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帆重重的點了點頭,看着梅素婉道,“表姐,祖母的六十六大壽快到了,而這一次,祖母說要辦的風光無限、人盡皆知!”】
聽着高帆的話,再看到她雙眼崩射出的冷意,梅素婉驀的一怔,看向高穎,“四姐,可是出了什麼事?妲”
高穎伸手將高帆拉到身邊,看着她露出一絲心酸的笑容,纔對梅素婉道,“大姐的日子不多了,而且,帆兒今年都九歲了,還能再掩飾幾年?”
梅素婉倏的捏緊了雙手,沉默了半響,“不能再依着大姐了,把她偷出來,我會醫好她……”
高家的女兒向來沒有男丁興旺,可僅有的幾個女子當中,又只有高伊萱最爲嫺淑文靜,所以一向是大家捧在手心的寶。
而大孫女,高雅,卻是繼高伊萱之後,另一個被高家衆人捧在手心的寵兒!
高雅她文韜武略、英姿颯爽決不輸給任何男兒。
十六歲被燕皇封爲雅妃接入了皇宮,然,兩年榮寵隨着高家遇難被打入冷宮。
那時她懷有七個月的身子,卻被迫打去胎兒,一連串的打擊將她生生擊倒,如今活着的唯一念頭就想看着燕皇如何還她高家的血海之仇!
“嗯,祖母也是這個意思,可你也知道,皇上的多疑,又怎麼能真的將視線移開高家,所以,祖母說這事,只有你這計謀過人的丫頭能辦!”說完便又看了看小九高帆,心下感嘆,當日若不是素婉那般乃時趕到,小九還能活下去嗎?估計二嬸早隨了二叔離開人世了窀!
梅素婉點頭,“今晚我會去見一見大姐。”
高穎點頭隨之兩人便都沉默了,大家心知,高家老太君,做出這一步的決定,冒着的風險可不是一般的大!
可,任誰,放着那麼大的仇恨過了十年,還能再忍下去,這個滅家之仇,高家老太君,又怎會不報!
更不要說,早做打算,總比外人發現小九的身份再來防備的好!
看着兩個姐姐沉默不語,一直未在說話的高帆上前一步,看着梅素婉,她無比認真的道,“表姐,早年你說我太小,不能去你那,如今我九歲了,四姐又將一身武藝皆已傳給了我,所以,我想,我是不是可以去你那好好學習學習?”
梅素婉伸手拉着他,並揉着她的頭,“小九,那地方不講情面,只看實力,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高帆重重的點頭,“準備好了!”
梅素婉擡頭看着高穎,見她跟着點頭,便知,這是她與祖母商量過的,“行,祖母的壽誕過後,我來安排……”
高穎羨慕地拍拍高帆的肩膀,“小九,四姐祝你好運!”
高穎曾想去,可那一個階段最少是三個月,她卻不能離開高府的時間太久,所以,心底一直存着遺憾
!
高帆眼露堅定的光芒,她不會給高家人丟臉,絕對不會!
“聽說,你給姑姑弄了個兒子,這是怎麼回事?”這個傳言高家聽到好些日子,可一直想不明白,素婉是怎麼想的。
梅素婉看着高帆再想到梅泓嵐,忍不住的笑了笑,“相比小九,嵐兒的命要好很多!”
“別打岔。”高穎瞪她。
梅素婉淡淡的笑了一下,“沒什麼,我只不想看着韓惠珍獨大……”
高穎挑眉,“你啊,有的時候真不知道腦子裡想的是什麼,算了,你既然做了自是有你的打算,我跟小九也該回去了,大姐的事,還要麻煩你……”
“嗯,放心,外祖母的事,就勞你多操着心吧。”梅素婉起身送她往外走去。
高穎爽朗的笑着,“那是我份內之事,你啊,挑個時間去看看她,也免得她心裡一直惦記着你,對了,梅府老夫人那我就不去了,這貼子,你看着辦吧……”
那貼子自然是高老太君壽誕的請貼,意思是梅素婉若是願意讓梅府的人去,便將給老夫人,若是不願意,就自己處理了!
梅素婉目光一閃,“放心,梅府的人會到,怎麼說也是親家嘛,嘿嘿……”
一聽她突然發出的奸詐笑聲,高穎聳聳肩,“你這聲音真是難聽的要死,不過,我喜歡!小九,走了!”回頭叫上小九,兩人騎上馬,揚長而去!
看着那瀟灑的背影,梅素婉的雙眼閃着悠深的目光,看了看清草堂的位置,再容你們消遙些日子!
“小姐,東來送來了消息,梅承良堵住法場,而太師也往西城趕去。”
“嗯,進行下一步。”淡淡的說完,梅素婉折回屋內,她得想想,晚上去皇宮,要怎麼勸着大表姐。
——
是夜,天空中飄起了小雨,梅素婉一身緊身夜行衣與碧瑤離開了小院,一路急馳,輕車熟路的從冷宮摸到了高雅的宮殿。
這是一座廢棄多年的宮殿,唯剩一座東殿還算完好。
此時,正殿裡一盞昏暗的燈光從殿內飄出,一閃一閃。突然一陣急劇的咳嗽聲傳了出來,過了一會就見一身影罵罵咧咧的上前,沒多久又是一陣瓷器摔裂的聲響。
“該死不死的,以爲我願意伺候你!”怒氣橫氣的推開了門,一個宮女滿臉怒火的走了出來,門,在雨夜裡飄蕩,冷風悠悠的吹了進去。
對碧瑤打了眼色後,梅素婉身形一閃便移進了門內。
昏暗又潮溼的屋裡,似乎許久未點薰香,一股子黴味,讓人極不舒服。
牀前一地碎片,牀上一片水漬,就連那纖瘦的身上,也溼了大半
。
高雅的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潤,加上剛剛那一陣猛咳,似乎耗盡了她的力氣,此時正大口喘着氣,似乎又感覺到有人進來,想睜眼,卻又發現那有些徒勞。
看着這張與記憶中的高伊萱及其相似的臉龐,梅素婉的心,頓時疼了起來。本來還想與她先談談,可看着此時的她,梅素婉打消息了念頭,打個口哨叫進碧瑤,“去冷宮弄個身形與大姐相似的過來。”
碧瑤看到牀上的女人,雙眼閃着不可置信,上個月小姐來看青小姐的時候,她雖瘦弱卻還算精神,這才一個月的時間,怎麼會……
可卻一點不敢耽誤,快速的離開,向冷宮摸去。
梅素婉藉着屋內唯一的小小燭火,扒開高雅的眼睛,卻見她眼底已泛起渾濁,心口一窒,手指翻飛,一把薄如蠶翼的刀片便劃開她皮包骨的手指,一抹粘稠的黑血,帶着腥臭現了出來。
“可惡!”噬心!七蟲之毒。
梅素婉急忙捏開她的嘴,塞入一粒解毒丹,雙手打在她的後心,將自己的內力緩緩送了過去,暫時壓下她體內的毒性。
“咳咳咳……婉兒,我,知是你,謝謝……”羸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高雅的口中傳了出來。
“不要說話,今晚咱們就走……”
“我不走……”高雅倔強的雙眼看着燕皇的長極殿,她就是死也要看着他的江山如何易主,看他如何嘗還她高家四十七口男丁之血,看着如何爲她腹中胎兒陪葬!
這時碧瑤扛了個人回來,將人扔到地上,便去櫃子裡翻着高雅的衣服。
她與梅素婉從小一起長大,梅素婉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皆猜個八.九不離十,更不要說在這一刻,她主子讓她弄個人回來,還用問嗎,一定是要表小姐金蟬脫殼!
“小姐,這一殿的人,先前被奴婢全部迷暈,而這個,很巧合,身形與表小姐完全一樣,奴婢找過去的時候,她已斷氣了。”話落,一套高雅平常所穿的白色裡衣,已經套在了那具屍體的身上。
梅素婉二話不說,將高雅手上那個白玉鐲擼下來遞給碧瑤。這是高雅身上唯一的飾物。
高雅搖頭,“婉兒,這是父親送我的成人禮,不可……”
十年的磨難,早將她身上的英氣磨的一絲不剩,如今的她只是一個羸弱的女人,一個滿腔恨意的女人!
“表姐相信我,我會幫你找回你所失去的一切,一定!”
碧瑤已將那屍體搬到了牀上,梅素婉看着不合作的高雅,伸手砍向她的脖子,可看着她那纖瘦的身子,最終難得溫柔的點上她的睡穴。
翻出一件黑色的袍子將她全身包裹在內,隨後被碧瑤背起,梅素婉揮手打翻那熒熒之火,看着火,一點一點燒起來,看着小火變成大火,燒着了牀踏燒着了屋內的一切,梅素婉才與碧瑤在雨夜中離開
。
“來人,快來人,有刺客……”
驀然響起的驚叫,讓梅素婉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拉着碧瑤鑽進了冷宮後那茂密的林中。
而這時,卻見一隊御林軍舉着火把奔跑過來。
“收,明明看到跑到了這邊……”
就見幾人走進了樹林,手中的刀劍揮舞胡亂砍着。
梅素婉雙眉緊蹙,手中又蓄積了幾把刀片,看來今日免不了要拼上一拼了!
“在這邊……”
樹林外,一御林軍高聲喊道。
卻見一道黑色身影瞬間沒入夜色急馳而去。
幾乎是一瞬間,所有的御林軍全數離開。
稀稀的小雨,應着梅素婉的不解,那個黑衣人在離開的時候看了自己一眼,他是下意識的呢還是他發現了自己……
“走水了走水了……”同一時間,廢殿那方已發現了大火。
火光沖天,就算是雨水也燒不滅它燃燃升起的力量!
一時間敲鑼打鼓聲捉拿刺客聲便在皇宮中響起。
“小姐……”
碧瑤輕輕的碰了碰她,“那火好怪……”
“管不了了,走!”梅素婉抿着雙脣,不管他是何意,這會若不離開,便沒了機會,!
主僕倆動如脫兔,很快從皇宮離開。
——
有驚無險離開皇宮的梅素婉與碧瑤,連着偷出來的高雅一起回了梅府。
高雅的情況極爲不妙,本就瘦弱的身子,如何能承受噬心這種陰毒之物,而想解了這七蟲之毒——梅素婉緊緊的握着手中的筆,一筆一筆的寫下她要的東西。
可心裡卻無比清楚,就算是查出這七蟲爲哪七蟲,也找到了與之相剋的另外七蟲,可那個比例分配呢?說穿了,除了治毒之人能解此毒,其它的人,想解毒,那簡直是做夢!
“碧瑤,將方子上的東西給我買全了……”梅素婉將手中的藥方遞給碧瑤,她只求上天看在高家如此悽慘的份上,放過這條生命吧!
碧瑤捏着單子,快閃的離開了小院。
梅素婉也沒有閒着,去小廚房燒水,別看她不會煮東西,可點火她還在行!
畢竟在野外能不被餓死不被凍死,首先就要學會生火,學會烤肉!
——
“小姐,有一味藥買不到……”雨水和着汗水在碧瑤的臉上流淌,可都敵不過救不了高雅的那股失落
。
梅素婉捏着拳頭,啞着聲道,“我知道,先用這些試試……”
熱氣騰騰的浴桶中,泡滿了草藥。
高雅雙手垂在桶外,順着手指還在不斷的滴着黑臭的稠血,她的後背上插着七根銀針,滿臉痛苦的閉着雙目。
胸前,是梅素婉在緩緩的輸着內力,還要不時的注意着小桶裡的血,免她失血過多而死!
如此隔小半個時辰,梅素婉便止了她的血,再喂她大補的藥丸,再劃開她的手腕放血,一直循環着,直到高雅的情況漸漸有些好轉,才停了下來。
別說她本就百病纏身就是好人,這麼一老放血,也受不得這個折騰啊!
將高雅送到了牀上去休息,梅素婉則累的倒在了美人靠裡,一動不想動。
如今真的要感謝晏寒天了,若不是他送的易經丹,今天,以她原有的內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高雅慢慢死亡。
梅素婉雙眼倏的一亮,易經洗髓丹,它它是不是可以救下高雅的命?
猛然從美人靠裡坐了起來,直接向外走去。
在看到杏樹下坐着的男人時,梅素婉愣住了,他什麼時候來的?
“不自量力!”低低的不屑聲,從男人的口中傳出。
喪風敗俗!
突然梅素婉就想起,大半月前的那個晚上,他見到她,張口也是四個字的成語,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這男人,他是乎管的夠多的了!
可惜,梅素婉太累,不想與他抖嘴,甚至連眼神都懶得送給他,打又打不過,只好裝做無視,爬上牆,準備走人。
“啊!”梅素婉就連叫,都叫的沒有一絲力氣。
可被人如提小雞一樣提在手裡,這感覺,真心不爽!
聽到她短淺的呼聲,男人雙眼閃了閃,將她扔到了美人靠中。
“你要去哪?”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眼裡閃着戲謔。
梅素婉擡頭,看着他那明明是一雙極冷漠的眸子,卻不知爲何,看到了一絲嘲笑,頓時生了一種想法,如果挖他眼睛當彈珠打,會不會很爽?
“啞了?”男人對於梅素婉的不言不語有些不高興,雙臂環胸,那意思很明顯,她走不了。
梅素婉暗自翻了翻白眼,三次的相遇,她已經可以肯定這男人有精神病,還是很嚴重的那種!
“大哥,你哪出來的,是不是忘了吃藥?”
男人驀的挑了挑眉,一手在下巴上來回摸了摸,不大確定的問道,“你在罵我嗎?”
梅素婉搖頭再搖頭,承認了那自己不是傻子嗎
。
“那你就是在關心我了。”爲着這個想法,那男人似乎很開心,就連陰冷的雙眼裡也閃過了一絲笑意。
這一下,突然讓梅素婉愣了起來,臉還是那張霸氣橫生的臉,可,爲嘛她就覺得他變樣了呢?
怎麼說呢,就覺得他似乎去整容了。
可到底整了哪時又說不上來,臉還是那臉,霸氣也還在,卻越發的——美!
對,就這是美!
一個形容女人的字,放到一個霸氣十足的男人臉上,就連梅素婉都覺得有些好笑了,可,還就是事實!
“看在你如此關心我的份上,我送你一份禮物!”他一面說一面遞來一個小瓷瓶,“我想你應該會很需要!”
梅素婉打開瓶蓋,一陣惡臭傳來,可她卻激動的跳了起來,“噬心?!”
這玩意奇臭無比,可遇水立馬沒了味道。
毒噬心,解噬心也!就是說,解藥亦是毒藥,毒藥亦是解藥!
“嗯,應該可以解了她的噬心!”男人靠在杏樹上,準備享受來自梅素婉的崇拜,然,卻見幾片晶光對着他身體的各個部位急馳射來,男人顧不得耍帥,幾個後翻才避開那薄薄的刀片,氣的哇哇大叫,“你謀殺……啊”
而梅素婉卻已抵到他的身前,手中一把小刀抵在了他的下顎,臉上全是陰冷,“你到底是誰?”
男人玩味的看着她,“想知道?”
梅素婉手中的刀往裡抵了一分,那血絲順着刀刃滑到了她的手上。
其實如果可以,梅素婉真的想一刀捅死他。想到那日她浴巾上那幾滴暗紅,她就皺眉,是她的嗎?
“你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我是誰……”極不相符語調從男人嘴裡說出來。
“我殺了你!”
男人瞬間捏住了她的手腕,“你還真是不自量力!你全盛的時候都打不過我,現在行嗎?若不是陪着你玩,你覺得你這刀能放在這裡?”
男人說完捏着她手腕的手又鬆開了,然後再捏住,再鬆開,一雙悠深的眸子就放在她的臉上。
“你到底是誰?”梅素婉完全抵不住他的力量,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她非常反感!
妹的,誰特麼願意當耗子啊!
“呵!”一聲低笑從他的嘴裡傳出來,抓住梅素婉的手腕,將她往懷裡一帶,看着她小巧的耳垂,忍不住的去輕輕的舔了一下,“你會知道的!唔——”
男人手捂着肚子,夾着刀片,不知是惱自己還是惱她真的也下手,咬牙切齒的將刀片扔在地上,恨恨的道,“死女人,你等着
!”
“怎麼不穿死你!”梅素婉看着那翻飛而去的身影,暗暗的罵了一句。
這男人,時瘋時癲,一會這樣一會那樣,如今又來送藥,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看着手中的藥丸,梅素婉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很肯定,這一定是解藥。
算了,自己與他的賬,以後再算!
捏着藥丸回了室內,倒了水將藥丸融化,一點一點畏高雅喝了下去,看着兩條被她劃的傷痕累累的手腕,梅素婉甚是心疼的捧在手中,“表姐,一定要好起來,一定!”
(很久沒有寫這麼多字了,自從一號晚上手抖了那麼一下之後,這幾天就一直在趕稿子啊,趕啊趕的,突然發現今天手腕開始疼了,妹的,我只想說一句,人啊,真不能閒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