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瑤看着桌上那幾塊零散的銀子,再加上梅素婉的話,很快便明白過來,“小姐,如果那老劉頭與韓惠珍是一夥的,那麼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呵呵,查出韓惠珍的底,還怕不知道目的爲何嗎?
梅素婉眯着凌厲的雙眼,陰冷的笑了起來!
她有感覺,韓惠珍一定不簡單,一定!
—窀—
想讓碧瑤有個藉口離開是再簡單不過了,以理石數目不對爲由,命碧瑤再趕一趟鴻縣,立馬搞定了!
一天一夜其實真的很快,第二天上午,碧瑤便駕着馬車,帶了一車的理石回來。
畢竟,路過鴻縣還有樑生可以幫忙!
“小姐,東來讓奴婢捎回一則消息,是太子想廢了太子妃,理由是梅素蕊那半路上由庶變嫡的身份上不得檯面,更有損皇家顏面,而梅太師卻說太子一派胡言,說太子妃乃他平妻所生之女,怎麼可能不是嫡女?結果這兩日原來一直和睦的太師與太子,已鬧的不可開交!然後,還有一個消息,說是西韓來了使者,另外隨同的還有西韓恭親王家的郡主,聽說是來和親的!”碧瑤說完便安靜的立於一旁,給她主子以思考的空間。
“呵呵,太子好算計。可惜,梅素蕊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更不要說她還生了兩個女兒,太子府的其它女人卻連個蛋都沒下出來,想廢了梅素婉,目前,他就算是有一千個理由,卻沒有一個有力的,所以,他廢不了!”梅素婉冷冷一哼,看來燕涵奕遇刺受到皇上的關心,讓太子有些坐不住了!
可惜,太子並不打算好好去利用梅素蕊,不然,以她那陰森的心態,許是那太子之位太子不的就會坐的更久了呢?但,太子過於自負,又怎麼會去依府一個女人?更不要說還是一個目前來說名聲奇臭的女人!
“呵呵,那個咱就不管了,任他們狗咬狗去,只是,擎王府卻在咱們離開京城的那個晚上進了刺客,刺傷了擎王!不過暗道上相傳,這個刺客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闖進府中的,雖然也沒了命,可卻是給後面人的一個激勵,所以連着這幾個晚上,那想潛入擎王府的人,又多了不少!”碧瑤看着自家主子那雙倏然一窒的雙眼,聳聳肩,她百分百肯定,主子與擎王之間絕對不簡單!
揹着她不定幹了什麼好事呢!
梅素婉卻是嘆了口氣,“世人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晏寒天他還真不是一般的禍害啊!”
被刺殺了這麼多年,又遇上皇宮進了刺客,奕王幾度受傷,唔,他那擎王府總不應該成爲銅牆鐵壁吧?皇宮都進了刺客了,他擎王府天天被刺,卻從來沒有受過傷吧,也說不過去啊,乾脆借梅素婉進府的那條道,給人家一個機會吧,然後藉機正好弄個什麼傷出來,正好堵了衆人的嘴!
聽了主子的話,碧瑤聳聳肩,算了,想真正得到自己主子的認可,那可不是一般的困難!
主僕倆又說了一些話,碧瑤便去村子裡找人幫忙修墓!
——
翌日清早,十餘家村民,與梅素婉主僕四人,一起上了岐雲山,來到高伊萱的那座孤墳。
村民們擡着從鴻縣帶來的理石,將墳墓修整一新,便被福伯請回了別苑吃飯去了!
看着這孤靈靈的墳墓,梅素婉的心底,莫名的有些哀傷起來。
高伊萱對梅如海,從未言過一個不字,可在她的心裡,對梅如海有多愛,她就有多恨,恨的到死也不允許自己入梅家的祖墳!
她愛的男人斷盡她孃家香火,獨留下一府的老弱婦孺,從此平步青雲、美人在懷;而她,卻早已長埋地下,永遠不得而知。他,甚至未來看過一眼!
撫着那冰冷的石碑,梅素婉跪了下去,“娘,我知你善良,我更知你愛他,可他不愛你,哪怕他的心裡,有着你一分,或許他都不會這般對着你生下的素婉,任素婉被人欺負任素婉自生自滅。你愛的那般純真,他卻處處謀算,或許你與他的相遇都是他自導自演的一齣戲!而這對你不公,對外祖一家更不公,這份不公,我會向他一分一分的討回來,還給你,還給外祖母!”
梅素婉說完了話直起了身子,將酒撒在高伊萱的墳上,隨後又擺上了祭品。
“娘,他不配做你的男人,但他卻可以做你的狗,早晚有一日我會將他送到這裡,埋在你的腳下,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永永遠遠任你一人差遣!”
聽着梅素婉的話,碧瑤也跟着落下了淚,“夫人,小姐這十年過的好苦,真的好苦,若您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小姐,保佑擎王成爲小姐的良人!”
在碧瑤的心裡,她這主子,那是被逼無耐才走上這麼一條路的。
當初,小姐帶她進入岐雲山的時候,只問她想活還是想被餓死,碧瑤自是點頭,她想活。
所以,她看着她家小姐,撕了裙子下了套子抓了兔子,後來,又看到小姐飛奔在山林之中,哪怕是遇上那頭體積龐大的野豬,小姐也將脣抿的緊緊的,竟是毫不畏懼,用一塊尖銳的石頭,硬生生的劃開了野豬的喉嚨!
那個時候,她小,並不知道野豬有多難殺,看着小姐死也不放開那頭豬的時候,便下定決心,一定要學會自立,更要學會保護小姐!
後來,當她第一次殺死野豬的時候,她才知道,當日的小姐有多難!
她用匕首刺入野豬的咽喉都是那般的困難,小姐卻只是用了石頭,這一點,更是激勵碧瑤下了苦心學習武功的原因!
如今十年過去了,過了最苦的前三年,小姐賴上那個練武成癡的雷霆纔算是漸漸的活的像個人!
哪怕雷霆向來以揍倒小姐爲目的,可在這七年中,卻幫着小姐,以他的方式愛着小姐,讓小姐可以放心的回到梅府,放心的放手一搏!
如今皇上再給小姐賜婚,那擎王雖然冠着廢材的名聲,可配着同樣被扣上廢物名聲的小姐,似乎還蠻不錯的!
至少,賜婚這些日子以來,擎王對小姐的表現,她還看在眼裡!
寥寥的幾次接觸,她知道,擎王並不如傳言那般真的廢材!
梅素婉拍拍碧瑤的肩膀,“跟娘說這些做甚,沒得讓她擔心我!不過,娘你放心,我會給碧瑤找個好婆家的,而我,你女兒就算是沒有男人,這輩子也會過的很好!”
“小姐……”碧瑤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暗瞪一眼梅素婉,閉緊了脣,可腦子裡卻閃過了常山那張剛直的臉,還有那抱着石頭的窘態!
而一直當個隱形人的石仁,此時正眼觀鼻,鼻觀天,聽到梅素婉的話,他挑了挑眉頭,終於是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的嘆了口氣,王妃似乎不大待見自家爺啊!
“娘,我要回去了,下次我再來的時候,一定會將梅如海放到你的腳下!”梅素婉,對着那石碑磕了三個頭後,毫不遲疑的轉身下山。
對於自己的種種,石仁表現的一片平常,梅素婉就知,晏寒天看來已經查了她的底!
但她並不相信,晏寒天能將她的基地查出來!
也許七年前的雷霆可以走進來,但,七年後,別說一個雷霆就是十個,也走不進去!
奇物毒物自是不用說,那數目數不勝數,因爲不只是攔着外人進入,還是對兄弟們的一種歷練!
另外,臨近谷中的基地,還被梅素婉埋下了機關,誰碰到誰死!
三人下一同下了山,石仁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快到別苑的時候,他終是忍不住地說道,“王妃,王爺的命會很長的!”
“呃……?”嘛意思?
梅素婉怔愣的看着他有些糾結的眉頭,道,“我也沒說你家王爺命短啊!”
石仁挑眉,“可剛纔在山上,王妃不是說:就算你一個人也會過的很好嗎,那,那不是在說……”王爺會早死……
梅素婉深深的看着他,最後什麼話都沒說,轉身走了,她想,這男人,身手了得,對晏寒天又忠心,可這腦子……
另類啊,詭異啊,她那一句比喻,他都能想他家王爺身上,還想成她覺得晏寒天命短,爲此特意來解釋一下……
石仁啊,你難道不是你主子派到我身邊的逗比嗎?
——
石仁其實挺悲催的,他只是同大家一樣,一起吃了福嬸煮的飯,喝了福嬸熬的湯,可,他怎麼就中招了呢?
此時的他被一條鐵鏈鎖住了腳,另一端鎖在牆壁的鐵環上,窄小的屋子裡,有張牀供他睡覺,還有個椅子與一張桌子供他坐下喝水吃飯,就連那角落裡……馬桶都給備全了,石仁仰望頭頂,王妃石仁哪裡做錯了,這打算就這麼囚禁了自己?死刑犯不給個審訴的機會呢,您怎麼可以這麼武斷!
要說梅素婉哪去了,唔,她與碧瑤正在基地做着最爲密集的訓練!
十天,整整十天,兩人各帶十人鑽入深山,此時兩隊人馬,從不同的方向“爬”了出來。
一個一個滿臉疲憊,在看到雷霆臉上掛着滿意的笑容後,包括梅素婉在內二十二人直接坐到了地上。
十天不眠不休的穿行,不但要防着毒蟲毒物,還要防着別被另一隊人馬偷襲,更要防着不時出現的第三方戰隊,這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演習,更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實戰!因爲一不小心,可能就真的把小命給弄丟了!
“雷瘋子,你特麼玩我!”梅素婉低低的怒吼。
翻山越嶺,路線難走,這些對於梅素婉來說,那都不是事,可,那明明沒有走過的山脈,卻不知什麼時候被雷霆埋下了許多陷阱,裡面不是尖刀長茅,卻是成窩成窩的毒獸,誰特麼不小心掉進去,就別想再爬上來了!
雷霆嘿嘿笑着上前踢了踢她,“還有力氣罵人,看來也沒有難到你啊,瞧,碧瑤睡的多熟,估計你現在上去捅她幾刀,她都不會醒!”
梅素婉轉頭,結果,除了她之外,這二十一人,集體睡着了!
梅素婉咬牙切齒,若不是記恨着要罵他一句,當她不想睡嗎?
努力的爬起來,踢了踢碧瑤也不過只是讓她翻了個身接着睡而以後,梅素婉睜着一雙赤紅的雙目進了一旁的小樓,“叫人把碧瑤擡進來……”
隨後,梅素婉眼睛一閉,直接去夢周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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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天一夜後,在一陣濃濃的肉香中,梅素婉睜開了雙眼,只覺得餓的她可以吃下一頭牛,摸着癟癟的肚子,梅素婉下了牀,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想也知道,定是碧瑤先她一步醒來的!
當看到那陷阱中的毒物,梅素婉的精力瞬間提到全盛狀態,就怕身邊的十人,哪個有個萬一,所以,一旦放鬆下來,她睡的卻比任何人的時間都長!
走出小樓,就見平地上升起了篝火,兄弟們正歡呼的大口喝酒,大聲歌唱,有什麼好事發現不成?
碧瑤見梅素婉走出來,忙迎上去,“小姐,快來,白浪與向飛正在切磋,有彩頭的啊,快來看……”
“什麼彩頭?”
“緋煙的一吻!”碧瑤捂嘴哈哈大笑,白浪本就是個大醋罈子,向飛這小子當面讓他難堪,不是找揍嗎?
梅素婉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從一旁的架子上撕下一塊燒的火候正好的牛內,一邊吃一邊擠到了前面!
“下注下注啊,五局三勝,現在可是二比二平,輸贏可就在這一局,贏不贏得到銀子也在這一局啊,快點下注……”
那不高不低的吆喝聲,正從那一臉笑意,摟緊銀子不放手的青衣嘴裡傳出來。
青衣看着桌子上的銀子,心道又發賬了,又發賬了,爽啊,爽!
早知道這樣也可以賺銀子,沒事就把緋煙那丫頭拉出來溜溜了!
“怎麼個賠率?”梅素婉問着碧瑤。
“碧瑤道,白浪贏的話,一賠三,向飛贏一賠十!”
“唔,感情白浪的呼聲很高啊!”低喃一句,走過看了看那下注的情況,兩人倒是勢均力敵!
梅素婉轉頭看向對打的二人,果然這最後一局,二人打的難捨難分,而那燃着的香,也快燒光了,在這規定的時間裡,顯然,要打成平手的機率更高一些!
再看青衣樂的嘴都合不上了,梅素婉雙眼一眯,小樣,就你會算計嗎?
拿了張一百兩的銀票拍在她的面前,“我買白浪贏!”好歹白浪也跟了她不少年了呢,再說,緋煙的一吻能隨便給別人嗎,那可是自己的!
看着那面額,青衣嚥了咽口水,一百兩,一百兩啊!收不收,收不收……收了萬一白浪真的贏了,好像自己虧的挺大,不收的話,一百兩啊!
拿眼睛看了一下那即將燒光的香,嚥了咽口水,賭了!
收!
“小姐,你可不要後悔哦!”青衣嘿嘿笑着,將銀票折了又拆,“啪”的拍在桌子上,隨後拿起銀子一點一點壓了上去,生怕梅素婉反悔一樣!
梅素婉高高的挑起一側嘴角,看着那馬上就要熄滅的香,不鹹不淡的來了一句,“聽說,緋煙懷孕了……”
話音剛落,白浪那揮向向飛肚子的拳頭,一下子偏了,不但偏了還偏的極其離譜,正正的砸在了向飛的鼻子上,鼻血瞬間散了出來,向飛蹬蹬後退兩步,那香,滅了!
“譁……”一瞬間,全場安靜了,白浪雙眼赤紅的看着梅素婉,眼裡閃着狂喜的激動。
梅素婉下意思的縮了縮脖子,完了,玩笑開大了!
“主子,真的?”白浪幾乎是一瞬間便來到梅素婉的身邊,雖是問着,可他確相信他主子不會亂說!
梅素婉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那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
老天保佑,讓緋煙懷個寶寶吧。
默默的梅素婉在努力祈禱着!
白浪幾乎是立馬轉身,“屬下知道這次歷練的時間未到,不能善自離開,但,屬下必須要回趟京城,請主子成全!”
成成成全?
“嗯,去吧,回來再加一個月的特殊訓練就可以!”卻是雷霆在一旁拍了拍白浪的肩膀,直接放行了!
白浪樂的嘴都合不上了,幾個空翻就閃進了山林,隨後,山林中,突然傳來了一聲激烈的吼聲,衆人知道,那是白浪高興不知如何發.泄的歡呼!
青衣滿臉死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你你……你太損了,小姐,你這樣真的好嗎,真的好嗎?要知道你這可是作弊,作弊!不能算不能算……”
梅素婉嚥了口水心道,你不喊我都快忘了要不是想陰你一把,我至於胡說嗎,“誰規定我不能自言自語了,趕緊的,一賠三,賠銀子……”
青衣咬牙切齒,滿心不捨的數了銀子給梅素婉,可,梅素婉的身後卻站了一排兄弟,個個臉上樂開了花,贏了贏了,要知道這青衣每次做莊都是大賺的……想贏她的銀子簡直是做夢!
唔,跟着主子就是好,贏了!
“啊——”太陽西下,山林中傳出一聲淒厲的哀嚎,驚起林中鳥兒片片。
“該死的向飛,你這個大笨蛋,你怎麼可以輸,怎麼可以輸,你賠我銀子,賠我銀子……”某個做莊賠了的女人,抓着向飛的衣領,使勁的搖着,恨不得時間倒流,她將向飛固定在那個位置上,就算是打掉腦袋也不會移動一步!
向飛無耐的翻着白眼,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紅腫着鼻子,拍拍青衣的肩膀,“你應該偷着樂,主子買的是白浪贏,要是買我贏,你就不會只拿出一兩銀子了,想一想,一賠十,你得拿出多少……”
青衣瞬間僵硬在原地,連向飛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
回了山腳下的別苑,碧瑤收拾了一下東西,就與梅素婉離開了岐雲山向京城而去!
在她們離開一天後,福伯才佝僂着身子,捏着鑰匙,將石仁給放了!
回了擎王府準備覆命的石仁,在晏寒天三步外,就看到他主子難得的蹙起了眉頭,“爺,屬下……”
“臭!”晏寒天突然悶哼了一聲,拿手擋在了鼻前!
身後陌痕,拉着晏寒天后退一大步,看着石仁難得說了一句話,“你掉糞池裡了嗎?”
石仁立馬石化,他他他不過就是十幾天沒有洗澡……味道有這麼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