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妃爆漲的身體,顯然已經到了極限,看着被提在手裡的晏正山,她悽然一笑,是不是這輩子她做孽太多,所以,都報應在她兒子的身上了燔?
大的死無全屍,小的智力不全,她已是將死之人,要留他獨活在這骯髒的世上嗎?
不!
老侯妃眸子一沉,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瓶子扔向梅素婉,“給你解藥!”
話落,突然欺身上前,將晏正山奪了過來,驀然哈哈大笑,“梅素婉,老身的毒從來沒有解藥,想用山兒威脅我,你還嫩了些……哈哈哈……王若熙,老身要將你炸的屍骨無存!”
話落,她縱身跳起奔向水晶棺木,然,不知爲何,她爆漲的身體竟瞬間停在了半空。
“照顧好他,不然我做鬼也要將王若熙撮骨揚灰!”
“轟!”一片血肉模糊中,卻見晏正山被她扔了出來。
老侯妃前後的變化太快,沒有人知道她爲何改了主意!
這一切很快便都歸於平靜,晏寒天望着梅素婉,梅素婉回望着晏寒天,突然晏寒天縱身來到她的身邊,一把將她抱在了懷中,“素素……”
看着晏正山對她出手,他的心都炸了,當真是害怕的要死,想也沒有想,手中的長劍,直直的刺入他的身體,他,只想攔下他窠。
“沒事了!”梅素婉輕拍他的背,安撫他那極度緊張的情緒。
老妖婆雖死,只是唯一一憾的卻是她與林丹身上的毒沒有解開,不過,只要命還在,她相信,一定可以找到解藥!
晏寒天緊緊的抱着她,卻在這時,那倒在地上的晏正山竟發出了一聲嚶嚀!
“小媳婦……”
晏寒天的手一僵,就想到梅素婉說,他曾輕薄於她,本就猙獰的臉,此時更如地獄惡鬼,讓人看了便生出濃濃的寒意。
“算了,看在老妖婆沒有炸了棺木的份上,留他一命吧!”
梅素婉輕道。
晏寒天只是緊緊的抱着她,“你說了算!”
待三人走出來的時候,碧瑤與石所煮的肉已經爛在了鍋底。
“王爺王妃……”?
晏寒天將晏正山扔給陌痕,轉身對石道,“着人進去,將內室清理乾淨!”
“咕嚕咕嚕……”
衆人尋聲望去,卻見昏迷中的晏正山,正狠狠的吸着氣,大有醒來之勢!
果然,晏正山睜開眼,先是呲牙叫疼,隨後便嚷嚷着餓。
梅素婉嘆了一下,對碧瑤打了眼色,便推着晏寒天回了房。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將他的傷處理一下……”晏寒天那把劍還在他的體內沒有撥出來,總歸不是好事。
晏寒天搖頭,“我陪你!”
“……”梅素婉本想拒絕,可看到他那認真的眼,便點了點頭,“好吧!”
梅素婉與晏寒天來到廂房的時候,晏正山剛好吃飽放下碗筷,垂頭看着胸口透出的劍。
“王爺王妃……”
碧瑤見了禮退到一旁。
晏正山看到晏寒天,嘴一癟直言,“你是壞人!”轉頭看着他身後的梅素婉,極委屈地說,“小媳婦,我好疼……”
晏寒天眸子一凜,該死,這是他媳婦好不好?
梅素婉上前,指着他胸口的劍,“是你自己弄出去,還是我給你撥出來?”
“我疼……我疼……我夠不到……”
極度的撒嬌語氣,說完還向梅素婉走來,看着梅素婉的懷抱,大有想一尋安慰之意。
晏寒天想也沒有想,直接上前,用輪椅將他攔住。
晏正山低頭看着他,伸手跟扒拉小雞一樣,將晏寒天的輪椅推開,嘴裡嚷着,“你是壞人!”
這話,晏寒天一點也不愛聽!
見晏正山越自己,伸手便將插在他體內的軟劍,直接給抽了出來。
抽的晏正山猛的吐了一口血,伸手捂着胸口,指着他,張張嘴,竟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眼一翻,暈了!
陌痕將他接住放到了牀上,梅素婉看了眼晏寒天,“給他止血吧!”
止血?晏寒天想直接滅了他!
可想到父親,想到祖母最後的話,晏寒天還是上前,伸手點在住他周身幾處大穴。
一邊碧瑤已將屋內的燭火都拿了過來,站在一旁給梅素婉當起了助手!
——
晏正山的傷極重,梅素婉縫合他的傷口,腦中卻突然閃過一副極爲詭異的畫面。大雨之夜,她似乎曾經做過這樣的手術,而那男人身上的傷口似乎比這多了好多……只是畫面極爲模糊,弄的梅素婉直挑眉頭,想不通,到底是發生在什麼時候?
晏寒天看着她專注的神情,越發覺得她是那樣的吸引他的目光,只是不知爲何她的眉頭越皺越深?
“素……”剛開了口,就見石仁臉色發青的衝了
進來。
“何事?”
“王爺,出事了,夫人,夫人……”石仁幾乎不知要怎麼組織自己的語言,那一幕過驚疑,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娘?”
“侯妃的屍身突然開始潰爛……”
石仁這話不只讓晏寒天瞪大雙眼,就連梅素婉也停了手,“你說什麼?”
石仁嚥了咽口水,“屬下着人正清理那些污漬,可不想一轉頭,就看到了夫人的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下去……”
梅素婉將餘下包紮的任務交給了碧瑤,轉身便推着晏寒天向外走去。
腦中,卻想着那被晏正山踹入棺木的鐵鑿。
難道,那水晶棺木裡是真空狀態嗎?
所以,王若熙的容貌被保存的完好無損,如今因爲進了空氣氧化了……
幾人快速進入墓室,就見幾個下人縮在一起,顯然對這詭異的現象極爲害怕!
畢竟在古人的思想中,死人是不可褻瀆的!
以前王若熙只呈現一副安眠的睡容,可定時進來打掃的下人,也不會害怕,可此時卻不一樣,她死了十年,早應化作一坯黃土,這會她氧化的過程被他們瞧見,當真不是好事!
而晏寒天早已扶到棺上,看着裡面已不見容顏的露枯骨的屍身,當真是恨的捏緊了拳頭!
目光掃到那根鐵鑿之上,緊緊的抿住了雙脣,一面是自己的母親一面又是自己的祖母,他除了恨自己的無能外,又能怎麼做?
“祖母爲何要這般對待母親,爲何?”
梅素婉已叫石仁將幾個下人帶出去,此時來到晏寒天的身邊,伸手,將他攬在懷中,“王爺,請你節哀!”
晏寒天緊緊的閉着雙眼,隨後對着棺木狠狠的磕了三個頭,“娘,是兒子無能,是兒子不孝……”
“這不怪你!”梅素婉陪着他,跪在地上,看着他痛苦的臉,心底爲他心疼,卻不知,自己要不要將老侯妃說的那些是是而非的話告訴他?
晏寒天默默的跪着,一個時辰之後,才與梅素婉離開了墓室。
晏寒天下令,將墓門封住,以後誰也不可以再去打擾母親的安眠!
至於今天發生的事,都把嘴閉嚴了,誰若是膽敢透出一句,就別怪他晏寒天心狠,擰下他的腦袋!
白管事自是點頭,命大家把嘴閉嚴了,纔看着晏寒天問道:“王爺,奴才已着人收拾好了房間,王爺與王妃可是要先去休息?”
晏寒天點頭,白管事便叫了白馨萍帶着過去休息。
到了門口,看着梅素婉推着晏寒天進房,對着梅素婉道,“王妃,您的房間在隔壁。”
梅素婉還真是愣了一下,轉頭看着她,“本妃不該與王爺同榻而眠嗎?”
她知道這個女人對晏寒天的心意,只是那也不能將兩口子分開吧,這是什麼道理?
白馨萍道,“王妃這裡是陵園,陵園您該知道是什麼地方吧?”
梅素婉雙目幽冷,“有話你當可直說!”
“好,奴婢只是想告訴王妃,雖然夫人離世十年,可在陵園中,王妃不該守孝嗎?”
白馨萍恨極了這個女人,該死的,爲什麼他就不怕王爺那張臉,爲什麼?
若是世人都怕,只有她一個不怕,王爺總有娶她的那一天!
梅素婉冷笑一聲,轉頭對着晏寒天道,“王爺,你也同意這丫頭的說辭嗎?”
晏寒天早已不耐,聽着她唧唧歪歪只覺得自己的腦仁生疼!
大手一揮,房門直接關上,差一點將白馨萍的鼻子撞歪!
“王爺!”白馨萍大叫!
“滾!”只一個字,便打斷了白馨萍的話。
白馨萍淚水在眼裡打轉,“王爺,奴婢這麼作有什麼錯?”
“呼啦”門被晏寒天打開,冷目看着她,“若再讓本王聽到你的聲音,本王不介意擰斷你的脖子!”
冷漠又無情的話,讓白馨萍滿臉蒼白,擰着手中的帕子捂着脣,轉身便跑!
“我有什麼錯,爲什麼要這麼對我,爲什麼?”白馨萍一怒之下竟跑出了陵園,待她反應過來後,天色已經大亮,而她也遠離開南城進了主城之內。
看着四處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她的眼裡浮現一絲喜意,十年了,她跟着父親住在山上十年了,如今,她竟再次回到了京中?
一大清早的街道上,叫賣聲便不斷響起。
白馨萍摸了摸肚子,在一家早點鋪子上坐了下來,點了一份包子一碗粥便吃了起來。
這時不遠處三人的談話便入了她的耳中。
“你們聽說了嗎,老王家那條狗死而復生的狗,昨兒夜裡生了十隻小崽子出來……”
“這有什麼好奇的,別說是狗,就是人,那下了葬還有跳起來跑了的呢,不過,你們有聽說死了卻容顏不改的嗎?”
“死了還容顏不改?”
“嗯,據說,那葬在若熙山上的寧安侯妃,這十年來就如睡着了一般,睡在了水晶棺中!”
“真的假的?”兩人好奇的看着他,“這傳聞到是聽說過,不過,你見過嗎?”
那人便道,“我跟你們說,我還真見過,那年我在若熙山的陵園裡做工,正巧就趕上侯妃的祭日,所以,一園子的人都進了墓室前去祭拜,嘖嘖嘖,傳聞不如見面,那寧安侯妃當真是漂亮,只是紅顏薄命啊!”
另兩人便道,“還真有這事,呀,今年侯妃的祭日好像又要到了,那我也去做工,也去瞻仰一下她的儀容……”
聽到這裡,白馨萍冷哼一聲,“潰爛成一片枯骨,還見什麼見!”
“你說什麼?”不想她這冷哼之聲,卻傳入那三人之耳。
白馨萍臉色一僵,想到晏寒天的話,嚇的扔下銀子轉身便跑,完了完了,她是不是惹禍了?不不不,我什麼都沒有說,對,我什麼都沒有說!
自我安慰的白馨萍,卻再也不敢在京中呆下去,頓時還是覺得陵園安全,急急忙忙的便出了城,向南城走去,然而,她想的很好,可惜,這流言卻像長了翅膀一樣,一天的時間內便傳便了大街小巷!
更是傳入了宮中,更是傳到了燕肅的耳中,“此話當真?”
燕皇大步向前走向了小豎子。
小豎子縮着脖子,瞪了幾眼幾個小太監,忙道,“皇上,都是幾個奴才胡說做不得準,做不得準……”
“哼,胡說?小豎子你的膽子當真大了!還不給朕去查?”燕肅袍下的雙手緊緊的捏着,剛聽到她屍身潰爛已成一具枯骨,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
小豎子哪裡敢說不,嚥着口水就出了宮!
然而聽到的消息,卻讓他的心冰涼一片,滿面哀慼之色,“師父啊,您老倒是將那些事告訴徒弟做甚,做甚啊?”
嘴裡嘟囔着,回了宮,卻還是一五一十的將聽到的傳言說與了燕皇。
燕皇坐在龍椅之上,一雙幽深不見底的眸子,緊緊的盯在小豎子的臉上,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燕肅只是擺了擺手,讓他退了下去。
小豎子捂着一顆狂跳的心,退出了上書房,隨後只聽一聲清脆的“咔嚓”聲外,便再無其它聲音!
而這一天,燕皇誰也不見,直到傍晚,才步出了上書房,只道,讓小豎子通知百官,因上天愛戴,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所以,秋獵的時間提前,三日後前往點蒼山守獵!
——
當聖旨傳到擎王府的時候,晏寒天雙目幽冷地看着小豎子,“十年來,本王何時參加過秋獵?”
今兒一早回到京中,寧安侯妃王若熙屍身潰爛的謠言便傳入耳中,恨的晏寒天只想將那個放出消息的人五馬分身,大卸八塊!
這會突來聖旨,晏寒天的心莫名的就起了一絲煩感。
小豎子哪裡敢駁他的話,只是笑道,“王爺,奴才也只是聽命辦事……”
晏寒天未理他,轉身便走,卻在這時,梅素婉道,“今年的秋獵,王爺會去參加!”
晏寒天挑眉看她,卻見她眼中一片平靜,待小豎子離開,晏寒天才道,“爲什麼要應下?”
“王爺不覺得那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太過牽強,就不好奇他真正將秋獵提前一個月的原因?”
梅素婉本不是好奇之人,但想到老侯妃的話,還有皇上這道聖旨,再看着晏寒天那雙幽深的眸子,梅素婉莫名的嚥了咽口水。
晏寒天看着她的雙眼,“素素在想什麼?”
梅素婉搖頭,“等這次秋獵後,我會將我心中的猜疑說與你聽!”
晏寒天只是深深的看着她,最後點了點頭,“好。”
——
三天的時間很快便到,一大清早,燕皇便帶着一衆百官,向點蒼山進發,進行爲期半月的秋獵行動!
浩浩蕩蕩的人馬,走了近一日的時間才入了點蒼山。
入營紮寨,很巧合的擎王府的營帳竟夾在了太子與奕王的中間!
寬大的營帳中,梅素婉看着晏寒天一直繃着的臉,伸手捏了捏,“你覺不覺得這營帳搭的當真有些意思?”
晏寒天抓過她的手,拉她入懷,“這樣更好!”
梅素婉低低的笑着,“德行!”
晏寒天在她脣上咬了一口,“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一件事!當然,那個傻瓜退了你的婚,也是他這輩子做的最蠢的一件事!”
兩人說着話,石仁陌痕與碧瑤便在帳外搭了簡易小廚房煮起了飯。
其實,說是被夾在兩個營帳之中,這距離也還是頗遠的。
主帳周邊還搭着其它一些小帳篷,以供隨從啊,婢女休息的。
這一次出來,梅素婉未帶那四個丫頭,所以這煮飯的任務又交到了她的身上。
待碧瑤將飯菜送進來,梅素婉還沒等入口,那被貶爲側妃的梅素蕊與嫁入雲王府爲側妃梅素婷,姐妹倆個走了進來。
“奴婢見過太子側妃,雲王側妃!”碧瑤不失禮的對二人見了禮後,便站到了一旁。
“見過擎王,擎王妃!”梅素蕊與梅素婷倒是聰明的福身對着晏寒天與梅素婉行了禮。
梅素婉挑眉,“大姐三妹請坐,不知前來有何事?”
梅素婷道,“很長時間沒有見二姐姐了,難得這一次有機會,便來找二姐說說話,只是,沒有想到,二姐與姐夫還未吃飯。”
梅素婉當真要拍手叫好了,這梅素婷被換了腦子?
“嗯,三妹有話可以直說!”梅素婉聞着那濃濃的紅燒肉味,當真是不想敷衍她。
“二妹,你先吃飯,一會我與三妹再來尋你!”卻見梅素蕊起了身,拉了梅素婷又福身行了禮,便退了出去。
“天啊,這大小姐與三小姐,又抽的是哪門子的瘋要來害主子?”碧瑤驚呼。
對於這對姐妹,她真的很想很想,抽死她們,也免得沒事出來硌應她主子!
梅素婉便冷笑一聲,“狗是改不了吃……”想到自己還要吃飯,爲免噁心到自己,梅素婉只是搖了搖頭,便未再說話。
晏寒天夾了肉放到她的碗中,輕言,“太子妃上次吃了那麼大的一個虧,又怎麼會甘心?所以,這次秋獵,她定是作下了計謀,素素,面對她的時候你小心些。”
“嗯,我會小心……”也夾了肉放到了他的碗中,卻見他眉頭一挑,一臉嫌棄。
“很好吃的!”梅素婉笑着一面吃一面看着他,與他生活這些日子以來,發現他口味很淡,甚少吃肉。
晏寒天看着肉,一臉爲難,“真的要吃?”
梅素婉沒說話,只是看着他,晏寒天抿脣,夾了青菜中的一塊胡蘿蔔放到了她的婉中,“一起吃!”
梅素婉是食肉動物向來不喜素菜更不喜歡胡蘿蔔,這會卻被他逼的不得不吃下去,而晏寒天頓時心情大好的吃了一塊紅燒肉,看着她癟着的臉,眼裡一片笑意。
梅素婉瞪了他一眼,卻突然笑了,一頓飯,吃的她心情極爲舒暢,至於梅素蕊,梅素婉心道,有耐心陪你好好玩玩,沒耐心直接滅了你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