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懇切的語氣讓澤法繃緊的肌肉變得舒緩。
即使身在敵對的立場,被白教皇如此推崇,也令得他難免敵意消減,艾茵和賓茲望向烏列的眼神也緩和許多。
“沒想到你這個白教皇倒是還懂得帶眼識人。”
艾茵小聲嘟囔道。
烏列目光灼灼,直視澤法,等待他的反應。
“哈哈哈哈”澤法驟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人生真是有趣。沒想到我這位過了氣的老頭子,竟會有被後生小子招攬的一天。”
笑聲當中,自有縱橫大海數十年的傲意涌現。
“白教皇小子,雖然很感謝你看得起老夫,但老夫是不會脫離海軍的,尤其還是加入敵對的奇蹟神教。”
“你所言的理念不合,信念衝突,也許的確存在,但遠未到讓老夫和海軍相背離的境地。未來太遠太飄渺,至少現在,老夫仍是海軍的教官,你也仍是老夫的敵人。”
拒絕來得乾脆利落,烏列卻不失落,亦不氣餒。這本是意料之內,情理之中的事情。
以澤法心懷仁慈,慈悲弱者的行事作風,未來與海軍的分裂板上釘釘,是註定的事情,烏列很有耐心去等這一天的到來。
但這不代表他要就此徒勞,無功而返。
既然上了心,總要從澤法身上得到點什麼。
情懷談不通,烏列就給澤法亮出點實際的好處。
他從容一笑,對澤法說道:“未來太飄渺?或許你說得對。那麼我再給出一個當下就能實現的,最實際的提議如何?
澤法先生大叔你加入神教,我便爲你復活死去的所有親人,當然,你這條受傷的手臂,我也同樣可以幫你復原。”
“你知道的,這些事情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在這場獵頭策反的談判桌上,烏列直接投下重注,直如重磅炸彈,炸得澤法幾人頭昏眼花,心防不住動搖顫動,瀕臨崩潰的底線。
“你!”
額頭青筋暴起,澤法有一瞬間的暴怒,對於烏列近乎把復活自己親人當做談判籌碼的做法,心中的不滿憤怒幾乎漲爆胸口。
然而片刻之後又全數消退下去。
因爲他發現這實在並非憤怒的理由。
若是對方要以殺人自己的親人來做威脅,那自然是生死大敵,不死不休。
但偏偏白教皇烏列卻是要讓自己的親人死而復活。
這全然是在給自己好處。
只看艾茵和賓茲兩名部下雙眼放光,充滿激動的神情,就知道白教皇的提議着實已將兩名部下打動。
兩人的心思澤法很清楚,雖不至於因此就叛變投敵,但是這樣可遇不可求的機會,兩人無疑希望澤法能夠抓住。
“老師!”
艾茵和賓茲異口同聲,就要出聲說話。
“閉嘴!”
在他們危及開口之前,澤法就先截斷他們的話語。
緊閉雙眼,澤法大口喘氣,竭力平靜自己的心緒,想要把內心熔岩般沸騰的,對家人的渴望之念壓制下來。
右臂早已癒合的斷裂傷口處,有種久不曾體會到刺痛感陣陣襲來,似是自己手臂正在瘋狂吶喊,渴求着復原。
白教皇所給予的誘惑之大,旁人根本無法想象。
即便堅定如他,也由不得不動搖,腦子被衝擊得一片混亂。
毫無疑問,烏列的這一記直擊,正正命中了澤法的弱點。
船上衆人緊張萬歲,連呼吸都不敢用力,更別提開口說話,氣氛一片死寂,幾乎令人窒息。
所有目光聚焦在澤法的身上,等待着他做出最終的決定。
久久無言,澤法面上表情急遽變幻,顯出情緒前所未有的混亂,良久之後,終於安定下來,睜開雙眼。
用乾澀到嘶啞的聲音,澤法向烏列說道:“白教皇的心意和善念,老夫心領了,但以此要老夫背叛海軍,絕不可能!”
他語氣中顯出決絕,似是用盡全部力量,才能說出這句話。再也沒了與烏列交談的興致,轉身就要往身後的船艙走去。
然而腳步卻又因烏列接下來的一句話,硬生生地止住,停了下來。
“好,澤法先生的忠義,讓我對你更加欣賞了”烏列一邊鼓掌一邊說道,“那麼爲了表示我的誠意,我願意再退一步,就算不加入神教,我也可以爲你復活親人,復原手臂。”
烏列口中說出讓澤法不得不聽的話。
只聽他說道,“我不會要求你做出對海軍不利的事,但據我所知,海軍和世界政府之間,似乎也並非那麼和睦團結,親密無間,所以我願意用復活和復原兩個條件,換取澤法大叔你的兩個消息,兩個世界政府想要對奇蹟神教做出不利舉動時,及時傳遞給我的消息。”
面對澤法,烏列再次開出新的條件。
“傳遞消息?白教皇小子你這是想要老夫做內鬼?”
澤法眯了眯眼,神情莫名地問道。
“哈。內鬼?那還差得遠呢,大叔你又不是爲世界政府效力的手下,最多算是把道聽途說的消息資源共享,何來內鬼可言。”
“若我沒看錯,剛纔那位將你們留下斷後的,應該便是世界政府的官員吧,既然他們能往你們的後背捅刀,那麼作爲回報,給神教通點風聲,爲世界政府漏漏氣,不也同樣無傷大雅麼?”
澤法沉吟不語。在他身邊,艾茵和賓茲兩人同時眼珠子亂轉。
“老師,既然並非背叛海軍,又是針對世界政府,不如……”艾茵悄聲在澤法的耳邊微語,希望他能夠答應烏列的提議。
不是任何人任何時候都會有復活親人的機會送上門來,況且付出的是相對於他們來說微不足道的代價。
眼見澤法仍在猶豫,烏列在他的心理天平一端再次加上一枚砝碼。
“如果澤法大叔僅僅覺得透漏些許世界政府的消息依舊太難決斷,不如我來替你快刀斬亂麻。”
伸手一指,旗艦上衆人便見圍困着屠魔令大隊的海水高牆上,立時生出強烈的變化,四面湛藍巨牆竟似隨時都要垮塌下來,數以千萬噸的海水正要向其中的海軍艦隊砸落。
這一下如果砸實,數千海軍連同他們的軍艦,立時便是粉身碎骨,埋屍深海的下場,絕不會有半分餘地。
“如何,以這些士兵的性命,再多換一條消息。三條消息,若不答應,我就直接送他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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