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才走進57層透明玻璃的那間會客間,一臉笑意跟眼前的圓框眼鏡的肥厚肚子中年男人握了個手。
“王董事長,幸會幸會,怎麼親自到我們集團來了?”
眼前這個男人,正是蔚來到滬上的第一個對手—上海聯華的董事長,王棕南。
錢才當初讓嶽立華制訂計劃,100天壓垮聯華,沒曾想錢才也給一件又一件的事給忙得一直沒想起來。
結果嶽立華走了,馬嘉樑來了,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繼續壓價打壓聯華,這段時間超市行情本來就被蔚來給整差了,結果蔚來緩過神,又是一波假一賠二十。
這特麼是要把聯華往死裡整啊!
這第四季度眼看過一半了,聯華的報表差得不能看。
王棕南是真坐不住了,也不託人聯繫了,老臉往兜裡一揣,直接上門來了。
好在錢才這一個多月也收斂了自身戾氣,平和了許多,此刻也沒怠慢。
“錢董事長,見你一面,不容易啊。”
王棕南並不是個很講面子的人,他混得明白,面子是實力給的,不是繃出來的,有了這種講實際的心態,也就懶得和一些不着四六的打交道,顯得有些難接近,反而在滬上有了不小的面子。
錢纔有些默然,笑了笑道:“呵呵,這話怎麼說的,我可不難見,坐在你們對面的超市二樓,打開窗戶就看見我們的超市,樓上就是我們總部了。”
王棕南聽了這話,也不知道被空調吹得有點熱,還是有些不自在,立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西裝,臉上有些焦灼的表情解釋道。
“哎呀,這件事確實是我們欠考慮了,我們公司陳總經理定的地方,而且真不是針對你們,那個地方,伱們來之前我們公司就已經談好了,我也準備找你當面溝通,可金董宴會那一次,我們前後錯過了。”
錢才吃驚道:“噢?那次王董也去了?”
說着又有些訕訕的表情,感慨道。
“那次,可算是好好領略了一把本地的風土人情,熱臉貼了一把冷屁股。”
“哎,滬上就這個樣子了,人人都想着陽春白雪,沒人願意理會下里巴人的,你們這樣的外地人來,很難混的。”
王棕南搖手的樣子有些滑稽,讓錢纔想到了一個和他同姓的胖導演,其實看外形穿着…也有幾分相似之處。
錢才聽得不由發了一哂:“我這個外地人,不也把王董逼得來吹這個30度的熱空調了?”
說着,他從茶几下面櫃子裡拿出一個遙控器,把溫度調低了一些。
“嗨呀!原來在這裡!”王棕南大聲道。
“我找了半天,也不好意思讓你們那個接待人員來給調一下,真是…我們這種胖的,就是怕熱,一到空調房待上半小時,簡直受不了,受不了。”
“我們這個房間是重新隔過的,原來比較大,所以買的空調裝在這個小房間,匹力有些大了,倒是委屈王董了。”
錢纔看着空調,又調了調出風口,解釋道。
王棕南連擺手道。
“沒關係沒關係,空調都還好了,就是錢董的店圍着我們擠了一圈,那是真的很熱啊。”
錢纔有些忍俊不禁道。
“哈哈,王董說話挺風趣,那你準備怎麼的?我給你降降溫?”
“我今天來,就是希望能跟錢董和平共處的,你也知道,我最近處在關鍵時期,我們之前確實多有得罪,現在錢董也在滬上站穩腳跟了,不必再跟我們互相壓下去吧?都留口飯吃,多好呢?”
王棕南講話直接,錢才也不再準備繞彎子。
“現在門店的對峙局面已經形成,王董要想不競爭,是很難的事,下一步我們開了大賣場,或許還會有碰撞,不過王董你的意思我明白,饒你兩個月,等到年後再說,對吧?”
王棕南有些爲難道:“我的任職可能要推遲了,不過只要錢董不和我們壓價競爭,至少大家都會好做一點,你的利潤不會低,我也能分到點顧客,大家何樂而不爲呢?”
錢才臉上有些莫名笑意。
“王董,這戰可是你先開的啊,我是還手而已。”
王棕南沒回答,卻伸出手道:“錢董,我記你個情,以後有需要,在所不辭。”
王棕南聽錢纔講了這一會兒,也猜出了錢纔有心饒他一手的意思,於是乾脆開口求和,主動賣個人情。
錢才聽他這話有些熟悉,不禁想學馬龍白蘭度那段《教父》,教訓教訓他,可想到這位也快升任百聯主持局面了,也不欲過多爲難,伸出手道。
“行,那就祝王董高升。”
……
翌日早上,蔚來高層領導會議。
“這一次我們集團也算曆經了大劫,也造成了一些恐慌,這次事情的起因是由我個人原因造成,在這裡,我給大家道個歉。”
錢才說着,看了看周圍的人。
“董事長,這件事我們都瞭解了,又不是你的問題…”
劉斥平開口,剛說了兩句就發現不對,其他董事都一言不發,只是略帶提醒的看着他,那眼神除了提醒,好像還有點…嘲諷。
到底是新人…太嫩了,他真需要你原諒他?你以爲他會誇你懂事呢?
果然,錢才的眼神漸漸緊湊,指尖點了點桌子,朗聲開口道。
“咳!但是!但是啊,作爲各部門,各公司領導,關鍵時候,上班時間,跑到總部,聚作一團!這種動作,這種反應,你們配得起你們的職責嗎?
不趕緊想辦法穩住員工的情緒,各司其職,反倒來添亂!我要再隔個三五天沒出來呢?原地解散?幾十億的集團,幾十億啊同志們!這麼大的規模,你們只要好好幹好自己的事,不說再攀高峰,就是垮,也得垮個一年吧??
慌什麼?集團發不出錢了?我專門留了網易15%的股份在集團,我要真出不來,工資發不了了,開個董事會賣掉不就得了?
弄啥呢?你們那點耐心,就夠磨個五天?他媽劉禪上位都幹了40來年才投降呢!”
錢才聽說出來前那天早上董事都到了公司,氣得不行,他不相信自己五天不在,就有人會有什麼想法,但他不得不借着這個機會,給這些人提個大醒。
劉斥平頓時一臉訕訕。
這集團都是這傳統?老闆罵人都是先從道歉開始的?
“董事長,這次我有責任!”聶澤翾一向不要face,立馬站起來承認錯誤。
老三也跟着站了起來。
陳雲偉。
馬嘉樑一看,尼瑪,下屬公司的就剩我一個了唄?
我辦公室本來就在樓下,我不想來啊!他們叫我的!
也只得委屈的站了起來。
總監,副總。
請了病假剛回來的後勤部桑廷良一臉憋屈。
這鍋真是躺着背上的,奈何今天老闆立威,不站也不行了。
錢才環視一圈,跟舉行歡送儀式似的,看着遠一人,臉上迷迷瞪瞪的表情,明顯是剛睡醒。
眼神一凌。
“楊三順,你特麼跟着站起來幹什麼,你都被抓了,這事你也參與了?”
楊三順登時一激靈:“啊…啊?散會了嗎?”
“哧…”老三一笑,沒憋住,鼻涕出來了。
這逼已經裝不下去了。
從楊三順這裡開始垮的。
“笑什麼?很嚴重的事情我跟你們講,你們可以不用嚴肅,但是記住,我這人脾氣古怪,搞不好什麼時候就自己進去蹲兩天,我要下次再發現這種事情,辭職報告交到我這裡來,散會!”
錢才說罷,也懶得再說,恨了一眼楊三順,罵罵咧咧出去了。
媽的,準備了兩千字的發言稿,剛整兩句就給老子破功了。
裡面沉默許久,才爆發出一陣爆笑。
可笑過之後想起董事長最後那句不甚嚴肅的威脅,都有點後背發涼。
……
錢纔回到辦公室,仔細回想着還有什麼事沒辦,他想到了一件挺重要的事,但磨磨唧唧了一整個上午,也沒能打出去那個電話。
這次的事,胡道遠幫忙佔了大部分,但也多虧了她爹託了人,否則自己很多事還在雲霧中,也許到底什麼情況,自己到現在還不清楚。
他一直有些不太敢招惹米舒。
因爲這個大小姐不止有個嚇人護短的爹,還有些他不太招架得住的東西。
還很主動。
錢才緩了緩神,做了一個挺幼稚的決定。
就發個短信吧,她要是立馬回了,就請她吃個飯,要不然就打電話表示一下感謝。
錢才抄起手機,發了一句前世交友軟件給異性打招呼時90%得不到回覆的話。
“在嗎?”
二十秒鐘,扣除這個時代發短信所需要的延遲,對方大概就用了十秒。
米舒:在,幹嘛?
錢才:我請你吃個飯?你爸這次幫了我大忙,我想當面跟你表達一下感謝。
米舒:表達對我爸的感謝,你去跟我爸吃,我沒空。
我靠。
錢才都愣了,怎麼突然這麼鋼?
錢才:那,你幫我跟米常務轉告一下?
米舒:不轉告。
錢才:那你要不給我個他的聯繫方式?
米舒:G省中華路,省政府,米正聲收。
錢才放下手機,一陣失神。
這幾句話回得,過年的氣氛老濃厚了。
全是炮仗的味兒。
短短的幾句話,一下就讓錢纔回憶起了米舒的槓精屬性。
他也沒法問,到底哪得罪這位女菩薩了,只得作罷,自嘲一笑。
自己還擱這糾結呢,人家都不稀得搭理自己。
……
仁恆濱江園。
一條大毛蟲在沙發上挪來挪去。
米舒穿着青綠色的連帽睡衣,帽子套在腦袋上,趴在沙發上扭來扭去,嘴裡發出一陣哏嘰。
這個臭豬!
沒了?哼!沒有誠意!
米舒起身,把帽子撩開,露出一張忿忿不平的俏臉,兩條大白腿也盤了起來,抱起手重重哼了一聲。
“哼!不吃白不吃!”
說着,米舒又找了找丟到沙發下面的手機,拿起來,對着那個電話,重重的按了一下撥號鍵。
“喂?我是米正聲!我說是就是!你不是要感謝我嗎?我女兒喜歡吃燒烤!你請她吃!給她招呼好了,聽到沒有?”
……
(今天無了,晚上不放了,出差中,有點事,趕完明天晚點一起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