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素婉蹬上馬車,卻見車內密不透風,完全漆黑。
安撫的拍拍金釵那發涼的手背,便靜靜的靠在車壁上,閉着眼睛,去感覺馬車的方向。
金釵害怕的縮在梅素婉的身邊,幾次想張嘴,卻都忍了下來,她知道,王妃定是在想計謀!
梅素婉心道車伕被劫持,處於暗處的幾個暗衛卻沒有出現,看來,多半已遭不遇。
顯然,這些人,是將她身邊的人事摸的一清二楚了燔。
只是,爲何自己這些日子都沒有任何的發現?
馬車顛簸了幾下,便又趨於平穩,沒過多久,便聽到了一陣鳥鳴與水聲,似乎是進入了山澗之中窠?
緊接着,一陣花香便衝入鼻間,梅素婉臉色瞬間一變,再去閉氣已然來不急,暗道句不好,便暈了過去。
待她再次醒來,卻已躺在一間古香古色的屋子內,梟梟升起薰香,讓人頓感舒服。
起身看着身上已被換下的衣服,眉頭緊緊的鎖了一下。
如今當真是赤手空拳了!
隨後下牀,推開門走了出去。卻見一片夕陽之下鬱鬱蔥蔥之間,盛開着遍山的秋菊,蝴蝶蜜蜂恣意飛於其間。
已經一天了嗎?
不知晏寒天是否已發現她失蹤之事?
“小姐,您醒了。”一道柔柔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梅素婉扭身看去,卻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端着托盤站在那裡。
她身着一件嫩黃的衣裙,卻不似大燕女子那種抹胸儒裙。
小衣緊領窄手腕,足下一雙小皮靴,足見並不是普通的女子。
“姑娘可知,我那丫頭身在何處?”
“小姐放心,那丫頭無事。小姐,奴婢叫青伶,煮了晚飯,請小姐入房用膳吧。”
梅素婉點頭,極爲配合的回了房間。
沒辦法,別看這小院子似乎極爲安靜,也極爲簡單,可四周暗暗藏着的人,卻不少!
看來,對方倒是極爲謹慎之人!
小菜極爲清淡,只是對於梅素婉這種喜歡吃肉的人來說,當真不覺得開胃好吃,隨便的吃了一些,便放下了筷子。
目中頓時閃過一絲嘲笑,這飯菜之中竟下了禁制內力的藥物。
還當對方將她的底細摸的極透,卻也不盡然啊!
至少,對方並不曉得,她的內力早已被禁住了。
“小姐不多吃一些嗎?”
“請叫我擎王妃,或者擎夫人。”梅素婉看着她,極認真的說道。
青伶卻道,“那小姐就請休息吧。”
“不必了,讓你主子出來見我吧!”
梅素婉叫住了青伶的步子。
總不會廢這麼多事請了她過來,卻只是讓她住在這裡,看風景吧?
青伶一頓,便點頭道,“請小姐略等。”
聽着她一口一個小姐的喚着,梅素婉的眉頭漸漸的收擾,這是不承認她嫁人的事實!
沒多久,一道黑色身影來到門口,卻也只是站在那裡。
“不知閣下請本妃前來,所謂何事?”
既然對方極沉得住氣不開口說話,那她便要橇開他的嘴。
男人未說話,只是看着她,那一雙水目中,盛滿着梅素婉看不懂的晶瑩。
卻在這時,男人的身後出現另一道身影,那人伸手搭在他的身上,低低的說了兩句。
只可惜,梅素婉無法得知他說了什麼,因爲他的臉上蒙着布巾。
就見先來的男子,微微的低下了頭,隨後又看了一眼梅素婉,便轉身離開。
看着這個劫持她到此的男人,梅素婉雙臂環胸,“總不是請我來吃頓飯這般簡單吧?”
“請王妃稍安勿躁。只要安心住在這裡便好。”
“哦?廢這麼大的勁,卻讓我只是安心的住着,難不成,你們想對付的是我家王爺?”
“王妃您不必試探在下。”話落,那男人轉身離開,只是走了兩步又轉過了頭,“其實有人是要你的命的,只不過我們家主人心有不忍,王妃,也只好請你多住着日子了!待我們家主人,辦好了事,便會帶着王妃離開!”
梅素婉抿緊了雙脣,聽他最後的一句話,倒是告訴了她,他家主人辦完事,可不是放她離開,而是帶她離開,又叫着她王妃,那青伶卻叫她小姐,看來,倒是兩夥人了!!
“青伶!”
驀然,梅素婉叫了一聲。
“小姐,請問有何吩咐?”
“把金釵帶給本妃,本妃用着你不方便,別外,給本妃準備一些東西,本妃的衣服既然你換的,那想必你定知曉本妃身子不爽利的吧。”
一口一個“本妃”,便是要青伶看清認清現實。
青伶臉色微的漲紅,卻是點頭道,“東西已經準備齊全了,只是小姐,有事您
吩咐青伶就好,金釵,就讓她休息必日吧……”
“呵呵,本妃內力已被你封住,你還但心什麼?”
被梅素婉這般直白的指也來,青伶倒是大方的承認了。
“封住小姐的內力還請小姐見諒,這並不是我家主人的本意!”
“哼!叫金釵來伺候本妃!”
話落梅素婉便扭了身過去,一身的傲然之勢!
聽着腳步離開的聲音,沒多久,便聽金釵被送過來的聲音。
“王妃……”金釵叫了一句,就跪了下去。
梅素婉轉身將她拉起,卻並未放開她的手,“起來,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見金釵的衣服也被換過,心下當真是對對方的謹慎另眼相看。
金釵搖頭,“王妃都是奴婢的錯,若非奴婢牽了您的後腿,您又怎麼會受制於人?”
梅素婉挑脣卻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髮,“你去叫青伶煮碗紅燒肉,便說我餓了。”
金釵點頭,卻撰緊了自己的手,見梅素婉目光深沉,便退了出去。
梅素婉來到門口,藉着太陽西落的餘輝看着那滿山的景色。
若非此時所處的角色不對,她當真想衝入那片花海,大聲吶喊!
大聲吶喊?
梅素婉倏的一怔,眼中精光一閃,不試試又怎麼行!
轉頭看向不遠處的一個房子,透着敞開的窗子,梅素婉清楚的看到那男子坐在那裡,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而他的面前,正放着一把琴,那琴上的絃斷了一根,卻沒有接上。
梅素婉的眉頭輕鎖一下,是他!!!
怎麼會是他?
“小姐,不是剛剛纔吃過飯……”青伶被金釵叫了出來。
梅素婉並沒有理會她的話,只是收回先前的目光,看着前方的花海道,“本妃可以去那裡看看嗎?”
青伶看向那屋子,就見那黑衣男人已站在了窗口,將男子的身影擋住。
“王妃就不能安生一些嗎?”
“怎麼着,你還怕本妃一個沒了內力的女人帶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逃跑不成?”
那男人似乎在思考着什麼,最後到是點了頭,“希望此處的風景可以讓王妃喜歡……”
梅素婉便擡腳走了出去。
身後,金釵亦步亦趨的跟着。
這山當真是好看,只是不知離着歪頭有有多遠?
在她未暈迷之前,她是感覺着向城南而去,就是不知,是否又改了方向?
“喜歡這裡?”那男子負手走了過來。
看着他,梅素婉漸漸的將他的眸子與那男孩子相重疊起來。
“既然走了,又何必再回來!”
梅素婉淡淡的說了一句,卻仍向山頂走去。
南唐七皇子唐浩銘,在大燕做了十年的質子,卻在她大婚的時候逃走了!
那男子,忽的一窒,看着梅素婉的雙眼,竟再也移不開一下,“你,認出了我?”
“嗯,一起坐在牆頭看風景,一起喝茶一起彈琴,又怎麼會忘記!”梅素婉卻是轉過了頭未再看他,伸手扯了一朵秋菊握在了手中繼續向山頂走去。
而站於她身邊的男人,卻呼吸急促,半晌才道,“可我卻不知,你便是他的王妃!”
“可你也從沒有問過我啊?”梅素婉攆着花朵看了他一眼。
唐浩銘呼吸一窒,看着她那嬌美的容顏,一時怔在了那裡。
十年來,他除了與啞婆相依,便是皇家禁衛軍。
每日睡不着的時候,他會爬上牆頭,去看那夜夜被偷襲的擎王府。
在他的心中,他恨着晏寒天,若非是晏寒天死死的守着那道屏障,將兩國聯軍全數擊潰在長峪關,他怎麼會隻身來到大燕,怎麼會成爲質子十年?
可他更知道,在他恨着他的時候,他亦恨着他,不,是恨着南唐!
若非南唐南楚,他怎麼會失了雙親,怎麼會變成如今的樣子?
唐浩銘心下是矛盾的,在這種矛盾之中,他生活了十年,便在那個晚上,讓他遇上了那樣的她。
她的不同,讓他銘記於心!
她的聰明,讓他心生愛慕!
可當知她已婚,他的心便碎了!
更想不到的便是,她竟是他的妻子!
那個傳說中的廢物小姐!
只是目前的形勢極爲不好,在大燕算計着其它四國的同時,這四國又怎麼會甘心被他所設計。
那接下來的形式……
唐浩銘驀的伸手拉住了梅素婉,“跟我走!”
這三個字不吝是一枚小型的炸彈,不要說,梅素婉就是暗藏於身邊的黑衣人,也都將耳朵堅直了,想知道,這擎王妃,會不會給擎王戴頂綠.帽子出來!
而對於唐浩銘來說,這句話
,在那天晚上他便想說,卻沒有勇氣。
如今他終於說出口,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你……”
梅素婉手撫胸口身子轉晃了兩晃,看着他,“這便是沒走,或者又回來的原因?”
唐浩銘一臉苦澀,卻又目堅定的看着她,“跟我走!他可以給你的,我同樣可以給你。跟我回南唐,你便是南唐的七皇子妃!唯一的七皇子妃!”
梅素婉放下手怔怔的看着他,隨之嘆了一口氣,“你有你的責任,我亦有我的牽掛,唐浩銘,你走吧!”
“主子,他們的人來了!”卻在這時,青伶急步走了過來。
“素婉……”這是第一次,唐浩銘叫着她的名字。
梅素婉揚起了一絲笑意,“所謂道不同不想爲謀。只是在我的心中,仍然有着那個懵懂的少年,那個想要一個朋友與之相交的少年!”
話落,將手中的菊花瞬間撒向天空,擡頭看着那揚揚灑灑落下的花瓣,驀的仰聲長嘯,一道嘹亮的鳳鳴清音,直穿雲宵!
當真不知,在歪頭山的背後,竟有着這麼一片天地。
青草,秋菊,蝴蝶,蜜蜂,景色雖美,可卻不是她喜歡的,更沒有她要的人在身側相伴!!
瞬間,藏於暗處的黑衣人撥地而起,而那向着山坡而來的面具男人,更是以着飛馳的速度來到了她的身邊。
“原來是你!”
意料之中卻也是意料之外,這個不將西韓公主放在眼中的細作,沒有想到,當真是他劫了自己。
“撤退!”
那人看着梅素婉,藏於面具下的雙目精光四射!
梅素婉極其想看清他的雙眼,只是可惜,他那面具做的當真是好,除了一雙眼珠子,真的是什麼也看不到!
梅素婉嘴角含笑,看着那人,站在山頂一動不動。
“怕是來不急了!”輕輕的,梅素婉說道。
——
“王爺,王妃出事了!”石仁陌痕抓着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衝進了書房。
晏寒天見到那身影,驀的上前抓住那男人,“說!”
“黑衣人,剿殺了我們,劫了王妃出城了。”
而這話才說完,那男人吐了一口血,脖一歪嚥了氣。
晏寒天渾身寒氣逼人,手指咔咔做響,“叫暗衛。”
“王爺,可要三思啊!”
石仁叫了一句。
“砰!”不想晏寒天回手就是一揮,石仁竟被扇到了一邊的牆上。
而晏寒天則滑着輪椅幾乎是一轉眼便消息於王府,陌痕緊隨其後。
“我小媳婦呢?”晏正山蹦達着就跳了進來,看着地上一死人,那邊還倒着的石仁,提了起來問着。
石仁胸口血氣翻涌,被晏正山抓起來,倒是幫他順了氣,忙道,“王妃被人抓走了……”
“啊,誰敢抓我小媳婦,快點,帶本爺去救小媳婦……”
晏正山抓着石仁身子一躍就出了書房,提着他跟拎只小雞一樣,在王府上空團團轉。
“九爺,你放屬下下來,屬下帶你去找……”
石仁暈頭轉向,心下更震驚於他的功力!
腳踏實地,先打了信號出去,石仁才帶着晏正山離開。
“石仁,到底出了什麼事?”碧瑤劫住了他,剛見到陌痕發出信號,她還愣了一下,趕到出書,只見慶豐臉色發白,竟說王妃被劫持了。
石仁點頭,“保護王妃的六暗衛死了五個回來一個,只道王妃被劫便死了過去。”
碧瑤臉色頓時一白,撒丫子往大宅跑去。
——
東來碧瑤集合衆兄弟,開始四處排查。
從梅府離開,一直摸到衚衕,正好見晏寒天離開。
碧瑤東來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王爺。”
“將你們的人,放在暗處,這麼多年她不容易,別給她露了太多出來,另外,向南,向西,力度大一些排查!”
難得的,晏寒天竟心平近氣的對他們說道。
而這,也是第一次見到了東來。
碧瑤東來得命分頭而行。
碧瑤心思轉的極快,南城歪頭山上有着五千人馬,若當真將王妃劫到了南城,五千人,一人一腳踩也踩死他們!
晏寒天雙脣抿的緊緊的,陌痕推着他離開衚衕。才轉過來,不想竟碰上一也流.氓調.戲良家婦女的戲碼。
本是不想上前的,卻在撇見那一襲白色身影的時候,石仁叫住了晏寒天。
“爺,好像是肖小姐……”
“走開,臭流.氓,光天化日之下,你的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肖青婉即便是罵人,也是那般文雅不失風采。
晏寒天閉了閉眼睛,竟是騰空而起,轉而將幾個流.氓
打到在地。
“表哥……”一聲驚呼從肖青婉的身後傳來,竟是王靜怡。
晏寒天眉頭緊鎖,“你在這裡做甚?”
王靜怡道,“跟表姐出來逛街啊,卻被偷了錢袋,追到這邊,又不見了人,就遇上這麼幾個敗類……”
王靜怡擡腳踢向幾個暈倒的男人。
“青婉見過王爺,謝王爺的搭救!”肖青婉上前,盈盈一拜。
晏寒天看着她,腦中卻閃過大理寺前來抓人的一幕,瞬間撇開眼,看着王靜怡道,“出門也不多帶幾個丫頭,石仁,你將表小姐送回去……”
“表哥,你好久未到府裡了,祖母還念着,你是娶了媳婦就忘了她老人家了,對了,素婉姐姐呢……”
話落,看着肖青婉還吐了吐舌頭。
而這時,晏正山卻上前將她一把抓開,“走開了,耽誤我們找小媳婦的時間,真是煩人!”
竟是推上晏寒天,徑真走了。
“你這個臭男人……你給本小姐站住。”
王靜怡被他一抓一放弄的極爲狼狽,本就是一個千金小姐何時受過這樣的氣,自是奔着他便跑來。
“臭女人,真兇!纔不要理你!”
晏正山回罵一句,推着晏寒天的速度竟是越來越快。
“出了什麼事?”肖青婉看着石仁問道。
石仁搖頭,只是看着王靜怡道,“表小姐,屬下送您回府!”
王靜怡小臉氣的通紅,“最好不要讓我再見到那個臭男人,不然我非打的他滿地找牙不可!”
肖青婉拉住跳腳的她,“表妹,你又忘了姑父與姑姑對你的叮嚀了?”
是一臉無耐的將她的衣服整平,便拉着她回府而去。
——
“該死,那丫頭哪去了?”面具男人站在了梅素婉的身邊,這才發現,那一直緊隨她身後的小丫頭不見了!
至於是何時不見的,黑衣人皆是一臉茫然,可略一回想,衆人將目光齊齊的放在了梅素婉的身上。
是這個可惡的女人,用着“好奇心會害死貓”的引着,引着他們將主意力全數放在了她與唐七皇子的身上!
這還真是直接給那個無聲無息的小丫頭開了一條路出來!
“殺無赦!”面具男人指了兩個黑衣人看向了那一望無際的深山。
隨後看了一眼唐浩銘,“唐七公子,咱們的協議取消!”
話落,抓上梅素婉的胳膊便想離開。
卻見唐浩銘忽的上前一擋,“九殿下,可不是你單方面說取消便取消的!”
九殿下?
西韓一慣病弱從不見外人的九皇子?
擦!
難道當韓惠珍是個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