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談仁皓拿到了聶人鳳元帥親自簽發的作戰令(這是自上次的事件之後增添的一個指揮環節,艦隊出海作戰,都必須要有海軍司令官簽發的作戰令,實際上也就是一免責令)。當天傍晚,艦隊就在夕陽的映射下離開了那霸港,在經過了慶良間水道後,一路朝着東面的海洋駛去。
按照作戰條令,艦隊在離港之後就將關閉所有的無線電發射設備,只接收外界發來的電報,而不發出電報。艦隊在航行時,白天依靠旗語,晚上依靠燈光信號來傳遞簡短的命令與消息。這些都不需要談仁皓來操心,常薦新是負責艦隊航海工作的,這些事情都由他一手安排。
談仁皓仍然覺得海上的夜景是最美的,特別是在太陽落下的時候,大海與天空好像成爲了一個整體一樣,可以自由的航行與翱翔,給人無限遐想的空間,更給人一種巨大的神秘感。彷彿,在大海的那一邊,永遠有所不知道的事情一樣。談仁皓永遠都無法忘記第一次登上戰艦時的情景,那還是他在海軍軍官學院參加上艦實習的時候,所有的海軍軍官學院的學員都被分配到了一艘訓練艦上進行航海,炮術,操帆等方面的實習。而那也是談仁皓第一次乘坐比小艇大的輪船到海上航行。也就是從那之後,談仁皓就堅信,大海就是他的另外一個家,是他的第二故鄉。
“我就知道在這裡準能找到你。”雷少卿的話把談仁皓從回憶中拉了回來。“怎麼沒有去吃晚飯?”
“沒多少胃口。”談仁皓接過了雷少卿遞來的飯盒,“有新的消息了嗎?”
雷少卿聳了下肩膀。“有新消息的話,我肯定會立即告訴你的。你也別這麼緊張,半年前,我們可以戰勝更強大的日本艦隊,難道現在你失去了信心?”
談仁皓立即笑了起來。“我從來沒有失去過信心。”
“我也這麼認爲,如果連你失去了信心的話,那麼艦隊的官兵怎麼辦?”雷少卿拿出了香菸,“好了。別裝出一副老成地樣子,你也不比我大多少,更不比其他人大多少。快把飯吃了吧,晚上有時間的話,我們去下幾盤象棋,怎麼樣?”
談仁皓搖了搖頭,他可沒有那個閒心,就算當年學院裡開了棋類輔修課程。他都沒有多少興趣,現在更沒有這個興趣了。
“對了,有件事情你還不知道呢。”
“什麼事?”談仁皓把筷子插在了飯糰裡,他確實沒有多少胃口。
“知道上次指揮第一航空艦隊與我們作戰的人是誰嗎?”
“不是南雲一忠?”談仁皓這是白問了。
“南雲一忠被山本六十五給撤掉了,因爲他錯過了擊敗我們的戰機。”雷少卿靠在了欄杆上,“接替南雲一忠的是一個叫山口聞多的少將,他也被晉升爲了中將。以前是,飛龍,號航母編隊的司令官。”
談仁皓微微點了點頭。“我就覺得上次日本第一航空艦隊的作戰行動不像是南雲一忠在指揮,原來換了司令官了。”
“對,南雲一忠謹慎有餘,進去不足。作戰中極爲保守。因此山本六十五就將他給撤了。實際上,這山口聞多也算得上是我們地老對手了。”雷少卿遞了根菸給談仁皓,“還記得琉球島海戰嗎?最後反擊的機羣就是由山口聞多派出的。”
“你是說。擊沉,太宗,號航母的機羣?”談仁皓心裡微微一驚。
雷少卿看着談仁皓點了下頭。“就是山口聞多在最後關頭把所有的力量集中起來發動了反擊,不然‘太宗’號也不會完蛋了。”
談仁皓冷笑了起來。“難怪如此,看樣子這山口聞多也是一員猛將,不然的話,也不會給我們造成這麼巨大的損失了。”
“他現在也沒有多少資本了,‘瑞鶴’號一艘航母根本就不足以挽回戰局。另外,經過上次的戰役,山口聞多的日子大概也不好過吧。”
談仁皓冷笑不語,不管怎麼說,山口聞多是個可怕的對手。一個敢於將所有地賭注都押到進攻上地對手,也就是一個掌握了海軍航空作戰精髓的對手。要擊敗這樣的一個對手可並不容易。
“少卿,到了預定海域之後,要加強巡邏。”談仁皓已經感覺到了威脅,“兩個編隊地偵察機輪番出動。在轟炸時,由巡洋艦上的水上飛機負責填補偵察網上的漏洞。我覺得這次的戰役不會勝得太輕鬆。”
“你是說,山口聞多還會對我們構成威脅?”
談仁皓慢慢的吐出了菸絲。“山口聞多是員猛將,而且他很清楚海軍航空作戰的精要。如果面對的是南雲一忠的話,我不會有任何畏懼。對付一個畏首畏尾的對手,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難處。可問題是,山口聞多絕不是那種肯把航母寶貴地戰鬥力拿來充當配角的人,他更不會採取被動的防禦。山本六十五既然能夠將他提拔爲第一航空艦隊的司令官,那就非常信任他。如果現在山本六十五還是很信任他的話,就會給予第一航空艦隊足夠的自由活動權利。因此,我們必須要提防着點。”
“那我立即去重新安排偵察任務。”
談仁皓拉住了雷少卿。“先別急,也許這兩天內還有新的情報。你先讓參謀擬定一個大概的計劃出來。如果山口聞多有足夠的自由活動權利地話,那麼他肯定會單獨行動,趁我們攻擊聯合艦隊的時候給予我們致命一擊。就算他手上只有一支艦隊,那麼他也會把賭注押在進攻上的,這纔是我們最大的威脅。”
“沒問題,我晚上就讓值班參謀先把大概的方案拿出來。”
談仁皓點了點頭。“就這樣吧,我們可不能低估了這個對手。”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談仁皓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覺,而現在他就已經感覺到了危險,最明顯的就是,在之前收到的數封電報中,都沒有關於日本航母的內容。
艦隊在離開了有反潛飛機巡邏的海域之後,先是向東南方向航行,以避開日本潛艇活動的海域。然後再向東航行,最後轉爲北上。實際上,這相當於是繞了一條彎路,多出了上千海里的航程。不過,對於最大續航力超過了8000海里的航母來說,增加這麼點航程還算不了什麼。
兩天後,艦隊到達了預定海域。雷少卿按照修改之後的偵察方案派出了偵察機。兩支航母編隊將輪換着派出偵察機,負責在艦隊北面與東面兩個方向上的海域搜索日本艦隊的行蹤。這種海上偵察的難度實際上是很大的。因爲偵察機完全依靠飛行員目視偵察,就算是在天氣最好的時候,一架偵察機所能夠覆蓋的海域寬度不會超過20海里,再加上偵察機有可能與敵艦隊錯過,因此,就算將四艘航母上地所有轟炸機都派出去,也難以完全搜索附近的所有海域。
艦隊的航向也開始轉變,速度保持在18節左右。按照談仁皓制訂的計劃,艦隊將在第二天早上轟炸硫黃島上的日軍機場,拉開戰役的序幕。而在此之前。艦隊必須要機動規避,應付一切可能出現的危險。
如同以往一樣,談仁皓在傍晚的時候來接替雷少卿了。艦隊司令官與參謀長是輪換執崗的。兩人總必須要有一人隨時保持清醒狀態,並且呆在司令艦橋裡面。
“才收到的電報,媽地!”雷少卿低聲罵了一句,“海軍情報部門地密碼專家竟然用了整整兩天的時間來破譯這份密碼,兩天,整整兩天!”
談仁皓看了有點激動的雷少卿一眼,目光隨後就落在了那份電報上。這是海軍情報部門破譯地日本海軍的電報。因爲成功的打撈起了一艘偷襲唐帝國運輸船隊的日本潛艇,搞到了潛艇裡的解碼機,唐帝國海軍情報部門實際上就已經掌握了日本海軍的通信密碼,而日本方面對此卻一無所知。仍然認爲他們的密碼是安全的。可問題是,打撈起來的這部密碼機也遭到了損壞,因此海軍情報部門的密碼專家仍然得花很多地精力,很多的時間來破解日本海軍的電報。
“聯合艦隊沒有跟第一航空艦隊一起行動?”談仁皓也是一驚,這可以說是最不好的消息了。
“對,真他媽的該死,這麼重要的情報竟然現在才送來。”雷少卿在艙壁上狠狠的擂了一拳,“如果早兩天送來的話,那我們就有更多的時間準備了。”
談仁皓咬了咬牙。他也想罵人,可他控制住了自己地情緒,那些參謀軍官可都看着他們倆呢。將雷少卿叫到了海圖桌旁後,談仁皓就趴在海圖桌上仔細的看了起來。
“如果日本聯合艦隊沒有與第一航空艦隊一起行動的話,那麼山口聞多大概會在北面的某個地方等着我們。”雷少卿在海圖上標出了一個大概的範圍,“我們必須要先找到第一航空艦隊,然後幹掉它!”
談仁皓沒有開口,他仍然在仔細的看着,隨後又看了一眼手上的電波,接着他就笑了起來。
“仁皓,你想到什麼了?”
談仁皓點了點頭。“我認爲山口聞多不一定在我們的北面。”
“爲什麼?”
“如果他直接南下的話,那麼首先就會撞上我們的潛艇警戒線。而我們的潛艇三次發現了日本聯合艦隊,那爲什麼沒有發現日本第一航空艦隊?”談仁皓在海圖上註明了潛艇警戒線,“就算潛艇警戒線有漏洞,山口聞多有可能沒有被我們的潛艇發現,可他也不會直接南下,因爲這樣意圖就太明顯了,而且還會首先與我們遭遇。”
“那你認爲……”
“東面!”談仁皓在海圖上標出了一塊區域,“山本六十五很狡猾,如果我們不是破譯了日本海軍的通信密碼的話,那麼還真要上當了。從表面上來看,日本聯合艦隊是誘餌,而真正對我們構成威脅的是這些島嶼上的日本轟炸機。現在,第一航空艦隊的出現,實際上已經證明,山本六十五給自己多留了一手,對我們真正構成威脅的是第一航空艦隊。如果山口聞多有六十架轟炸機的話,那麼在我們轟炸島嶼上的日軍,或者是在打擊聯合艦隊的時候,就將遭到日本轟炸機的打擊。”
“要把握住這個時機很困難。”
“對,問題也就在這裡,可至少日本人是這麼計劃的。而且,我敢保證,現在山口聞多也在等待着命令。如果我們成功的轟炸了硫黃島,那麼就會繼續北上,到時候艦隊就很有可能暴露。而只要山口聞多知道我們的具體位置的話,那麼日本轟炸機羣就將上路了。”談仁皓冷笑了起來,“也許,硫黃島上的日本轟炸機已經轉移到了其他島嶼的機場上去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要不先取消明天的轟炸計劃,先幹掉第一航空艦隊。”
談仁皓沉思了一會,然後搖了搖頭。“日本人算中了一點,卻遺漏了另外一點,那就是,我們現在擁有的不是三艘航母,而是兩個打擊羣的四艘航母。”
雷少卿微微一驚,立即知道,談仁皓要跟日本人拼命了。
“明天的轟炸計劃照常進行,由第二航母打擊羣負責轟炸硫黃島上的日軍機場以及其他的軍事設施。”談仁皓站直了身體,“第一航母打擊羣的轟炸機部隊要在天亮之前做好出發準備。還有,晚上把所有的水上偵察機都派出去,讓每架飛機都儘量多的帶上燃料,全力搜索東面海域,如果能夠在晚上發現日本第一航空艦隊的話,那麼明天就是他們的末日!”
雷少卿沒有反對這個計劃,因爲現在第一特混艦隊有兩個航母打擊羣,而每一個航母打擊羣都能出動近150架轟炸機,只需要集中一個航母打擊羣的力量,就足以幹掉日本第一航空艦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