰雲籠罩,不知何時才能夠放晴。
二十三號颱風登陸已經過去,事實表明,粼江市區並不處於颱風中心區域,期間最多也就是短暫的六、七級大風加中雨,所受的影響有限。尤其是宏光大街與合林街附近一帶,只是幾塊燈箱廣告被颳倒、樹杈子折斷了一些而已。還沒聽說有人受傷。
所以市面上的商業活動基本上能正常進行,當然這是指正規商鋪,露天擺攤的差不多都撤了個乾淨。
本店的室內裝修工程也是如此,颱風期間一直沒有停工,只是緊閉窗戶抵禦風雨。
嘟嘟嘟,一陣氣喇叭聲傳過來。江逸晨低頭循聲看去,只見外面停車場上駛來了兩輛電動自行車。一紅一籃,駕駛員分別是財務總監丁雨晴和暫時還沒頭銜的蘇曉佳。
嗬,兩個小丫頭居然一起過來了,不知道有什麼事情。
丁雨晴停下座駕“法拉麗”,從上面下來,將撐子支好。
這時江逸晨纔看到車子後座上還帶着一個紙盒子。整個兒用網兜套着,用途未知。
丁雨晴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同時往馬路南邊張望,像是在等什麼人。
幾分鐘後,路南出現一輛貨車。徑直駛到大門口前停下。
隨後丁雨晴迎上前去,一位小夥子拿着張紙單子從駕駛室中開門下來。倆人開始交談了幾句。隨後小夥子揮了一下手,後車廂上跳下兩名工人,開始卸貨。
原來是廠家送磁磚的,江逸晨這纔看明白。這一項主材按合同規定是由甲方自行採購,當時委託蘇曉佳去建材市場挑選的花色款式,目前店裡的所有人中就屬她的審美眼光最高,自然責無旁貸。
不一會兒,屋裡裝修隊的人也出來了,丁雨晴指手劃腳,按貨單清點過數,讓送貨廠家與施工隊辦理交接,指揮得倒是似模似樣的。
蘇曉佳則在一旁抽樣檢查,覈對磁磚的款式花色。
兩位小丫頭一同忙活,清點過後的磁磚被一箱箱搬進店內。
突然,蘇曉佳阻止住一位抱着兩箱磁磚往裡走的工人,對方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蘇曉佳連打了幾個手勢,指向磁磚箱子,似乎是表示裡面有問題。
丁雨晴看明白了,讓工人將磁磚放下,打開包裝檢查。
工人有點兒不大情願,但還是照做了。結果,裡面果然發現了兩塊碎磚,廠方人員見狀趕緊做出登記。
看來曉佳妹子的聽力還不錯啊,僅憑箱子內磚塊的摩擦聲就能分辨出問題。江逸晨想道。
收貨完畢,丁雨晴將一張支票交付給送貨人員。
接下來,蘇曉佳去廚房操作間和衛生間指導工人搭配磁磚花色。
丁雨晴則將電動自行車後座上的小紙箱取下來,提在手裡,緊走幾步跟上去。
此時江逸晨也下了樓,正好與晴晴打個照面。
“丁總監,不錯啊,剛纔在樓上看你指手畫腳,運籌帷幄,呵呵,挺像個小領導的。”他笑着說道。
“晨子哥,你又笑話我。”晴晴臉上微微一紅,同時將裝紙箱子的網兜放到了身後。
“沒有,真的不錯。繼續努力提高,將來財務部門擴大,讓你做個名副其實的總監,管上好幾個手下,好好威風一把。”江逸晨鼓勵道。
“好啊,說話要算話啊。”晴晴聽了這個,倒是挺高興,於是毫不客氣地應承下來。
隨後她說要去幫曉佳妹妹,江逸晨點點頭陪她一同走過去。
來到毛坯狀態的衛生間前廳,只見蘇曉佳正彎着腰,將幾塊素磚和花磚在地上試排,一臉專注的神情。
江逸晨也不打擾,他知道這可是個費腦子的活兒。
過了十多分鐘,蘇曉佳直起身左看右看,然後滿意地點點頭,示意工人照此鋪裝。
江逸晨覺得這個圖案排列方案挺不錯,也就不打算摻和了。他無意中掃視周圍,發現兩個小丫頭在場的副作用顯現。那些工人大多停下手中的活計,朝這邊張望。
唉,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來無論是民工抑或原先管理學院的學生,都是如此,天性使然。
不過這樣可不行,會影響工程進度的。於是他上前,要將兩個小丫頭帶到後院去。
正在這時,突然傳來了一陣“呷呷呷”的聲音,循聲探尋,發現竟來自晴晴身後。
晴晴的臉蛋泛起紅暈,她靦腆地將背後的紙箱子提到了前面。
只見紙箱上方開了個圓洞,一個橙色扁喙,黃毛絨的腦袋正探了出來,張嘴叫得正歡。
那不正是鵝崽威威嗎?前幾天晴晴非要從他那裡拿走,說要照料幾天。
“閉嘴,剛纔不還睡得好好的嗎。”晴晴見四周衆目睽睽,很不好意思。於是伸手在威威腦袋上輕拍了兩下。
誰知威威毫無顧忌,叫喚得更響亮了。引起工人們一片鬨笑。
“好了好了,都到後院去。”江逸晨暗歎了口氣,讓兩個小丫頭跟他走。剛剛纔誇她表現得不錯,這就出狀況了,看來心性還遠未成熟啊。
來到後院,晴晴連忙解釋說擔心威威放在家裡太孤單,搞不好還會四處搗亂,所以帶了出來。但保證不會影響工作的。
“你呀。這裡還無所謂,如果以後出席正式商業談判的時候,你再來上這麼一出,那樂子可就大了。得了,把小傢伙放出來吧,那邊兒有草地。”江逸晨搖了搖頭,用手指着北牆邊上的一片野草。
晴晴答應一聲,然後打開紙箱,雙手將威威捧出,放到草地上。
小傢伙拍拍翅膀,活動一下有些僵硬的腿腳,然後呷呷叫着開始撒歡。
幾天不見,好像個頭兒又長大了一些,而且依舊保持着健康活潑的狀態,看來當初的禽流感擔憂應該不存在了。
蘇曉佳跑到小鵝的前面,伸手撫摸它的小腦袋,一臉的愛憐表情。
小傢伙也不認生,隨便她摸,然後低頭啄地上的青草。
“威威要吃草了嗎?”晴晴問道。
“只是好奇玩耍而已。大點兒才能吃草,現在還沒到時候。”江逸晨搖頭答覆,同時感嘆小傢伙的萌勁兒真是男女通吃。
“哦,那我還是餵它鵝糧吧。”晴晴說着,變魔術般拿出一個塑料袋,裡面裝着黃色的碎餅狀食物。
要說這鵝糧,是江逸晨最近的發明,原先喂小鵝用的是小米加水,有時也加點兒碎青菜。但這樣一來不便,二來擔心營養不足,於是與晴晴商議,將麪粉、玉米麪、雞蛋、蔬菜汁、骨粉幾樣東西混合,加入空間冰水揉成麪糰發開,然後切成類似小饅頭大小的規格,上鍋蒸熟。平時做上一些做爲儲備,喂小鵝時撕成小塊就行,很方便。
晴晴因見過狗糧貓糧,所以稱小饅頭爲鵝糧。江逸晨對此並不以爲然,以後如果拿來餵食海豚海龜,估計八成也喜歡吃,難道還得改叫做豚糧、龜糧不成?
威威聞到鵝糧的氣味兒,立即放開了青草,張嘴使勁兒啄食起來,那勁頭兒比面對小米加水要大得多。
蘇曉佳見了,從晴晴的袋子中也抓了一把,蹲在地上逗引威威,晴晴則收手。
小傢伙兒的注意力立即改變,撲打翅膀,呷呷叫着,扁嘴在蘇曉佳的手中用力拱,索要食物。手上傳來癢癢的感覺,逗得小丫頭開心得直樂。
江逸晨微笑地站在一旁,此情此景,令他的心情愉快而明亮,與陰霾的天空形成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