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戈克。”在場所有人都舉杯一起說,然後都痛飲了一大口,只有哈利因爲覺得酒裡有微量吐真劑,福靈劑帶來的直覺告訴他不能喝,便假裝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回到桌上。
“我把他從一個蛋養大的,”海格悲傷地說,“剛孵出來時多小啊,才哈巴狗那麼大。”
“真可愛。”斯拉格霍恩說,發現哈利亢奮異常地盯着自己看。
赫敏則是驚訝地問:“生下來就有哈巴狗那麼大?”
羅恩悶悶不樂地看着幾個人聊一隻蜘蛛。
“沒錯,他活着的時候……你們不知道他有多雄偉!我以前把他養在學校的櫃子裡,直到……唉……”
“真美好,那邊的不是獨角獸的毛吧,海格?”斯拉格霍恩望着牆上。
“哦,是獨角獸的毛,”海格不在意地說,“從尾巴上扯下來的,在林子裡掛到了樹枝上……”
“可是親愛的朋友,你知道那得值多少錢?”
“動物受傷的時候,我用它綁繃帶,”海格說着聳了聳肩膀,“特別好使……特別結實,你瞧。”
趁着斯拉格霍恩教授在和海格聊屋子裡的許多寶貝,洛哈特從包裡掏出幾瓶從三把掃帚買的好酒,在赫敏的掩護下換掉了已經空了的第一瓶酒,哈利也在福靈劑的作用下反應迅速地給斯拉格霍恩續滿酒,斯拉格霍恩毫無防備地又痛飲了一口。
“獨角獸可渾身都是好東西!”洛哈特也喝了點酒,反正少量吐真劑對人無害,“它的血可以讓人長生不老,可惜其中有詛咒!”
羅恩悶悶不樂地小口喝着酒,他完全插不上話。
“是啊,如果獨角獸的血沒有詛咒……”斯拉格霍恩也加入話題,同時毫無戒備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約一小時後,除了哈利之外的所有人幾乎都要醉倒了,都滿足地癱在椅子上。羅恩和海格都已經睡着了,洛哈特和斯拉格霍恩,也大醉,酒的確不錯,而且一個人爲了灌醉另一個,多喝了點……
赫敏也喝了幾杯,呆呆地坐了會,忽然毫無徵兆地哭了出來,不知道是因爲醉了還是微量吐真劑的作用。
“怎麼了,親愛的?”洛哈特最怕女孩子哭,一把把赫敏摟在懷裡,“有什麼不痛快,說出來吧。”
“我真是失敗……”赫敏眼淚不住地流,“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男人,但就慢了她一步……”赫敏哭得話都說不完整了,“結果我的初戀就是當個第三者!真是太失敗了……我的感情史就是個笑話!這不公平……”
洛哈特也有點不忍了,但能怎麼辦呢。“對不起,赫敏,讓你的初戀這麼不完美……”他撫摸着赫敏因爲抽泣而不斷起伏的背,“但是我保證,只要你不離開我,我會竭盡全力讓你幸福的……”
“吉德羅,你不知道……你上課的時候有多帥,”赫敏聲音低了下去,“好像獨佔你……做你的妻子,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赫敏臉埋在洛哈特的胸膛上,哭了一會,也睡着了。
“可憐的姑娘。”斯拉格霍恩醉眼迷濛地看着赫敏和洛哈特,“但還是挺配的一對不是嗎,哈利……你的父母……在他們那個年紀的巫師裡頭,也我見過的最好的一對……可怕……可怕……”
“……可怕,”海格在睡夢中動了下,蓬亂的大腦袋滾到了臂彎裡,低沉地打起鼾來。
“人生就是這樣……”斯拉格霍恩打了個嗝說,“美好的事物,總是容易被傷害……如果你不珍惜,一下子就沒了……”
“是啊……”哈利意識到機會終於來了,“我看過他們的照片,多好,但在我一歲的時候,就那麼死了……”
斯拉格霍恩似乎不知說什麼好,又去往杯裡添酒。“我想——你不記得了吧,哈利?”他笨拙地問。
“不記得——他們死的時候我才一歲。”哈利說,一邊盯着在海格粗重的呼嚕中搖曳的燭火,“但在伏地魔復活後,因爲某種聯繫,我從他的記憶裡看到了不少。我爸爸先死的,你知道嗎?”
“我——我不知道。”斯拉格霍恩聲音微弱地說。
洛哈特摟不住醉倒的赫敏,她的頭滑下去,最後靠在洛哈特的大腿上,紅撲撲的,皮膚依舊細嫩光滑,只有細微的幾個雀斑,卻顯得更加可愛。她似乎夢見什麼開心的事情,嘴角翹了起來。
此時,哈利開始努力讓斯拉格霍恩開口——
“是……伏地魔殺了他,他甚至沒拿魔杖……然後跨過他的屍體朝我媽媽走了過去。”
斯拉格霍恩猛地哆嗦一下,但好像無法將他那恐懼的目光從哈利臉上移開。
“他叫我媽媽走開,”哈利無情地說,“她本來可以不死的,他只想殺我,她本來可以逃走的。”
“哦,天哪,”斯拉格霍恩似乎不想聽這恐怖的故事,但擡不起手來捂住耳朵,“她本來可以……她不用……太可怕了……”
“是啊,”哈利的聲音近乎耳語,“可是她沒有動。爸爸已經死了,她不想我也死掉。她跪下來,試圖向伏地魔求情……可他只是大笑……”
“夠了!”斯拉格霍恩突然叫道,舉起顫抖的手,“真的,親愛的孩子,夠了……我是個老人……我不需要聽……我不想聽……”
“你喜歡她,是不是?”
“喜歡她?”斯拉格霍恩說,眼裡又汪滿了淚水,“我不能想象有哪個見過她的人會不喜歡她……非常勇敢……非常活潑……啊,最可怕的事……”
“可你不肯幫助她的兒子。她把她的生命給了我,你卻連一段記憶都不肯給我。”
海格如雷的鼾聲充滿了小屋。洛哈特輕輕地摸着赫敏微微起伏着的肩膀,期待地看着斯拉格霍恩淚汪汪的眼睛。
“別那麼說,”他小聲說,“如果能幫助你的話……當然不成問題……可是那東西又沒有用處……”
“有用,”哈利清楚地說,“鄧布利多需要了解,我需要了解,我們必須知道,湯姆.裡德爾問了你什麼問題,你是怎麼回答的。”
斯拉格霍恩還在猶豫,但這次,福靈劑顯然在哈利身上發揮了正確的作用,他不顯得咄咄逼人,卻又在無意中逼迫着斯拉格霍恩——
“我是救世之星,我必須殺死他,我需要那段記憶。”
斯拉格霍恩臉色更加蒼白,腦門上亮晶晶的全是汗。
“你是救世之星?”
“當然,”哈利鎮靜地說。
“可是……親愛的孩子……你要求得太多了……實際上,你在要我幫你摧毀——”
“你不想除掉殺死莉莉.伊萬絲,我的母親的巫師?”哈利直視他的眼睛,“勇敢點,教授!”
斯拉格霍恩沒說話,但神色恐懼。
“像我媽媽一樣勇敢,教授……”哈利把手放到斯拉格霍恩的肩膀上,“否則,她將死得毫無價值。”
海格在夢中抽搐了一下,繼續打着呼嚕,羅恩和赫敏則睡得很香甜。斯拉格霍恩和哈利就這樣對視着,沉默持續了很久,福靈劑讓哈利顯得神采奕奕,目光灼人。
最後,斯拉格霍恩很慢很慢地把手伸進兜裡,抽出了魔杖,另一隻手從斗篷裡摸出一個小小的空瓶子。他仍然盯着哈利的眼睛,將魔杖尖抵在太陽穴上,然後拿開了。杖尖帶出一縷長長的銀絲般的記憶。它越拉越長,終於斷了,銀光閃閃地在杖尖上飄蕩。斯拉格霍恩把它放進瓶中,銀絲捲了起來,繼而展開了,像氣體一樣盤旋着。他用顫抖的手塞緊瓶蓋,隔着桌子遞給了哈利。
“你是個好孩子,”斯拉格霍恩說,淚水順着他肥胖的面頰流了下來,“你有她那樣的眼睛……看了這個之後別把我想得太壞……”
他也把腦袋擱到臂彎裡,長嘆一聲,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