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一通回罵,自然是對雍闓強烈的反擊,順便也連帶着編排他一番。
所謂殺害漢家百姓,雖然劉禪沒有親眼所見,但要論說城下雍闓陣中的那些蠻族之人中,有沒有被冤枉的,那還真的是一個都不復存在!
越是蠻部中能征善戰的存在,手上越是沾有漢家百姓的鮮血,這是一個必然的定律,甚至都無需劉禪去找什麼證據確認。
再加之雍家本身的的確確是借了漢庭的光,還有先祖的餘蔭庇佑,若非如此早年的雍家,要想在南中紮根站穩也不是那麼輕易的事情。
雖然這些已經跟現在的雍家沒多大關係了,甚至於雍闓做家主之後,雍家早已經是地地道道的一方豪強世家,南中最大的門閥勢力,完全不需要太過在意漢庭的臉色了。
可劉禪所說畢竟是雍家經歷的事實,真要論辯起來卻也是沒錯,直接扣在你雍闓的腦袋上難不成你還要反抗?
那可就正對了劉禪的意了!
反抗雍家先祖所做的事,那不就等於是雍闓目中無人不尊長輩,枉顧家族藐視先人嗎。
這在以孝爲本的大漢朝,可是絕對不會允許的事情,甚至雍家那些個老掉牙的傢伙,也必然會對雍闓不滿。
若是能夠因此而導致雍家內部出現混亂,那簡直要多賺有多賺啊!
不過有點可惜的是,雍闓雖然爲人張揚但還沒傻到要接下這口大鍋的程度,再加之那些個雍氏族老有一個算一個都在建寧郡雍家老宅裡面待着呢,可不會出現在這個隨時都有可能斃命的雙方戰場上。
故而劉禪方纔回話,雖然用意險惡帶着一些陷阱,但更多卻是爲了噁心雍闓,實際能夠造成的殺傷是着實有限。
但唯一能夠鑿定的一件事,便是雍闓此番本身就是行事不正,所謂師出有名而成,雍闓立起來的這個名都被劉禪給戳破了,他還拿什麼當藉口。
真要是強行辯解,就憑雍闓這腦子跟口才,想要說過劉禪怕不是還得再去學習個十幾年吧……
上來喝問還準備着先發制人,卻被人三三兩兩幾句話反駁的無法開口,雍闓現在是知道作繭自縛的下場了。
再加之劉禪所說都在點上,雍闓現在的臉色更是變得相當難看,亮眼瞪得滾眼,那是恨不得衝上城門樓去將劉禪給殺了以泄心頭之恨!
可惜的是,雍闓心裡還準備着要抓劉禪做人質,但現實是這傢伙還從來沒有見過劉禪的真容,以致使劉禪當着他的面嘲諷反擊,雍闓都根本不知其實何人。
至於雍闓哪裡來的自信,覺着自己可以抓的到劉禪,那還不是靠着所謂的畫像嗎……
但懂得都懂,這年頭的人臉肖像圖基本上都是神似而形在其次,用來做尋人啓事恐怕都能找偏了,更別說對照着用來抓人了。
而且劉禪還處在長身體筋骨舒展的階段,不說變臉但也肯定會跟以前有些變化,畢竟這人總歸是要發育的嘛,可不是所有人都是童顏不老的。
如此重重阻礙,各種問題之下,雍闓還能覺得自己可以抓到劉禪,那才叫一個天真呦……
憤憤的甩了甩馬鞭,雍闓沒有再繼續開口的意思。
他很清楚在言語一道上自己沒多少才能,自是說不過城上那年輕人的,所以說不過就不要說,免得自取其辱。
真要想讓那年輕人付出代價,待到大軍攻破這小小的邛都縣城之後,再將其捉住泄憤不也可以嗎。
這點時間,雍闓表示還等得起……
帶着莫名的自信,雍闓帶着護衛策馬返回陣中,臉色難看眼袋殺意,更是提都不提剛纔所發生的一切。
而四下裡雍闓的幕賓家將,也自是十分懂事的緊閉嘴巴,沒有一個在這種時候會不識好歹的站出來找死。
自家家主是個什麼脾氣,這些幕賓家將心裡頭清楚的很,沒事的時候都喜歡責罰下屬呢,這要是犯事落在他的手上,那還不得被扒下去一層皮啊。
所以老老實實的裝作什麼都沒聽見沒看見就好了,如此責罰自然也落到頭上就對了。
正所謂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符不符合禮教這先另說,只要記住不聽不看,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大軍紮營暫且歇息,待將士們休整完畢之後,立刻給我發起攻城,我要讓這邛都縣城成爲我雍家崛起的第一道明證!”
雖然心中氣惱,但是雍闓卻還沒有失去理智。
大軍趕路至此已然很是疲憊,如果倉促攻城恐怕不會得見成效,甚至還有可能會助長敵軍的士氣。
尤其是當雍闓發現,在邛都縣城牆上那些密佈的防禦器具,還有森嚴戒備的守軍之後,他心裡更是越發的清楚,這座縣城必然是早有準備,絕非是被突襲而有些驚慌失措的狀態!
再加之這段時間城中那些給雍家傳遞消息的人都沒了音信,雍闓是更加確定,自己這邊必然是暴露了,卻只是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得到的消息罷了……
表面上看雍闓這番設想卻是沒錯,但實際上他也不動動腦子,所謂暴露不是早就在劉禪南下之前就已經發生了嗎。
若非如此,劉禪現在可還一直閒着在成都城中度假呢,哪可能會顛顛的跑到這邊來自找沒趣。
至於所謂大軍的動向,這倒是雍闓想多了,也並非是他帳下有劉禪的間諜細作。
事實上,在知曉自身情況被雍闓所知之後,劉禪就已經對今日這一幕有所預料,且早早就開始着手準備。
雍闓一頭撞上來,那隻能算是劉禪有着先見之明,他所打算做的事情被人先一步料算而有了相應的防備罷了……
看似一觸即發的緊張局面,在雍闓策馬回陣之後是暫時得到了緩解。
劉禪並不認爲就憑着自己的幾句話就能夠把雍闓怎麼着,類似李家家主那種脾氣不好容易上頭的,實在是少數中的少數。
是以劉禪心裡頭很清楚,這暫時的安靜只不過是表面的假象,片刻的和平什麼都證明不了。
城下開始安營紮寨的雍闓大軍就足以說明一切,其心依舊不變,賊心依舊不死,兩者之間早晚會有一戰!
而這,纔是他接下來所要面臨的最大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