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素婉回到王府的時候,驀然發現,府中氣氛極爲詭異,院子裡安安靜靜,一個下人都沒有。
輕輕的推開門,就見金釵四人東倒西歪的睡在了地上。
而內室的門並未關嚴,從縫隙內傳出濃重的喘息聲燔。
梅素婉眉頭微鎖,難道晏寒天找了小三?
她這正室即將要上演捉女幹大戲?
伸手輕輕的推開門,內室的一幕,瞬間落入她的眼中。
驀然的,梅素婉撲哧一下就笑了出來!
就見穿着黑衣的晏正山,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色,倒在她的牀上死抱着自己的身子,躲着那女子的撕纏。
而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被王嬤嬤拎去做打掃的飛雁窠。
此時她衣裳不整努力的撲向滾來滾去的晏正山。
“救我,小媳婦救我……”晏正山一見梅素婉回來,便使勁喊着。
只可惜,他的聲音粥爆了,軟軟粘粘的。
也就是這一停頓的時候,飛雁瞬間撲在他的身上,只聽“嘶啦”一聲,飛雁竟是將晏正山身上那黑色衣服給撕破了。
這是什麼情況?
“救我……嗚嗚……小媳婦,我不要跟她睡覺……”
睡覺?
梅素婉對碧瑤與陌痕打了眼睛,兩人上前,毫不手軟的,將在她牀上折騰的二人劈暈!
一手一個拖了下來。
梅素婉上前把脈,眉頭卻是皺了起身,“將他們扔到冰水中……陌痕,去看下,院子中的其它人,都去了哪裡?”
情藥?
這兩個人怎麼中了情藥?目光一撇,晏寒天的輪椅竟倒在一旁的地上。
晏寒天回來了?
回頭將金釵四人弄醒,四個丫頭一臉的懵懂,金釵年長一些,反應也快,一激靈跪了下去,“請王妃責罰,奴婢幾人不知怎就睡着了?”
梅素婉搖頭,“睡着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金釵想了想,“奴婢看的不大清楚,好像是王爺回來了,再之後,奴婢就睡着了。”
晏寒天?
轉身走出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遠遠的傳來晏寒天的怒吼之聲,“晏正山,你給本王出來!”
梅素婉一怔,從外面回來的?
忙向外迎去。
就見晏寒天一身凜冽的寒意,竟是坐着馬車趕到了門口
。
“你……”
沒想到會看到梅素婉,晏寒天愣了一下。
“你纔回來?”
梅素婉反問一句。
晏寒天忍着怒火,“該死的,他竟敢打晏本王還偷了本王的輪椅……”
“噗!”
明明是件很嚴肅的問題,可不知怎地,梅素婉就是想笑。
想想晏寒天自打成名以來,什麼時候吃過這種鱉,也不知那天晚上兩人談了些什麼,這些日子晏正山就如一條小尾巴一樣,跟在晏寒天的身後,晏寒天說什麼他聽什麼,看來,今兒定是晏寒天先惹了他了?
不然,他幹嘛要偷輪椅還要穿他的衣服?
不過,那些藥是誰下的?
陌痕將已將輪椅推了過來,晏寒天坐了下去,梅素婉便將剛剛的事說了一遍!
晏寒天冷着一張醜臉,跟梅素婉去看那兩個暈死在水桶中的人。
許是晏正山內力渾厚,這纔多久的時間,便又幽幽而醒。
“好好好難受啊……”晏正山大口喘息着,然而卻在見到晏寒天的時候,嚇的一激靈,臉上那不正常的紅潤,瞬間退了下去,變成了白色,目光躲閃,就是不看他。
“好玩嗎?”晏寒天陰戾的問了一句。
晏正山垂頭,在水下攪着自己的手指。
“問你話呢?”
“誰讓你說話不算話!”
晏正山嘟囔了一句。
晏寒天抿緊了脣,“我怎麼就說話不算話了?”
“你說了,我聽話,你就讓小媳婦陪我玩,,可我聽話了,也沒見你讓小媳婦陪我,哼!”
晏寒天一口氣沒上來,憋的臉通紅,指着他,半晌才道,“我說的小媳婦是給你找個你自己的小媳婦,而不是讓我媳婦陪你玩!”
“我不管,我就要這個小媳婦!”
話落,便從水桶裡跳出來躲到了梅素婉的身後,伸手握住梅素婉的兩條胳膊!
“啊!”晏正山嗷地叫了一聲,倏的一下就又跳回了桶中,“你你你身上有什麼暗器?”
梅素婉不解,又聽他道,“我泡在水裡都不熱了,怎麼碰了你的胳膊,我就又熱了呢?”
晏正山滿臉不解的看着雙手。
“嘩啦!”晏寒天聽完他的話,一掌劈向浴桶,就見晏正山那浴桶應聲而碎,而後拎着他,直接就扔進了院子裡那小
池塘裡
。
“晏寒天,你這不孝子孫,想打架了是嗎?”晏正山從池塘裡跳出來,頭髮上掛着水草,衣襟裡還往外蹦了條魚,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晏寒天,放下了狠話。
只是這話才一說完,就見他足下一點,直接向院外跑去,方向正是他的院子。
何着他是覺得討不了好處了,遁了!
梅素婉怔怔的盯着那稀碎的浴桶,怎麼都覺得這一幕太過眼熟呢?
驀然發現那男人好久未出現了?
“素素……”
梅素婉聽到晏寒天的聲音,才發現,飛雁也已經醒了。
而晏寒天則已轉身向屋內走去。
“說吧,這計量是誰教你的?”
先用迷.藥,再用情藥,只是可惜,自己也着了道!
梅素婉的眼裡閃過一片幽深之色。
飛雁一直泡在冰水之中,就算現在天氣不是很冷,可時間久了還是讓她打起哆嗦。
“飛雁沒有下藥!”飛雁倒是直視梅素婉,“飛雁承認喜歡晏大哥,卻沒有想過要用這麼卑劣的法子……”
“你沒下,難不成還是九爺下的了?”梅素婉冷哼一聲。
智力不全的晏正山,開什麼玩笑?
飛雁卻是將脣抿的緊緊的,“信不信由你,總之飛雁沒有下藥!”
“碧瑤,我不想身到她……”
話落,轉身進了屋。
此時,內室裡已被四個丫頭收拾乾淨,打掃一新,晏寒天冷着目子兀自生氣。
院子中的對話,他聽的一清二楚,看着梅素婉,將她拉到身前,抱住了她的腰,“我當真不瞭解女人的心思,剛剛已吩咐石仁,將她們送回塞外……”
梅素婉沒有說話,只是任他抱着。
晏寒天抱了一會,才收斂了心神,看着她道,“平城與浙州的緩軍,只是剛剛抵住了兩國的進攻趨勢,可想奪下丟掉的邊送與城池卻是難上加難,若是兩國再派緩兵,很快便會再次進攻!”
“你着急也沒有辦法!”梅素婉嘆了一下。
晏寒天點頭,不到萬不得以,燕皇是不會允許晏家軍出征的!
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還可以監管着,若當真晏寒天帶着大軍離開,萬一有個不臣之心,還真夠他喝上幾壺的!
而這,卻也是晏寒天的無耐!
他從未有過不臣之心,可爲保幾十萬晏家軍的性命,他卻不能將兵權交出去
!
每夜裡的刺客絡繹不絕,而這些人的來源,其實晏寒天的心中,有個大概的瞭解,所以,也就全當不知道,只能加緊自己的防護了!
而如今,想到邊關百姓的生活,晏寒天的心,卻是更加沉重了!
“你有沒有覺得,南唐與西韓的進攻,似乎只是一個試探……”
“何以見得?”晏寒天將她拉到了懷中,有絲不解。
“南唐與西韓國小,兵力自是有限,傳言,西韓有八十萬大軍,這數字基本上就與晏家軍是一樣的,而南唐也不過只有百萬,你說,一百八十萬大軍聯合,對抗明面上數字是二百四十萬的大燕,你不覺得有些以卵擊石嗎?”
“再說,按消息來報,西韓與南唐此次先鋒兵力各爲五十萬,似乎是一夜之間就冒了出來,所以,纔將兩邊關各二十萬邊防軍打的措手不及,極快的佔領了五個城池。”
“可是有一點,我卻怎麼也想不通,大燕這二百四十萬的兵力到底有多少的水分?”
“畢竟這二百四十萬裡面還有燕皇支配不動的八十萬宴家軍。”
“那麼,餘下一百六十的兵力,除去京城外面西大營之外,還有三大營,我保守估計了一下,不可能低於百萬。”
“畢竟這些兵將,一是看守你的晏家軍,二是保衛皇城。所以,剩餘的六十萬的兵力分佈四周。只是,一個邊關放上二十萬,臨着的每個大城也有二十萬的駐軍,算算,這可是一百六十萬出來,那突然多出百萬大軍,你不覺得有些詭異嗎?”
梅素婉說完站起了身,向浴室走去,她都快忘了,她家親戚來了!
晏寒天兀自坐在輪椅想,腦子卻在快速的思考着梅素婉的話,這些,也許是他身在其中,所以沒有去注意,可如今被梅素婉這麼一提,當真發現有些什麼是他忽略的了!
也就在這時,石仁在門外喚了他。
“何事?”晏寒天打開門走了出來。
石仁在他耳邊低語,晏寒天挑眉,“有這事?”
“是!”
“在邊關戰事吃緊的時候,皇上要爲太后過六十六歲大壽?”
這不是開玩笑嗎?更何況,若他沒有記錯,太后的六十六大壽應該在去年就過過了?
“而且屬下還得知,皇上已經向四國發出了邀請!”
晏寒天抿緊了脣,驀然想起那日在墓室中,他曾說過,
若五國一統,他定封母親爲後?
看來,這十年,他是做下了太多的功夫!!
“出什麼事了嗎?”
梅素婉走了出來
。
“王妃……”
碧瑤走進來,看她的臉然,顯然也得了消息!
晏寒天便將石仁的消息說了一遍,碧瑤便看着梅素婉點頭。
“去書房。”晏寒天突然說了一句。
——
“這次他以太后名義邀請四國來訪,定不是表面上所示的這麼簡單!”
梅素婉坐下,看着晏寒天說道。
晏寒天點頭,看着她,“所以,二百四十萬的兵力,只是一個晃子,這十年來他暗自屯兵應該也不下少數!”
“嗯,多了我不敢說,但五十萬的兵力,應該不在話下!畢竟,哪個國主,都不可能沒有些後手!”梅素婉心下不住的合計着。
在這個關鍵的時期,他非但不緊張還要搞大壽,看來,燕皇心下定是十分有底,包括南唐質子逃離,他也只是發了些火,便不了了之,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或者說,他與唐浩銘之間,是不是達成了什麼協議?
驀然想到梅府裡的韓惠珍,梅素婉倏的擡頭看向晏寒天,“四國在大燕放了細作,那以皇上的精明,這種事他是不是同樣做了?如今這般,我忽然覺得,是不是在四國之中的細作,已掌握了大局……”
“也就是說,這一次,他不想被動挨打,他要全面出擊……”晏寒天雙目倏的變的極爲深沉。
梅素婉點頭,“看來是這樣沒錯了!”
晏寒天便沉默不語。
“可是主子,其它四國國主也不是傻子,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前來?”碧瑤想不通,問了一句。
“嗯,他們自不會前來,可卻一定會讓自己看着鬧心的人前來,比如,東齊的東齊皇尉遲景仁!他再弱,他也一定想要將皇權握在手中,而不是任攝政王爲所欲爲!所以,這一次,他定會將攝政王尉遲敬趕過來。若他膽子再大些,或許,他還會借攝政王不在的這段時間,拉籠權貴,甚至奪權!然後,東齊內亂,咱們的皇上,再橫插一刀,基本是手到擒來了!”
“啊?這這這這也行?”碧瑤瞪大眼睛,拍拍頭,以她這個一切以梅素婉爲天的腦袋,當真是想不出也想不到啊!
梅素婉嘴角帶了一絲笑容,心道,燕皇當真是打的好主意,能來的都是手握一方大權的權貴,就算沒有內亂,少了這部分人出謀,各方勢力也定會削弱不少!
想來,這也不過只是他這些計謀中的一計,或者一小計而以,更甚者也許只是順道一行而以!
到底,他在謀化什麼呢?
看着沉思的梅素婉,晏寒天的眼裡卻是一片讚賞之意。
就連一旁的石仁也不住的嚥着口水,他們家王妃到底是不是女人?
“九爺九爺,您不能進去……王爺王妃在議事……”門外傳來慶豐哀求的聲音
。
“再不讓開,小心九爺擰你的腦袋哦……”
晏正山,正抓着包子慶豐,威脅着。
“讓九爺進來吧!”
聽到梅素婉的聲音,晏正山扔了慶豐,撒着歡的跑了進來。
“小媳婦,我身上不熱了……”
一進來,晏正山便奔梅素婉而去。
可在看到晏寒天的時候,倒是剁了剁腳站到了一邊。
“過來坐。”梅素婉拍拍身邊的椅子。
晏正山頓時送給晏寒天一個示威的眼神,樂不殿的坐到了梅素婉的身邊。
“你告訴我,爲怎麼中毒的?”
“中毒?”晏正山似乎不大明白,隨後問道,“就是我身上爲什麼那麼熱,又好想要小媳婦抱抱的感覺嗎?”
石仁碧瑤頓時便感覺一陣陣的寒氣從自家那黑臉王爺身上傳來。
梅素婉嘆口氣,“先說你爲什麼穿着王爺的衣服到我房中吧?”
再問下去,估計這男人該說想找她睡覺了!那他男人還不得將屋頂給拆了!
晏正山撇了一眼晏寒天,“他說讓小媳婦陪我玩,卻說話不算數,那我就偷回來找你好了。”
“所以,你就扮成了王爺的樣子,坐着輪椅進了院子?”
晏正山點頭。
“你進來的時候,屋裡那四個小丫頭在幹嘛?”
晏正山想了又想,搖頭,“不記得了,我就是坐他的輪椅進來,又進你的屋子,然後翻了他的衣服穿上,剛躺到牀上,那個瘋女人就進來了。她好不知羞,羞羞臉……那瘋女人說她喜歡你……”
晏寒天簡直想縫上他的嘴,卻也知道,梅素婉這般問他是想知道,今天院子的毒到底是誰下的?
萬一不是那雙胎姐妹,而是另有其人,這府裡,可就真的好好查查了!
所以,晏寒天,只是別開了臉,想來個眼不見爲
淨。
晏正山吐着舌頭,扮着鬼臉,可惜了一張帥氣的臉龐了!
忽然,梅素婉一怔,何以在他的臉上,她看到了那個神秘人的影子?
只覺得在他剛剛一擠眉眼的時候,竟有着幾分相似的熟悉?
少的,便是那霸道的氣勢?
卻聽晏正山道,“嗯,也不對,我以爲是小媳婦回來了,我就蒙着臉躺着。然後,她就走過來,說什麼喜歡,側妃,還有什麼復國……我又聽不懂,我就想起來,一揮手,好像有些麪粉被我拍她臉上了,她就傻傻的……可是不知道怎麼了,她想跑,我就沒讓她跑,噴我臉上面粉,我要揍她,可是我就有些熱,有些沒力氣,她就後來就像個瘋子一樣,伸手在我身上摸來摸去,摸的我越來越熱,又爬上.牀開始扯我的衣服,我又跑不了,然後小媳婦你就進來了……”
何是是想給晏寒天下.藥,卻運氣背的被晏正山拍她自己臉上了?還嘴硬說沒下.藥?
“主子,王嬤嬤醒了
。”陌痕走了進來。
梅素婉點頭,“身子有沒有大礙?”
陌痕搖頭,“無礙!”
梅素婉便對晏寒天點頭示意一下,隨陌痕去了王嬤嬤的房間。
王嬤嬤精神不濟的坐在牀上,見梅素婉進來,忙起身,卻被梅素婉按住了,“嬤嬤躺着吧。
“唉,老奴是年級大了啊!”王嬤嬤嘆口氣,看着梅素婉,直言道,“剛聽陌侍衛說,那兩個丫頭被送走了?”
梅素婉點頭,“嗯,哪來的送回哪去,王爺不欠她們的!”
“可惜了王爺的一片心,卻養了兩隻白眼狼出來,老奴還道,靈雀那丫頭爲何將主子院中的奴才叫到了奴婢這裡,剛一上前,就看那丫頭露出好看的笑容,只覺得一陣天璇地轉,奴婢就再也不醒人事了。”
“嬤嬤可看清了是靈雀?”
“嗯,是她,她們姐妹長的雖一樣,但飛雁性子直有什麼都表現在臉上與眼中,靈雀看似本分,也有些能耐,卻心機深沉啊。”
梅素婉確有些不解了,會是靈雀暗中幫助飛雁?
陌痕道,“主子,飛雁買通了門房的一個小廝。”
也就是說,今兒晏正山裝成了晏寒天的樣子,那小廝就告訴了飛雁,飛雁便想來個生米煮成熟飯!
好嗎,這丫頭的膽子倒是夠大的了!
“那靈雀當真是可惡,竟在左眉際點上了黑痣,讓老奴一時也沒有認出她來,待到暈倒之時才發覺,竟是靈雀假扮了飛雁……”
梅素婉忽的一怔,先前在浴桶之中,她一口咬定飛雁沒有下毒,不會做這卑劣之事,何着,那根本不是飛雁本人,而是靈雀假扮的!
好嘛,自己心煩於她,也沒有多想,她散落的頭髮,爲什麼一直摭着眼角……
何着,靈雀這丫頭定是打定了主意,想做成晏寒天的人,以便去塞外復她的仇!
該死,當晏寒天是什麼,踏腳石嗎?
行,現在算你們走運,離開了王府,若再有碰到的一日,她必將靈雀這個鬼計多端的丫頭,抽筋剝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