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蔚來亂了。
董事長不在這事雖然是常態，大家也習慣於自管一攤，但董事長要是這麼不在的，任楚文明和廖思義再如何安撫，也控制不住了。
餘元瀟也提前結束了川省的交接，趕回了滬上。
劉斥平和聶澤翾，聶俊林，陳雲偉，馬嘉樑幾個公司老總都到了總部。
能到的董事會成員都到齊了。
連楚廖二人一直在瞞着的徐鳳據說昨晚都收到了消息，在飛機上往這邊趕了。
現在唯一對外發布信息的，就是總裁辦公室，按理說劉斥平這個首席運營官也是集團當之無愧的三把手，可劉斥平不清楚情況，一點都不清楚。
這就有點奇怪了。
論資格，關係，聶家兩兄弟也該知道，論職務，劉斥平也該參與。
大家都有點懷疑這兩位總裁，提議要開董事會商議。
只有聶俊林這個智商墊底，沒有這麼多陰謀論的大腦，大概猜出了點真相。
而且他還有個不好明講的信息，就是上週六的那一番警告，他隱約覺得這次錢才被帶走，就是那個眼鏡男所說的一番話的後續。
錢纔有可能根本沒來得及，或者沒想得起來交代。
但大家覺得英明神武的董事長遇到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對這麼多人一點交代都沒有？
要是錢纔在這裡，可能得咬着牙一人屁股上給一腳。
我他媽出來混的，我跟誰交代？
錢才壓根沒想給交代，對他來說，現在前期的資本積累已上正軌，最終都要走進資本市場，如果真把零售業真的給他毀了，他就收攏資金，專心操作資本，搞投資，搞房地產，互聯網。
少了現金奶牛，他就想法再造一頭。
留下的零售爛攤子，誰搞的，誰收拾，誰要是問他怎麼不堅持，他就一句話。
你特麼死不死？
我沒這麼無私，被人搞得自己都過不走了，還能怎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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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給大家交代的童薇薇來了。
童薇薇到58樓的時候一臉焦慮，只說了一句“開個會商量一下吧，董事長那邊已經立案了，正在審查，我們得把證據交出去”。
這下楚文明也崩不住了。
董事長給的劇本可不是這麼演的，按照劇本，董事長如果被帶走調查，最多三天，就會提出授權代工協議的事，從裡面出來。
至少警方也會通知他們拿出協議。
“開會開會，就我們幾個，今天會議內容高度保密，大家心裡有個數。”
楚文明一臉急躁。
除了老廖，其他人都是雲裡霧裡。
大家剛坐下，楚文明才簡單交代了一下董事長被帶走的經過和原因，大家還在討論之時，楚文明電話響了。
55樓來了一幫不速之客，進來就亮了證件，說是京城來的調查組。
楚文明聽到這話的時候，腦袋裡有些眩暈，開始閃過前兩天大家瘋傳的董事長跟工商稅務的人說那句話。
“你們領導要在這查我們集團的帳，恐怕要申請個京城的工作組來。”
真來了。
楚文明腦子裡產生了一個荒誕的想法：今天蔚來的董事會幾乎都在這裡了，不會就這麼一鍋端了吧？
“樓下有京城的工作組來了。”
楚文明並沒有愣多久，趕緊共享了他知道的情況。
衆人正要討論，童薇薇立時站起，一臉振奮。
“來了就好！”
“什麼？”楚文明對於這種事也是第一次處理，還沒有鬧清楚裡面的關係。
但他轉頭看見廖思義臉上的喜色，也終於也想起了錢才交代自己兩人鬧大的目的：讓上面的人下來調查。
上面的人，不就是京城嗎？？
“他們來了，證據就可以放心交出來了，既然有京城的人來，那就保險多了！我還愁怎麼跟徐總交代呢，她人一會就到了！”
童薇薇一言給大家吃了顆定心丸。
但衆人一陣沉默，因爲童薇薇最後那句話。
“那就走吧？徐總都快到了，咱得趕緊把董事長接出來啊，要不我們幾個，誰頂得住？”
第一個站起來的竟然是聶澤翾。
“我頂不住。”老三趕緊悻悻的站起來。
“別看我，我也頂不住！”童薇薇搖着腦袋起身往樓下走。
“走吧走吧。”楚文明也站起身，追上了前面人的腳步，大家好像有種默契。
誰最後留在這，誰就得去跟徐總解釋。
“等等我啊！”
“拜拜了您嘞！”
十秒鐘不到。
屋裡的人就剩下了一個眼睛瞪的滴溜圓劉斥平。
“誰系徐總啊？誒！誒！我們介個公司背後還有投雞人的嗎？”
……
這兩天錢纔看着一幫換一幫的人，級別明顯越來越高，問話的人態度也越來越和煦，隱約猜到外面的情況發生了變化。
錢才發現了這些變化，所以一直按捺不動，他想看看這事到底能捅到哪裡，能不能一勞永逸。
大概率是不可能的，就誣陷他，遭受點不公正待遇這事，想整到周家頭上，着實夠嗆，但只要能讓他們收斂，自己就可以安排下一步了。
這幾天難得的閒下來，他在這裡想了很多，心態也產生了一些變化。
這個時代，他手裡沒有網絡這把利劍，還得要小心一些，尋個靠山纔是，關鍵時候沒有人在身後支撐，心裡真是沒個底。
昨天晚上來的還是市裡的偵辦組，今天已經是京城來的人了。
他安排了楚廖二人往大了鬧，但他想的上面，無非也就是鬧到市裡幾位那一級，最好能讓書記知道即可，但他沒想到是京城的人來。
而且這次問話的邏輯和之前也完全不同，言語間有些匪夷所思的直接。
“你覺得有人故意陷害伱嗎？”
“你對來調查你的人瞭解多少？”
“你知道什麼情況，儘管說出來。”
這些話，問得錢才都有些不好接啊。
是不是我想整誰就整誰？
不可能，我要有這個權力，今天還能坐這等你們問話？
“我有證據，我是被陷害的，所有賣的貨，我都有正版授權，都是我們自己的廠房生產的。”
他覺得到時候了，而且現在外面到底什麼情況，他得了解清楚。
他得出去了。
對面的一男一女明顯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居然自己準備了後招，兩人對視了一眼，女人接着問道。
“怎麼不早點拿出來？”
“我懷疑有人要害我，我不敢拿出證據，怕被人做了手腳。”
“你覺得是誰？”
“這我不知道，反正來的人有哪些單位，你們應該都知道。”
這話雖然含糊，但是信息已經不含糊了。
這很可能是上層交鋒，不止要看證據，還得看態度，只能說點已經發生的事，自己要是什麼都說，很可能就會從受害人變成主導者。
“還有什麼能提供的嗎？”
“事發前一天，我們蔚來旗下的超市，房地產，涉及好幾個省，都遭到了莫名調查，說是接到舉報，但是誰舉報的，舉報的什麼，我不知道。”
“還有嗎？”
“沒有了，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你的授權書在哪？”
“外面。”
“不用這麼不信任我們，走吧，我們一起去一趟。”
……
錢纔剛到公司，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同志，他肯定沒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你們一定要好好查！我兒子是名牌大學生，就是這兒！交大的！他高考的時候都考上了清華北大的，還有很多政府的表彰！你們…”
“媽！”錢纔有些無奈，也有些心酸。
千叮嚀萬囑咐，還是讓家裡知道了。
這是他最怕的事。
“錢才！”徐鳳頓時衝過來，臉上的焦急化爲了更焦急。
她身後的童薇薇也趕緊跟了上來，錢才只是昂了昂下巴，擺了擺手。
“沒事吧，啊？你別嚇我，啊？沒事吧？警察問你什麼了？”
說着，就去看他的手上有沒有手銬。
“沒事！都是誤會！”錢才內心雖然五味雜陳，但屬實不想在這裡當個兒子。
在這裡，他是主導者，做事應給下屬提氣。
錢才拍了拍老媽的肩膀，認真道。
“沒事兒，媽，沉住氣。”
說罷，上前抱住了徐鳳，在她耳邊小聲說着，又拍了拍她的背。
“這是公司，你先休息，晚點說。”
徐鳳也很快回過了神，掃了掃周圍，明白了兒子的意思。
“行，我看到你就放心了，我先…”
說着，左右望了望。
“我先去你辦公室等你！”
她想找個錢纔回來肯定會去的地方等着他，好好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錢才忍不住一笑：“沒事，媽，我還得去辦公室取東西呢，…那什麼，童總，你給徐總安排個酒店吧。”
童薇薇聽罷點了點頭，上前扶着徐鳳：“徐總，您都看到董事長了，他肯定沒事，我帶您去休息，讓他們早點把事辦完，行嗎？”
徐鳳點了點頭，又看了錢才一眼，跟着童薇薇走了，臨到快進電梯樓，又回頭囑咐了一聲。
“多拿點衣服！冷！”
錢才苦笑一聲：“知道了！”
這老媽，一向穩得住的，怎麼還搞上“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了呢！
錢才這纔看向身前烏泱泱的衆人，對着站在前面的幾個董事道。
“趕緊安排回去上班，這工作時間，愣着幹啥呢？扣工資哈！”
人羣作鳥獸散，幾名董事也鬆了口氣，楚文明看了看錢才身後和他兩個工作組的人員，提醒道：“我們正準備去董事長辦公室，你們幾個京城來的同志…一起？”
“嗯。”錢才身後的中年女人開口道。
楚文明也趁機走到錢才身邊，對他耳語一陣。
旁邊的人看着皺了皺眉，看了看領頭的女人，女人只是搖了搖頭，沒說話。
……
會議室。
“錢先生，情況我們瞭解了，你可以不用和我們回去了，但是暫時不要出滬上，還有位領導要見你，麻煩你稍等。”
錢才敲了敲桌子，點了點頭。
“既然我可以走了，那就去我辦公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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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