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
霍法坐了起來,內心有些忐忑。
他知不知道上一次進入禁林,算不算違紀。如果這次算違紀,按照阿芒多.迪佩特定下的規矩。他會被直接折斷魔杖,趕出學校。不過鄧布利多並不能決定他的命運,可以決定他命運的是戈沙克。
“除了魯特洛夫,其他兩名黑巫師都被我抓到了。”
鄧布利多淡淡道:“只不過他們一個被喬伊打成重傷,另一個則被割斷了聲帶,到現在,他們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霍法心臟停跳了一拍。
他雖然是用變形咒割傷的黑巫師,但他認爲以鄧布利多的性格,大概不會讚賞自己。
但鄧布利多並沒有深究這個問題,他說道:“黑巫師沒有辦法進入禁林,這個學校被強大的保護和干擾魔咒籠罩着,如果沒有特別的人幫助,他們是進不來的。我懷疑學校內部有黑巫師的內應,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內應。
霍法神色有些迷惑,鄧布利多爲什麼要來問自己,自己只是一個一年級學生,難道他覺得自己知道什麼信息麼?
他不知道。
霍法搖頭不語。
鄧布利多輕嘆一口氣,好像有些失望。
他又說道:“迪佩特校長和戈沙克副校長現在正在德國,也許下週就會趕回來。到時候,只怕對喬伊的處分不會少。”
“爲什麼!?”霍法從牀上一下直起身體,“他救了我們。”
“他讓兩個低年級學生陷入險地,這件事已經超出了教工的本職了,他可能會因此而被開除。”鄧布利多面無表情的說。
“他不知道有黑巫師在禁林,他只是想知道馬人留下文字的含義,你不能通過結果來判斷起因的對錯。”
話一說完,霍法自己都驚了。他沒想到自己的態度爲什麼會這麼激烈,他從前可不會這樣。
鄧布利多沉默了,他低下腦袋,審視着霍法。
忽然,他露出一絲微笑。
“我那天晚上在禁林看到你,還奇怪你爲什麼不是格蘭芬多,現在看來,拉文克勞確實更適合你。”
霍法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只能抿着嘴巴不說話。
鄧布利多:“教工的事情,用不着你來擔憂。我今天來看你,是以一個普通老師的身份來探視的。霍法,你還記得我第一堂課說的東西麼?”
霍法依舊沉默。
鄧布利多:“要謹慎,霍法。透支魔力不是一個聰明巫師的行爲,強行使用超出能力範圍的魔法,更是一件非常非常危險的事情。”
霍法嘆了口氣:“我明白了,下次我會注意。”
“很好。”鄧布利多站了起來,這時他表情才柔和了一些。
“一個人在世界上總是很艱難的啊,有些時候,適當地去依靠一下朋友,並不是一件丟臉的事,你覺得呢?”他看着阿格萊亞說完,隨後便推開門,離開了病房。
看着鄧布利多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霍法一時間沒有動彈。
他在思考,也在迷惑。
喬伊收到的那封箭信必然不是馬人手筆。
究竟是誰設計了針對自己或者喬伊的陷阱。
誰又是那個鄧不利多口中的內應。
過了好一會兒,毫無頭緒的霍法無力的倒在了枕頭上,頭腦有些亂。
他看着窗外的蘇格蘭羣山。
心裡有股子說不出來的感覺。
無論誰設計了陷阱,但自己一直以來都太過被動,被動的去適應環境,被動的去接受命運。
這次是鄧布利多救了自己,那下次呢?
捉摸不透的未來讓他迷茫,潛在在暗處的陰影讓他恐懼。
霍法想要改變什麼,迫切的想要改變,想要更加主動的掌握自己的命運,他不想這樣下去。
他想要撕破遮在自己眼前的迷霧。
......
......
不久後,在冥想法的幫助下,霍法的精神損傷便痊癒了。但萊納醫師堅持認爲一個療程沒有結束,便不能出院。
在這一點上,他和後世的龐弗雷夫人並沒有區別。
阿格萊亞在醫院裡住了好幾天,這些天,來看其她的男生倒是絡繹不絕。有些人甚至連續跑來跑去地看了好幾次。
送花的,送水果的,送卡片的,送巧克力蛙的。那羣巧克力蛙堆在桌子上,堆成了一個小山包。呱呱亂叫。
連帶着他這個透明拉文克勞也沾了點光,他分到了一小袋水果。他分到水果的原因是阿格萊亞的桌子放不下了。
果然是看臉的世界。
喬伊就沒這麼幸運了,由於他過着離羣索居的生活,生病了都沒人知道。霍法只有擔任了一部分照看他的責任,一邊照顧他,霍法一邊又擔心他養的那些神奇生物,會不會因無人看管而餓死。
萊納醫師療程的最後一天。
天矇矇亮時,霍法便從醫院的牀邊醒來。
狀態不能更好。
阿格萊亞狀態也還好,她現在面色紅潤,睡態安穩,只有額頭上還有一圈紗布。
但喬伊的面色依舊青白,毒囊豹的毒氣讓他病得非常嚴重,他最近還偶爾地嘔吐出青紫色毒液。
霍法醒來後先給喬伊倒了一杯水,如果不攝入大量水分,嘔吐帶來的脫水會很致命。
看着喬伊,霍法還是一陣後怕,儘管過去了這麼多天,未知的陰影仍然籠罩在他心頭。
早餐八點的時候,阿格萊亞醒了。
不過看見坐在喬伊牀邊的霍法,她又立刻側過身子裝睡着了。
她沒裝多久,校醫萊納就把手揣在白大褂裡晃悠了過來。他例行檢查,給兩人換藥。
這時候阿格萊亞裝不下去了,只能乖乖坐起來,配合萊納醫師進行檢查。
檢查完畢,沉默寡言的醫師對護士吩咐了幾句,便又把手揣兜裡走了。
很快,房間裡便只剩下霍法和阿格萊亞兩個清醒的人。
空氣陷入了尷尬的沉默,那是足以讓弗洛伊德皺眉的尷尬。
霍法假裝去檢查喬伊,但他已經檢查過好幾遍了,也不能一直檢查下去。
阿格萊亞看着窗外的風景,一動不動,樣子好像一個大理石的雕塑。
別說阿格萊亞了,天見可憐,就連霍法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和對方的關係。
朋友?對手?
好像都不是。
說是朋友,他依然難以接受這麼自我的人做自己的朋友,她的性格太強勢了,總是什麼都想當老大,什麼都想比別人強。
說是對手,霍法覺得還是算了吧。如果真的是死對頭,他不會在她“死”的時候那麼生氣。一起經歷了生死,他們之間的鬧劇是時候該畫上句號了。
兩人之間這種弔詭的狀態持續了近十分鐘。
房間內只有時鐘不厭其煩地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直到隔壁那一牀的喬伊發出一聲嘰裡咕嚕的咳嗽聲,霍法和阿格萊亞都扭頭看了過去,看完之後他們又轉頭瞪着彼此。
“那......”
“我......”
兩人同時開口也同時閉口,霍法撓着頭,心想真是日了狗,對方就像個女版的鏡子一樣。擺在自己面前。
不想面對卻又不得不面對。
終於,難忍尷尬氛圍的霍法,覺得還是離開這裡比較好。
然而,他剛坐起身。
砰咚一聲門響,讓兩人齊齊地坐正了起來。
一個穿着青藍色長袍的老男人大步走了進來,他手背在身後,一雙灰色的眼睛裡滿是慍怒。
是拉文克勞院的院長。
也是真正可以決定霍法和阿格萊亞命運的人。
阿德貝.戈沙克明顯是在壓抑着自己的憤怒,他眉頭緊鎖。牢牢的盯着病牀前的兩人。
霍法感覺到了這種憤怒,但奇怪的是,這股憤怒並不是針對自己的。
面對院長,連桀驁不馴的阿格萊亞也老老實實地低着頭不說話。
“只是出了一趟差,居然就發生了這種事情。”戈沙克眯着眼睛緩緩說道,“關於兩個低年級學生爲什麼出現在禁林,我希望,你倆可以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霍法瞄了阿格萊亞一眼。
雖說在禁林裡經歷那麼多,起因卻很簡單。
他想煉製恢復魔力藥劑。
“我們......”霍法想說話。
戈沙克卻冷淡地瞥了霍法一眼:“等一下,巴赫,我想先聽她說。”
霍法閉嘴,自己的院長從來就沒有按套路出過牌。
阿格萊亞看了霍法一眼,咳嗽了一下。
“呃......是,是管理員先生找我的,他說需要一個懂神奇動物文字的人,幫他一個忙。所以,才把我帶去了禁林。”
“他呢?他爲什麼出現在那裡。”戈沙克又問。
“他......呃,他......他當時在獵場看守那裡照料馬匹,我又不會騎馬,所以......”
她似乎不擅長撒謊,結結巴巴地有些編不下去。
令人壓抑的沉默。
“只是這樣的麼?”戈沙克的目光轉向了霍法。
霍法稍稍鬆了口氣,點點頭。
“是。”
只見戈沙克冷漠地掃了依然昏迷於病牀的喬伊一眼,隨後大步走了出去,一言不發。
砰!
他關上了門。
霍法和阿格萊亞同時鬆了一口氣,他們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多了一絲包容。
“真兇……”
阿格萊亞鼓着腮幫子,她眼神在霍法和自己手指間來回飄忽。
霍法心裡泛起一絲擔憂。
這擔憂是關於喬伊的。
雖然同爲教工,戈沙克的地位顯然比喬伊要高很多。他不知道對方會如何對待喬伊,看戈沙克的樣子,他對於此事十分地不滿。
坐了一會兒後,霍法翻身下牀,對阿格萊亞點頭禮貌說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有空再來看你。”
誠然,他現在沒有看對方不順眼,可讓他和阿格萊亞成爲知心好朋友。像哈利和赫敏那樣,霍法覺得一時半會實在太難接受。
阿格萊亞等了半天等到這句回覆,表情稍微有些失望。見霍法起身要走,她眼珠轉了轉。
“等......等一下。”
霍法扭頭:“怎麼了?”
“呃......”阿格萊亞彷彿一下忘了自己想問什麼,她想了好一會兒才說:
“你那些魔法,是怎麼學來的?那把人倒掛起來的咒語也就罷了,還有那高深的隱形咒......?”
“混血王子。”
霍法不假思索地說道。“我跟一個叫混血王子的男人學的。”
他把責任全部推給了未來的斯內普。
這麼說也沒錯,除了幽靈漫步,倒掛金鐘確實是西弗勒斯.斯內普的創造。
“啊......哦。”
阿格萊亞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霍法推開門走了出去。
好一會兒阿格萊亞才反應過來,她扭頭看向空蕩蕩的門口,然後一個大字躺在了病牀上,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語:
“巫師里根本沒有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