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衛青的叉燒包
眼瞅着大軍開拔,野戰營卻連一個屁任務都沒領到,霍去病都差點要急哭了。
他幾次想返回衛青的中軍大帳,就想質問一句舅舅:憑什麼別人都要去打仗,甲字號野戰營卻只能看風光?
楊川強忍着笑,拉都拉不住。
聽話聽音,衛青連令牌都丟過來了,這憨貨咋就是一根筋呢?
結果,衛青聽見霍去病在帳外鬧騰,實在忍無可忍,掀開大帳門簾一角,只淡然說一句:“霍去病,你再鬧騰,我便將你與曹襄妹妹之間的事情稟告皇帝。”
霍去病登時泄了氣,一聲不吭的掉頭就走,楊川差點都攆不上了……
……
不得不說,衛青真是一個狠人。
這一次,他給匈奴人下套,假裝不知道伊稚斜的戰略意圖,固守在鹿城長達一個半月;一旦時機成熟,卻又施展出雷霆手段,順手就斷了匈奴人的後路,將對方五萬多騎兵給包了餃子。
不對,在楊川這個廚子眼裡,分明就是一個叉燒包。
而且,還是一個標準的‘廣式叉燒包’:以雁門、定襄、雲中、上谷乃至靠近大河北岸的上郡等地爲‘芡汁’,引誘伊稚斜的五萬多主力騎兵進入中原腹地幾百裡;
然後,兵分四路,加上李廣、路博德、李息等幾路大軍,迅速將切割、包圍,最後藉着一場大雪的嚴酷天氣,將其剁成一堆肉餡;
這一團肥美‘餡料’被圍追堵截後,定然會逃竄進入朔方。
但與此同時,衛青卻早已令輕車將軍李蔡,封死了通往漠北的唯一通道:石門障。
這一場大戰,其實已經沒什麼懸念了。
所以,楊川就很是放鬆,回到野戰營的帳篷裡,美美的泡了一個熱水澡,跟豹姐一家子玩耍大半個時辰,這才讓人將霍去病那憨貨喊來。
“楊川,你爲何要攔着我?”
一進門,霍去病就瞪着兩隻丹鳳眼大聲嚷嚷,儼然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今日,要不是伱攔着我,看我不衝到大帳裡質問幾句,憑什麼不讓咱們野戰營的去打仗!”
楊川似笑非笑的看着霍去病表演完畢,這才隨口道:“我沒攔着你啊,不過,你舅舅剛說一句曹襄妹妹的事情,你咋就一溜煙的跑了?”
霍去病呆了呆,突然哈哈大笑:“你這傢伙,跟你開玩笑呢。”
楊川笑了。
還不錯嘛,這傢伙的進步很快,差不多都要學會曹襄的面不改色胡說八道了。
“楊川,我看將士們都在製作雪橇,你不會真要大家去看風光吧?”
二人說笑幾句,霍去病突然說道:“還有,我舅舅給咱丟過來一枚令牌,卻讓咱們去鹿城北門看風光,這到底什麼意思?”
楊川反問:“你說呢?”
霍去病劍眉微蹙,遲疑的問道:“莫非、給咱們的軍令,是去漠北?”
楊川點頭笑道:“還行,總算沒有笨到姥姥家。”
霍去病雙目圓睜,怒道:“我姥姥家,不就是我舅舅家,也就是你楊川家,怎麼,不服?”
楊川呆了兩三個呼吸,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咱就不攀親戚關係了,去病,你不是想冬天的時候跟匈奴人打一仗嗎?明日黎明時分,咱們便出發吧。
伊稚斜的主力,如今都在雁門、雲中、上谷一帶,草原腹地空虛,咱們進去發點小財、牽幾千匹戰馬回長安城。”
霍去病大喜,樂滋滋的跑出去整備兵馬去了……
……
寒冬突至,暴雪襲來。
漠北草原上漫長的冬天,會讓一些小型部落的日子很難過,甚至,一場暴風雪過後,將近一兩成的部落會從此消失。
沒有人關心他們的死活,就像在漢帝國,沒有什麼人關心無籍野人的死活一樣,反正這人啊,就如草原上的牧草、田地裡的莊稼,滅了一茬又一茬,第二年春天,照樣風和日麗,春暖花開。
而且,因爲少了一些部落、死了一些人,空出來的草場,剛好便宜了其他那些稍微大一些的部落,成了別人家的草場。
所以,那些匈奴人的小部落,更加熱衷於南下劫掠,這一點上,與漢帝國的情形略有不同。
在漢帝國,參與征戰的男丁主力是‘良家子’,家裡頭一般都有幾百畝、幾千畝良田,然後,爲了博取軍功、爵位,成爲漢帝國大軍的主力。
這一點上,秦、漢兩朝基本差不多。
但是在草原上,大單于每一次徵召控弦之士,發動一場大戰時,那些王庭貴族、大部落首領以及他們的狗崽子們,卻很少跑出去打仗。
最想打仗、最好戰、也最兇殘的,反而是那些小型部落的男丁。
因爲,他們本來就很窮,日子過得很苦,在草原大漠上活得比牛羊牲口還要艱難,那還不如跟隨他們的大單于南下劫掠;殺光漢人的男丁,搶走漢人的牛羊牲口、鐵器、糧食和婦人,讓那些漢人變得很窮、日子過得很苦,活得比牛羊牲口還要艱難……
這是一種十分隱秘的心理密碼。
於是,自然而然的,便出現這樣一個詭異事實:在長達幾百、一兩千年的對抗中,漢帝國的將士驕傲,勇猛,善於築城、防守;草原人兇殘,嗜殺,猶如一陣陣狂暴的颶風,打得過你,往死裡打,打不過的時候,掉頭就走,根本就不會與漢帝國的軍隊糾纏。
於是,長城便應運而生。
在眼下的漢帝國,能注意到這一點的人,大約只有像衛青這樣從最底層的奴隸成長起來的‘大漢戰神’;所以,他跟匈奴人打仗,根本就不會像以前的將軍們那般,嚴防死守,成爲大漢的長城,而是想盡一切辦法深入草原腹地,消滅匈奴人的主力,搗毀他們的王庭,從而取得‘七戰七捷’的不朽戰績。
所以,衛青的打法是對了。
對了,還有霍去病,這傢伙比他舅舅跟過分,帶着八百羽林孤兒便能將匈奴人打得暈頭轉向,也是深得草原戰法之精髓。
‘那麼,如何才能更有效的打擊匈奴人?’
‘如何、才能滅其種呢?’
坐在一架馬拉雪橇上,楊川用貂皮袍子裹住自己,有一搭沒一搭的胡思亂想着,看上去昏昏欲睡……
“楊川,尋找宿營地吧,”傍晚時分,霍去病乘坐雪橇車趕上來,大聲說道:“看看天色,估計這兩天還會下雪,戰馬體力消耗太大,要不要休整兩三天?”
楊川擡頭看一眼天色,讓雪橇車慢慢停下來,這才轉頭看向霍去病:“不能休整,咱們的時間緊迫,必須第一時間幹完活兒。
在你舅舅那邊的大戰結束前,咱們必須撤離草原回長安城去。”
霍去病跳下雪橇,有些心疼的撫摩戰馬的身子:“咱們都急行軍七個日夜了,人都沒事,反正就跟睡覺差不多,可是這戰馬都瘦了。”
楊川也跳下雪橇車。
他仔細檢查一下戰馬的狀態,點頭道:“也罷,既然如此,那咱們就開始幹活吧。”
霍去病有些疑惑,心裡頭甚至還憋了一口惡氣。
這個楊川在搞什麼鬼,這一路急行軍,戰馬都累垮了,途徑那些匈奴人的部落時,偏偏要大家繞道而行,只是在一張羊皮上圈圈畫畫,將其一一標註清楚……
“先讓弟兄們就地紮營,等待崔九老賊和堂邑父大叔的消息吧。”
楊川對霍去病的抱怨卻混不理睬,指着不遠處一片背風山坡:“就那地方吧,背風處搭帳篷,讓戰馬也修整……”
便在此時,天空傳來幾聲激越雕鳴,卻霍去病的某一隻老鵰飛回來了。
楊川從傻雕腿上取下半截竹管,拔開塞子後,從裡面抽出一片絲帛,仔細看了幾個呼吸,突然笑道:“走吧,讓弟兄們加把勁,到三十五里外吃肉喝酒去。”
霍去病有些不滿的嚷嚷道:“楊川,你狗日的不心疼戰馬,我還心疼呢,你看看我的踏雲騅,就算沒有拉雪橇車,如今都累瘦了一大圈!”
楊川哈哈大笑:“累瘦了,總比餓死了強。”
“走吧,咱們所帶的戰馬飼料有限,能節省幾斤就節省幾斤,得想辦法以戰養戰啊。”
霍去病有些不服。
可是,楊川這狗日的已經跳上雪橇車,‘叭’的一聲鞭子響,一溜煙的向遠處疾馳而去了……
……
當夜,楊川、霍去病等人,大咧咧的住進了一個匈奴人的小型部落。
部落裡,青壯年男人都出去打仗了。
剩下的男人,早就被崔九、堂邑父等人殺光了,剩下兩百多婦人、孩童,猶如一羣待宰的羊羔子,蜷縮在羊圈的一角,沉默如一些羊糞蛋。
對於婦孺孩童,楊川等人很快就達成一致:不殺,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去吧。
對於楊川的這一提議,就連冷酷無情的崔九老賊,也一聲不吭就默許了。
戰爭,在很多時候是男人們之間的遊戲,與婦孺孩童有個求關係啊?雖然匈奴人進入中原腹地,最喜歡屠殺的就是婦人和孩童,喜歡將她們剝光了衣裳,發泄完獸慾後,策馬狂奔,將其踩踏成肉黏黏子。
可是,漢帝國的軍人,很難做出如此行徑。
這可能便是‘良家子’與‘草馬漢子’的最大差別吧?
楊川自己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覺得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堅決不能做而已……
吃着匈奴人的牛羊肉,睡匈奴人的帳篷……呃,這個還是算了吧,太髒了,也太臭了,那些破羊皮上的蝨子、臭蟲和跳蚤,看着就令人畏懼。
所以,以戰養戰,吃匈奴人的牛羊肉,趕走匈奴人的馬匹,不帶走任何一名婦人和孩童,讓其自生自滅。
這是楊川給此次‘觀光行動’定下的基調。
長途奔襲千餘里,終於能吃一頓熱乎乎的手抓羊肉,野戰營的將士們都歡呼起來。
尤其當他們看見匈奴人的三百多匹好馬時,一個個的,眼睛裡都快要冒出小星星了。
這些傢伙,在霍去病這位‘羽林郎’的影響下,對戰馬的喜愛甚至都超過對小婦人的喜愛了……
“楊川,你這法子不錯,”霍去病一口氣咥了三四斤手抓羊肉,兩隻丹鳳眼裡,滿是興奮,“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繼續!”
楊川卻搖搖頭,道:“不行,趕緊吃肉,吃完了立刻開拔。”
霍去病睜大了眼,道:“楊川,你瘋了吧?咱們的戰馬都快要扛不住了!”
楊川不理睬這貨,卻是轉頭看向一旁默默吃羊肉的崔九:“崔九大叔,這個部落的草料有多少?”
崔九慢條斯理的嗦了幾下手指,這才淡然道:“放開吃,估計一個月都支撐不下來;當然,如果帶走所有的馬匹,生着點吃,這個部落還有一絲活路。”
楊川點頭:“跟我估計的差不多。”
“去病,吃過羊肉,你去讓所有的馬匹都吃飽,順便宰殺一百隻羊羔子咱們帶走。”
“還有,要帶走三天的草料,至於剩下的……全部燒掉!”
身體不舒服,發燒、竄稀第四天有點扛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