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不問趕路人。
錢纔在飛機上打着各路電話，他趕上了最後一班機，來時萬全準備，走時匆匆忙忙。
有時候人生就是不按道理出牌。
今天的最後一趟航班頭等艙空空蕩蕩，除了他和李蜀光，還有徐達傅義軍，一個人都沒有，其實平時即使是白天的熱門時段，人也不怎麼滿，這年頭，坐得起頭等艙的還是屈指可數。
“怎麼這麼急？”
錢才手裡電話傳來童世才的聲音。
“部長讓我回去整理資料，我想這事恐怕有靠了，不用去敲總裝的大門，求爹爹告奶奶，還不趕緊連滾帶爬？”
錢才說着臉帶笑意，有了一絲輕鬆。
童世才那邊傳來翻書的聲音，而且聲音還挺大，應該手機放在桌上，離書較近。
聲音停了。
“哪個部長？吳部？”
錢才笑了笑：“徐。”
“你去總裝幹什麼？…你申請了863計劃？？”童世才的聲音又有些不淡定了。
錢才終於有了點拿得出手嘲諷童老頭的東西，立即有了兩分炫耀心思。
“那要不然我親自跑來京城幹啥？跟你似的跑兩個小手續？”
“伱什麼時候回來？”
童世才難得沒有懟他，明顯更關注這個問題。
錢纔沒有猶豫，立即道：“我回去一趟馬上就來，今年元旦只放一天，我也只有這一天時間，現在都已經在讓集團趕資料了。”
“那回去幹嘛？在這陪我過元旦好了。”
“你能爲了愛情留在G省，我就不能爲了愛情回去陪女朋友過個元旦？”
錢才大聲反駁，本來發現此行頭等艙四個客人，另外三個竟然都是對他言聽計從的態度，逐漸對他有些感興趣的頭等艙空姐，聽到這話，臉上頓時又恢復了官方微笑。
“那個…米舒？”
童薇薇從來沒跟童世才聊過錢才的女朋友，搞得童老頭的情報也出現了失誤。
錢才臉上一整個凝固住。
“童總，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不是就不是，怕什麼？我問你，徐部那邊方便帶我一起去嗎？”
童世才一句話又給他整不會了。
錢纔有些猶疑道：“叔，你到底是幹啥的？你找徐部幹嘛？還有，以你的能力，會想不到辦法聯繫他？”
“找過幾次了，效果不太好，也難見着人，你去見徐部，應該等了很久吧？他性格很怪的，我也有個醫學研究所的項目想找徐部遞一遞，幾年了，科技部還叫科技委的時候就在做這件事情，衛計委也跑了幾趟，一直不太順利，研究所的人很辛苦，希望得到一些支持。”
童世才也知道求人得透底，沒什麼隱瞞告訴了錢才。
錢纔有些詫異，雖然吃羊蠍子的時候心裡有了些準備，但親口聽到實情，得知童世才竟然真的在爲了一個研究所奔走，還是有些心理落差。
在他心裡，童世纔是個比葛偉東還會享受得多的人。
醫藥暴利，但是研發投入之大，也難以想象。
“主要是什麼課題？”錢纔有些好奇。
“抗腫瘤藥物研究。”
錢纔再次震驚。
我尼瑪，這是一般人玩得起的？
恆瑞醫藥在滬上就有一個搞這個的研究所，還是前幾年搞的，恆瑞可是“藥界黃埔”啊！
“你那個研究所…有成果？”
“有方向，還不算有成果。”
錢才又有些好奇道：“你這事跟科技部有關係？除了奔863計劃，其他的事，你應該找衛計委吧？”
童世才的語氣頓時有些輕蔑。
“你專門跑了一趟了，還不清楚部門職能？衛計委是審覈，要研發政策還得去科技部，你以爲科技部就管一個863？信息生物材料能源醫藥激光海洋航空航天，相關的技術研發，政策，科學技術獎的評審，哪個不歸科技部管？這個單位下面的權力太小，核心都在部裡，要不然我也不願意來碰這個刺蝟。”
錢才點了點頭，這倒是實情，也不再多問。
“我帶你去也行，但你得等我的事辦完，我也怕徐部對我有什麼惡感。”
眼下童老頭這個涉及這個領域和他搞的芯片領域權重完全不一樣，入門門檻也不同，徐部不一定樂意見童世才。
“規矩我懂，你節後能按時回來吧？”
“應該根快，今天才29號，這不還有三天嘛，你也不回家，就待京城了？”
“我帶小馬來，就是爲了這次元旦，幫他約見了兩個大佬，帶他見見。”
錢才聽得一愣：“你早說啊？早說我不就不回去了嘛？資料誰帶過來不一樣啊？”
童世才笑了笑：“你要辦什麼事，來找我就好了，你幫我這次，人情可以先欠着，你不是喜歡說兩句東北話嗎？那句話叫…慢慢處，但是答應了小馬的，我得先幫他辦了。”
“先生，飛機馬上起飛了，請您繫好安全帶，關閉電話或者調至飛行模式。”
空姐過來提醒道。
這是頭等艙，自然沒有什麼調節座椅靠背收好小桌板一類。
錢才點了點頭，拿起一本靠角的時事刊物準備閱讀，嘴上大聲回道。
“聽到沒，空姐說馬上要飛了，我忙着呢，掛了啊！回來再見！”
電話那邊傳來童世才的笑聲：“你這小子，一天黃腔黃調的。”
“我怎麼黃…”錢才說着一愣，突然發現空姐的臉有些微微酡紅。
我靠。
還是老色胚心眼多。
……
翌日，整個蔚來的辦公室都在忙，錢才爲了弄出一份讓徐部滿意的東西，親自擬了一份大綱，叫來了辦公室主任，讓李蜀光去辦公室親自盯着加班加點的趕出幾分東西來供他選擇。
辦公室主任周芹也是少有的接到董事長的任務，立即表示一定完成好。
以前這個集團辦公室基本都是給楚文明服務，錢才一般喜歡吩咐姜右薇或者高管去做事，而楚文明就要憐香惜玉得多，該辦公室乾的，就不讓秘書幹。
時間久了傳開了，楚總的秘書，一個崗位兩個人幹，還有辦公室幫忙做雜務，待遇還高，集團的年輕人對小崔小吳都是無比羨慕。
反觀董事長辦公室，姜秘書長都董事會秘書了，還得鏟屎倒茶打文件，啥官去了董事長那裡都是個丘八。
錢才風評逐漸被害，外界傳聞脾氣大，愛罵人，還愛羞辱人，都是當初花邊報紙事件楚餘二人的封口令，姜右薇的待遇，開會罵街的口頭禪，還有門牌上的“楚文明不得入內”等一件件事情逐漸傳歪的結果。
主要他自己平時也沒什麼空跟員工接觸。
有楚文明和餘元瀟之前的封口令在，集團中高層對於董事長私事平日也是閉口不談，逐漸造成了一個“遠而威”的形象。
唯一挽救他職工風評的，就是他當初搞的那些隨處可見的貼士，和錢大狗。
錢大狗孤獨啊，姜右薇網絡公司那邊忙起來，又是兩天沒人帶它出門了。
錢才安排完任務閒下來，看到錢大狗又在拿沙發扶手練爪，當即從座位上彈跳而起，又看到錢大狗圓滾滾的大眼球子和乾癟了一些的肚子，和那塊“我在減肥，不要投食”的圍兜兜，又嘆了口氣，走進裡間。
半晌，錢纔拿出一個有些生灰的黑口袋，打開，拿出一塊老版本的“我是錢大狗”給它換上，抱起來聞了聞。
嗯，很香，最近幾天洗過澡。
又擼了擼，嗯，很圓，軟軟的，錢大狗好一段沒人寵了，也不“哈”了，被錢才的手撓了撓腦袋，立刻閉着眼睛呼嚕呼嚕。
“嗯…姿色上佳，態度良好，帶你去禍害你的奴隸們吧。”
…
57層。
錢才換了個樓層，發現這一層也有兩三個辦公室角落擺着錢大狗喝奶的小盆。
“靠，大哥，你比我受歡迎嘛。”錢纔有些嫉妒的撥弄了兩下錢大狗的下巴。
它耳朵動了動，很肉，但很靈活。
有員工發現了門口的董事長，本來是仰天狀，立刻轉爲了低頭裝，但又忍不住擡頭打量了一下董事長懷裡的小主子。
滿心期待。
錢大狗今天終於要來寵幸咱們57樓了！
錢大狗頓時也有了些貴族氣勢，慢悠悠打了個哈欠，胖下巴懟成一團。
恕瑞瑪，你們的皇帝回來了！
錢才邊走邊觀察，很多辦公室裡的小姑娘竟然盯着他流露出了期期艾艾的神色，心裡百感交集。
這纔是我這個親民的董事長應該有的待遇嘛！竟然靠着錢大狗實現了！
老子下次要帶着錢大狗坐電梯！
看看是老子嚇人還是你迷人。
錢大狗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惡念，開始有點掙扎。
也可能是迫不及待想回到它的領域。
“董事長！”不知道在哪竄門的代進元收到了消息，急匆匆從電梯間那邊趕過來。
這一層有幾個大部門：靠裡的集團總經理辦公室，市場營銷公司，人力資源公司。
市場營銷公司人最多。
58層是董事長辦公室，集團辦公室，財務，技術部，還有剛挪上去的幾個部門正職領導辦公室，樓下兩層就是業務公司的範圍了。
董事長來一趟樓下不容易，收到消息，代進元也是馬不停蹄的趕來，生怕出什麼狀況。
“嗯。”錢才點了點頭，隨後把錢大狗遞給代進元。
“我帶它下來轉轉，最近市場營銷部…公司，幾個計劃的執行怎麼樣？”
錢才本來就是下來放貓，此時遇到代進元，也純屬是爲了自身威嚴沒話找話了，幾個計劃的執行進度都在他辦公桌上，他心裡門清。
代進元頓時鬆了口氣，董事長不是專程來找茬的就好。
“蔚來飲料的廣告效果最好，也不愧是花了大價錢做廣告，之前的涼茶和果汁飲料反饋銷售額較高，元氣森林反而只在一些大城市才賣得動，對礦泉水銷售也有一定帶動。
健身那邊還在積極策劃活動和投放廣告，反饋恐怕要一個月左右的週期。
超市的會員制度也已經開始發力了！這幾天反饋回來的數據來看，用戶熱情很高，到年前，新增會員人數很快會過三十萬！”
錢才聞言，卻有些不滿意。
“活動剛出來應該是辦卡最活躍的時期，怎麼才三十萬？我們原有會員都有過百萬吧？”
代進元卻有些委屈，趕緊提醒道：“董事長，我們的新會員活動，可是五百起充啊！”
“哦，對！”
錢才恍然大悟，特麼把這茬忘了，這年頭，五百已經是一個公務員小半月的工資了。
“不錯，再接再厲！”錢才鼓勵的錘了一下代進元的胸口。
這雖然是超市部門主要執行，但現在的市場營銷部乾的事可比以前多多了。
代進元也有些興奮，當即站直了，腳上還跺了跺，就差敬個國軍禮了。
“放心吧董事長！我們公司的所有員工都鼓着勁呢，年前，一定做出個令您滿意的改變！”
錢才臉上聽着輕鬆了一些，笑着打趣道。
“代總，你剛纔那姿勢，要是在國軍的話，高低能當個局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