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火車，柳飄飄遙遙地看見王弟在出站口大咧咧地擺着手。
“飄飄！”
看到那熟悉的笑容，柳飄飄長呼一口氣，樂呵呵地奔了過去，“阿弟姐！”
“走，今天回家吃餃子，我一早就把餡兒都做好了，就等你回來！”
抱着穿得厚厚的王弟，柳飄飄沒來由覺得心安，她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王弟還是那個王弟，把她像妹妹一樣寵愛的王弟。
“好！”
跟着王弟走到地下車庫，柳飄飄還來不及問是不是走錯了路，就看見方沁和她的紅色轎車。她穿了一件紅色的毛呢大衣。白皙的臉蛋上，是大紅的脣。明明那麼突兀，卻因爲她美麗的五官，相當和諧。
見柳飄飄愣着不走，王弟拐了她一下，“怎麼，幾天不見，不認得了？”
“不是，阿弟姐爲什麼會和方小姐一塊兒來？”柳飄飄一邊瞥着方沁，一看小聲地問王弟，語氣裡，帶着些複雜的情緒。
“她有車，那不是接你就快了嘛？放心，我跟她算的門兒清，出門就開始計時了，回去一準兒結賬給她。”
聽王弟這麼說，柳飄飄的心裡兀地好受了些。算算日子，也纔不過一個半月，三個人坐在一輛車裡，卻沒有了剛開始的嬉戲打鬧。尤其是柳飄飄和方沁之間，總隔着些生硬。
方沁察覺到這一點，一路上保持着恰到好處的微笑，也不刻意插話。
反倒是神經大條的王弟，一點沒察覺。樂呵呵地和柳飄飄分享上次省大賽跆拳道館取得的成績。
“阿弟姐，你們跆拳道館今年這麼厲害啊？”
“是啊！我也沒想到。我帶的那個班，竟然能拿到團體第二。不過最厲害的，還是我們道館新來的那個教練，不僅人長得高大帥，教起跆拳道來，還有自己的一套心得。被他調教的那幾個小子，一路闖進決賽，有兩個還包攬了冠亞軍。館長說，今年再好好練練，估計能進全國的大賽！”
“好厲害……那你是不是拿了很多獎金？”
說起這個，王弟兩眼不住地泛金光，“嘿嘿，不多不多，也就一點點。”
“一點點？”
“嘿嘿……真不多。這過了一個年，都沒剩多少了。”
回到家裡，王弟一邊包餃子，一直哼着歌。開朗的笑容，給冷寂的屋子，平添了幾分暖意。柳飄飄簡單收拾一下，也趕緊地和王弟一塊兒包餃子。
“阿弟姐，怎麼包這麼多，咱倆吃得完嘛？”
王弟快速包好手裡的餃子，笑着回，“咱倆肯定吃不完呀，這是三人份的。”
“三人份？”
“是呀，還有方沁，你忘了？”
“我……”相比情緒高漲的王弟，柳飄飄垂下了頭，“方小姐怎麼會跟我們一起吃……”
“還好吧，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們倆經常一塊兒吃。唔……燒烤也吃了不少。”
看王弟對方沁的態度，兩個人的關係，似乎在柳飄飄離開後，悄然增進了不少。
咬了咬脣，柳飄飄隨口問，“方小姐過年也沒回家？”
“雖然她那個不識趣的哥哥來過，但是她還是表示，不跟程少華解除婚約，她就不回家。性子倔得跟頭驢似的！”
“你不也
沒回家。”
“我……我跟她能一樣嗎？她回家那叫吃香的喝辣的，我回家……嘁，花的全是我的錢，還討不找好，回去幹嗎？”說起這個，王弟還真是忍不住一臉怨念，“算了，不說這事兒，我去下餃子，你叫一下方沁。”
“喔。”
王弟鑽進廚房，看着火候下餃子。柳飄飄洗了手走到方沁臥室門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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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姐，阿弟姐煮了餃子。”
接連說了三聲，裡面纔有了動靜。打開門時，方沁穿着一身運動裝，額頭冒着細細地汗水，正舉着脖子上的汗巾擦着。
“好，等我一會兒。”
說完又關了門。再出來時，已經換了一身暖暖的家居服，汗涔涔的臉，也一溜地白皙光滑。
王弟的廚藝沒的說，一鍋的餃子，沒一會兒就吃的精光。
在王弟收拾碗筷時，方沁出奇地叫了柳飄飄。兩個人站在陽臺上，方沁開了一點窗，外頭的冷氣吹進來，讓人格外清醒。
“飄飄，之前的事對不起。”
柳飄飄木訥的站在窗前，手指不安分地扣着窗框，敷衍地笑笑，“方小姐不是又讓我回去了嗎？”
“但你不開心。”
“開心？我要怎麼開心得起來？把我像東西一樣想丟就丟，想撿回去就撿回去。”
“可能你也注意到孫玉瑤的變化了。一開始這件事所針對的人並不是你，只是……”
“只是我太弱，人人都能夠欺負。所以孫玉瑤沒能奈你何，只能那我出氣。”柳飄飄第一次搶了方沁的話，她側轉身面對着方沁，臉上依然流露着不甘，“方小姐，如果你是爲這件事跟我道歉，大可不必。到底還是我自己不夠強大，所以才招人欺凌。日後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會因爲你的事被殃及。”
或許方沁是真的想要緩解二人的關係，但柳飄飄此時的情緒並沒有那麼好。王弟一開始就是對的，階級不同，何必強求？她們之間的恩怨，又憑什麼要她當炮灰？
當初看到照片後，她已經猜的十之八九。孫玉瑤再會議上偷拍方沁的照片，就是爲了找人查她。結果沒查到她的絲毫破綻，卻查到自己和她密切來往。正因爲這樣，孫玉瑤纔將矛頭對準了自己。
但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她的的確確將信息泄露給了方沁，鐵證如山，被辭退也是她自作自受。
那麼試想，如果不是因爲她在雲創上班，方沁又真的會跟她出雙入對，好的跟姐妹一樣？
只怪她太年輕，真以爲什麼人都像王弟那般對她，不摻雜任何的利益。既然她已經決定辭退雲創的工作，那麼和方沁，也沒必要再保持那樣假惺惺的關係。
看着柳飄飄果決的背影，方沁不自然地垂下了眼眸。那個單純的姑娘，開始長大了。坦誠對人的笑容，也開始披上尖刺，與人保持距離……
新工作並沒有柳飄飄想的那麼好找。一方面她還要繼續在雲創工作，另一方面其他工作的面試都是在工作日，這就意味着，她必須從雲創的工作時間裡挪出一部分時間專門去面試。
這樣的事情一次兩次不會引人注意，但次數一朵，行政主管也看出了些端倪。在柳飄飄又準備溜走時，將她叫到了辦公室。
“柳飄飄
，最近總在工作時間出去，家裡有事？”主管看着手上的資料，餘光瞥向柳飄飄，語氣不善。
柳飄飄半低着頭，不答不語。
“怎麼，連話都不會講了？”
咬了咬牙，柳飄飄回，“主管知道，我不是杭城人。”
“既然如此，那就是家裡無事。既然家裡無事，無故早退，工資就必須按規定扣除。”
柳飄飄攥緊手指，迴應，“知道了。”
“今天行政部很忙，你就別再想着法兒早退。趕緊回去幹活兒。”
“是。”
回到座位上，柳飄飄盯着正在啓動的屏幕，眼神裡頗爲不甘。要是按照主管的說法，這一個星期來她幾乎不是遲到就似乎早退，到了月底結算的工資也寥寥無幾。反正也無心工作，再這麼待下去，浪費自己的時間，也耽誤辦公室的辦事效率。
長呼一口氣，埋頭做完手上的工作，柳飄飄開始琢磨寫一封辭職信。剛出公司大樓，卻見到在門口等人的王慶山。
愣了一下，柳飄飄繞開正門，從花壇另一側出去。沒幾步，卻還是被王慶山發現。
“飄飄！”
聽到王慶山腳步迫近，柳飄飄默了眼，停下來。
“還真是你！好久不見。”王慶山輕鬆的語調，若有若無表露他的春風得意。
柳飄飄敷衍地笑了笑，“學長。”
“我聽說你調到行政部了，感覺如何？”
“還行。”
“嗯……這是下班回家？”
“學長新工作怎麼樣？”
“這個嘛……就那樣，不好不壞。你也知道，我做什麼工作都差不多。”王慶山說着，右手扶了扶眼鏡框，食指上的鉑金戒指，閃亮亮地戴着。
“那就祝學長越來越好，早日飛黃騰達。”
人事部的職務調動下來，其中就有他。從一個分析師成爲財務副總監。
人生就是這麼可笑，有些人越爬越高，有些人卻淪爲墊腳石，一點一點沉入谷底。
上了地鐵，柳飄飄躲在角落裡，看着人上人下，心情越發深沉。那種鮮少體驗的孤獨，第一次這麼強烈地包裹自己。
看着不再閃爍的紅燈，柳飄飄忽然想要換一個地方下車。
抵達王弟工作的跆拳道館時，那條路上依然燈火通明。道館裡的白熾燈，明晃晃照的人很不舒服。
“小姐，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我找王弟。”
“王教練還在上課，要不你等等？”
“我知道她在哪兒，我自己去找。”
柳飄飄輕車熟路地上了二樓，在最裡一間停下。這裡是王弟的固定教學地點。她輕輕推開門，有不少家長在觀望區等着他們的小孩。
透過半人高的隔音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十來個小孩正在教練的指揮下訓練。掃視一週，柳飄飄也沒看到王弟的影子，疑惑地問一邊的家長，“請問，王弟教練去哪兒了？”
“王弟教練？好像是隔壁吧？”
聽家長的話，柳飄飄皺起眉頭。她所知道的，這間最大的練習室，是跆拳道館長特意安排給王弟的。原因是王弟是泰森跆拳道社的柱子。
怎麼會搬了？難道有更厲害的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