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飄飄的心已經靜若止水,即便說了這麼一大段話,語氣裡也沒帶着一點多餘的情緒。
王慶山對她的恨意,她壓根沒想過會減少。說到底,她也恨。
她盯着沉默的王慶山,等待他鬆開手,各走各的路。然而王慶山卻一直攥着她的手腕,在察覺到他漸漸收攏力氣時,柳飄飄忽的皺緊眉,而下一刻,王慶山竟然一個用力,將她攬入懷中,強行抱住他。
“王慶山,你幹什麼!”
直到這一刻,柳飄飄纔有些慌亂。
“飄飄,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從大學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你。無論我跟多少女人有過關係,我最喜歡的那個人還是你。當我知道是你把我推入深坑的時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痛?我好恨,好恨你啊!我那麼喜歡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玉石俱焚嘛……”
後面的話柳飄飄再沒有聽清,只察覺到脖子一絲刺痛,隨即便沒了知覺。當她再醒過來時,竟躺在一個不知名的小旅館裡。簡陋的房間裡,充斥着泡麪的味道。
一轉眼珠,王慶山坐在牀頭,手裡捧着一碗泡麪,吃得正香。
柳飄飄霍然起身,驀地發現四肢被捆綁在了一起。
窗外的天,已經黑了透。王慶山看過來的目光,渾濁而陰邪。
柳飄飄的心跳的蹦蹦響,她蜷起捆綁的雙手捂在胸口上,強行鎮定地看向王慶山,“你想幹什麼?”
想起昏迷前聽到王慶山說出的“玉石俱焚”,她心裡越發慌亂。現在的王慶山顯然理智全無,誰也不能保證他會幹出什麼事情來。
王慶山沒有回答她,撕開了一盒泡麪,接了熱水壓緊後,放在牀頭櫃上。
“飄飄,跟我回家吧,我們結婚,好好過日子。”
柳飄飄不得不佩服王慶山的勇氣,這麼無恥的話,他竟然也說得出口!
但眼下的狀態,她顯然不能刺激王慶山,保不齊,他會幹什麼出格的事兒。
她盯着桌上的泡麪,說,“回哪兒去?”
“當然是回我家。在那裡,沒人知道杭城發生的事,我能改頭換面地生活,你也可以。這裡的人實在是太骯髒了,他們想着法讓我們墮落,我們應該一起逃離!”
聽到王慶山說出這番話,柳飄飄越發肯定,這個人已經精神失常。那閃爍的目光,就像一點就着的火,她不敢對視,也不敢逃避。只能將目光移到泡麪上,遲疑地說,“泡麪好了。”
轉移着王慶山的注意力,柳飄飄的腦海裡,不停地想着對策。天知道她被王慶山拐到了什麼地方。她的手機和手提包,也已經不知所蹤。想想也知道,是被王慶山藏了起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想要安全地逃出去,機率渺茫。
王慶山將泡麪端到她面前,主動喂她吃,卻不肯解開她手上綁着的麻繩。
心知王慶山防着她,她縱然懷疑那泡麪不安全,也不敢貿然違抗。反正現在她的肚子也的確很餓,如果不吃飽,到時候跑起來,恐怕都沒有力氣。
在她溫順地吃起泡麪的時候,王慶山望向她的目光出奇溫柔。
“你要是一直這麼乖巧該多好?你想想,當初如果我穩坐雲創的執
行董事,你再嫁給我,吃的不是山珍海味也是高檔餐廳,過的日子不是也比現在好?何苦呢?”
聽到王慶山喃喃唸叨的話,嘴裡的泡麪再咽不下去。柳飄飄似乎已經意識到,眼前的男人,已經要開始失控。
“如果以後我都聽你的,能好好過嗎?”
柳飄飄說出的話,帶着無盡的顫音。她的堅強和冷靜已經快要透支,如果再得不到王慶山的信任,她無法想象下一步會發生什麼。
而王慶山聽到她的話,喜出望外。激動地將泡麪放回桌上,捧住她的胳膊,迫使她的目光與之對視。
“飄飄,你說真的?以後都聽我的?”
柳飄飄愣愣地點頭,恍然若一隻受驚的兔子。
王慶山滿意地笑起來,嘴角的弧度不停拉大,“太好了!你終於明白了!你就該聽我的!只要聽我的,我們一定可以過上人上人的生活!只要你聽我的,我們一定可以過得更好!”
他越說越激動,雙手也不安分起來,順着柳飄飄的胳膊,開始在她身上胡亂地摩挲。眼看他的手就要伸進衣服裡,柳飄飄頓時大叫,“你要幹什麼!”
尖銳刺耳。
王慶山手上的動作頓時停住,眼中的興奮,也漸漸被狠毒代替。他鉗制住柳飄飄的下巴,惡狠狠地質問她,“我要幹什麼?你問我要幹什麼?我現在想和你做,你不願意?你不願意!你剛纔說過要聽我的話,現在怎麼又反悔了?從一開始你就是騙我的!騙我的!”
越說他的聲音越張狂,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兇狠。
柳飄飄徹底被他的瘋魔嚇到,尖叫着掙扎着,卻耐不住雙手雙腳被捆綁着,渾然使不出手勁兒。
眼看着身子要被他剝光,柳飄飄的反抗聲裡已經充滿了絕望。就在王慶山要進行下一步時,房門卻忽然被敲響。
在王慶山停頓的那一刻,柳飄飄當即大叫,隨之卻被他拿來一個枕頭死死捂住腦袋。
羞憤與恐慌在黑暗中涌入柳飄飄的大腦,阻斷她理智的神經,聽到門外的聲音停下時,她幾近絕望。
正當此時,一道強烈的撞門聲,將她倏然拉回現實。
在眼前的枕頭被拿走的那一刻,刺眼的白光下,恍惚了幾個人影,注意到穿着制服的人靠近,柳飄飄頭一歪,缺氧過度昏迷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時,已經躺進了醫院。
病牀邊上,方沁緊緊握着她的手,見她睜開眼,連忙捂了捂她的額頭,關切地詢問,“飄飄,你感覺怎麼樣?”
聽到方沁聲音的那一刻,眼淚破框而出,柳飄飄不由分說起身抱住方沁,痛哭流涕。
深知她受到的驚嚇,方沁默默地抱着她,給她最起碼的安慰。
天知道她和顧磊趕到的時候,看到警察突襲旅館的情況時有多驚慌。
如果不是她一時起意撥打柳飄飄的電話打不通,知道她是個永遠保持手機有電的人,絕不會察覺到她失蹤的事兒。
她將情況告訴顧磊,而恰好顧磊又聽王叔說小區附近最近常有不正常的人出沒,他們纔想到去找街道監控。經過一番爭取,終於找到了街口的錄像,看到了一個人將柳飄飄迷昏帶走。順着出租車出沒的街口攝
像,他們一路找到了這個偏僻的小旅館。
在看到柳飄飄被一個警察抱着出了旅館時,她簡直嚇掉了魂。看到其後被押解出來的王慶山時,恍然大悟之下,氣急敗壞,巴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聽到警察說出當時的情況,方沁氣得渾身發顫。
柳飄飄那麼怕黑的一個人,她都能想起當初家裡一不小心斷了電,哭着囔着要她回去陪着的場景,可想而知,在被枕頭捂住頭的時候,她有多慌亂。
等到柳飄飄哭夠了,方沁才扶着她又躺下。
“阿沁姐,我想回家。”
柳飄飄心裡慌亂地不行,她不知道除了家之外,還有哪裡能夠讓她平靜下來。儘管醫院裡的人並不知道她是爲什麼被送進來,但是一瞥見注視的目光,異樣與鄙夷就纏繞着她,無法忽略。
在吊完一瓶點滴後,她在方沁二人的陪伴下,回到了家裡。躺在牀上,她盯着天花板,兩眼放空。方沁陪着她,卻不知道她想了些什麼。
天剛矇矇亮,壓根就沒怎麼睡的柳飄飄,輕巧地起了牀,換上一身衣裳,若無其事地出了門。
倒是陪伴一夜的方沁,堪堪睡過了頭。當醒來發現柳飄飄沒了影,她立馬撥通她的電話。
得知柳飄飄已經上了地鐵前往公司,心裡的大石頭才落了下來,隨之卻擔心起來。唯恐柳飄飄的心裡存在的陰影影響她的狀態。
“你們公司在哪兒?下午一塊兒吃飯,我去接你。”
電話那頭的柳飄飄遲疑了許久,說了個好字,鎮定得不像話。
掛掉電話後,柳飄飄給她發過來一個地址。驚心動魄的一夜,饒是方沁還歷歷在目,她怎麼跟沒事兒人一樣?
越是這樣,才越是擔心。
方沁出門時毫不意外地碰到了顧磊。
“臉色不太好。”顧磊摸着她暗沉的臉,滿眼心疼。
方沁嘆了一口氣,“我這才哪兒到哪兒?飄飄纔是……”
說起柳飄飄,顧磊也沉默了。
如果不是警方昨晚剛巧掃黃,剛巧突襲檢查那間旅館,今天的柳飄飄,已經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情況。
可是作爲朋友的他們又能怎麼樣?
危險隨時都存在,總有落單的時候。想要犯罪的人,可不就會專門守着這樣的機會?
“我擔心她會受打擊太大。”
方沁開着車離開清雅苑,驀地說了句話。
顧磊聽了,依然沉默。這種打擊,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存在心理陰影不是?
尤其是聽方沁說,柳飄飄又是個敏感的女孩。
遭受了這麼一件恐怖的事,難保以後心裡會出現什麼陰影。
“要給她聯繫心理醫生嗎?”
思來想去,顧磊給出了一個客觀的意見。方沁卻嘟着嘴,不太滿意,“這種事,我們插手也不好,不插手也不好。”
“總比諱疾忌醫強。早點兒解除心裡的陰影,以後才能過得更好不是?”
顧磊的說法,方沁不能否認。但這到底是站在旁觀人的角度。作爲當事人,誰又能料到柳飄飄會怎麼想?
那麼脆弱的性子,要是因此產生更大的陰影,才適得其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