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的日子就定在正月初一,一有喜事整個村子都跟着忙活上了,我腿腳不好,所以只能跟着打打下手,但等到快開席,卻居然發現酒不夠,趕忙找石頭一商量,石頭當時就道:“酒不夠還了得,我去套個雪爬犁,讓鄰居家二虎跟你快去買”。
揣着錢我和二虎趕快向賣酒的地方跑,這裡離賣酒的地方有十里地,饒是拼命趕時間也用了一個多時辰,等再回到村中時卻發現酒宴以散,石頭家的門口圍着一大羣人,宋老爹正坐在門坎上嚎啕大哭,我趕忙向圍在邊上的鄉親們打聽,這才得知我剛走沒多久縣衙就來人了,說石頭偷挖了一個姓胡的財主家養的老山參,說要把石頭帶到縣衙過堂,蘭姐過去理論也被他們抓走了。
我當時被氣的兩眼發黑,那兩棵參每棵都最少有300年,他家能養的出來?當下卸了酒罐我坐上爬犁就向縣城趕,二虎也跟來了,我倆到縣城後一打聽才知道石頭被下了大獄,蘭姐下落不明。
我當時就知道事情不好,要趕快取錢打官司,想到這趕忙坐上爬犁又向回趕,到了石頭家一找,剩下的300多兩銀子卻沒了,那棵一直掛在房樑上的老山參也沒了,沒錢,沒錢這官司也要照打,想到這我橫了橫心拄着棍就向縣城走,這次沒讓二虎來,因爲我心底以隱隱覺得官府恐怕與那胡財主有勾結了,還是自己先去看看風頭在說。
到了府衙直向放在門口的堂鼓奔去,可還沒等我到近前就被幾個衙役攔住道:“你瞎了?跑到這想幹什麼?”。
我忙忍着氣道:“稟過各位老爺,我想告狀”。
那幾個衙役對視了一眼道:“告狀?你告誰呀?”。
我趕忙把事情的原委都說了一遍,其中一個看上去像是頭目的道:“你有狀紙嗎?”。
我一愣,剛搖了搖頭那人又道:“不拿狀紙告什麼狀?快滾,你們把這個死瘸子架走”。
他話音剛落就撲過幾個人來拖着我就走,拖到角落裡狠踢了我幾腳後有個人輕聲道:“快滾,別他媽找不自在,再來告狀小心扒你的皮”。
我趴在地上肺都快氣炸了,脫下內衣咬破指尖就開始寫狀紙,狀紙寫好後又奔着衙前的堂鼓來,那幾個衙役又冒出來攔住了我,我趕忙道:“狀紙有了,這回可已告狀了吧?”。
可那衙役跟本就沒接我遞過去的狀紙,而是衝過來一腳把我踹倒道:“死瘸子,你是活膩歪了吧”。
這些衙役都衝上來了,將我圍在中間舉腳就踢,而且踢的都是我上了夾板的左臂和左腿,一直到快把我踢昏過去時,他們才拽着我的腳將我拖到一個角落裡道:“死瘸子,再來就要你的命”。
我倒在地上昏昏沉沉的,傷臂和傷腿鑽心般的疼,而且現在又不能動了,躺了好一會,我才勉強又拄着棍向縣衙門前走,沒想到到了衙前卻見石頭被綁在衙前的旗杆下,赤着上身,脖子上戴着鐵頁木枷,脖子後頭還有個木牌,上面寫着偷人蔘賊,枷號三日。
三日,這冬天裡不穿衣服又不讓動,只需半日就會被凍死呀,我趕忙撲過去脫下衣服就往他身上披,沒想到剛披上就衝過來倆衙役道:“又他媽是你”。接着扔掉衣服又開始打。
這次我撤底站不起來了,只能爬過去撿回衣服又往石頭身邊送,但沒等到跟前就又是一頓好打,打完後他們如同拖死狗一樣把我拖到縣衙對面,那個頭目獰笑着將衣服套在我身上後輕聲道:“你倆交情不錯呀,那我就讓你親眼看着他斷氣”。
我不會動了,只能趴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石頭,他也在看着我,眼中的淚水成對的掉,天黑之後,他死了,我也離死不遠了,身上已不再覺得冷,眼前的石頭也越來越摸糊,恍惚中,好像是二虎來了,他要下了石頭的屍體,將我也拉到爬犁上嗚嗚的哭着向回走,在沒昏迷前,卻發現身邊躺着的好像是兩個人。
再醒來時發現自己還躺在石頭的小屋中,四周靜悄悄的,我想動,卻發現連個手指都動不了,宋老爹進來了,手裡還端着一碗藥,從他的口中我得知蘭姐也死了,而且是死在那胡財主的家中,幾天後要下葬時,我堅持着也讓人擡着去了,在那座簡陋的墳中是並排放着的兩口薄皮棺材,我看着他們挖坑,看着他們下葬,看着他們添土,他們都在哭,我卻一滴眼淚都沒掉,三個月後,我又能動了。
天以不太冷了, 在一個晚上我悄悄離開了宋家村,拄着棍子來到這座縣城混入到一羣乞丐中,又是三個月過去了,腿和手臂基本以經復原,如今的我已跟從前完全兩個樣了,頭髮蓬蓬的都粘在一起,嘴邊的鬍子也老長,身上臭的能薰死蒼蠅,大熱的天裡還穿着石頭給我的棉襖,不過以看不出是什麼顏色了,一張臉更是髒的看不出模樣來,這臉我已經半年沒洗過了,從石頭和蘭姐死的那天起就沒在洗過,我覺得自己現在沒有臉,也不配有臉,並且暗暗發誓,這場官司不打完,我就一輩子都不洗臉了。
這三個月我天天都在觀察,那胡財主的家,他長的什麼樣,出來的時間,都到哪去,還有那個衙頭,他到底是胡財主的什麼人?還有他的活動時間。
都察清楚了,那胡財主每三天都要去一所叫翠紅樓的妓院,然後天亮前趕回來,那個衙頭是他外甥,也常去那家妓院,後來我又搞清一件事,這舅甥倆居然嫖的是同一個女人,真他媽扒灰到家了,身上的傷現在基本全好了,只是左腿跑快了還有點疼,我不急,要有一擊不中後能迅速脫離的把握才行,可就在我快要動手時,卻出了一件對我來說大到了極點的事。
那天中午,我正混在一羣乞丐中在一間酒樓的剩菜桶中翻吃的時,卻看到了輕輕,當時她正從這間酒樓中走出,看上去清瘦了許多的臉上帶着淡淡的愁容,我看呆了,直到她看了我一眼時我才猛然回過神來,趕忙低下頭又接着翻,這個時候不能見她,我要在這裡作案殺人,萬一出露底就再也回不去大營了,她好像沒認出我來,牽着那匹大黑馬走了,我鬆了口氣又擡頭向她的背影看去,還是那麼苗條,那麼美,但她後背的一件東西卻讓我目瞪口呆,她背的是我丟失了的刀,暗夜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