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樣的折騰，柳飄飄才終於知道，要扳倒一個身居高位的人，有多困難。可事到如今，她斷然不會放手。
期間她又去找了孫玉瑤，將調查的結果跟她說了一番。孫玉瑤卻是氣的砸桌子，“這些狼心狗肺的傢伙！當初要不是我叔叔提攜，他們怎麼可能走到這一步！”
是呀，養了白眼狼唄。
“現在遇到了瓶頸，很難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柳飄飄坦言目前的狀況，她也真的是心累。這些事明顯就是自找的。像她這麼毫無根基的人，想要深入調查，分明就處處掣肘。而孫玉瑤和她叔叔出事後，以前所有有聯繫的人，現在都不再與之聯繫。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取證正是難上加難。
一切都看似走向死衚衕時，柳飄飄遇到了王慶山。
當初只是厭惡眼前的人，現在對他，卻擁有無窮的敵意。連他此時的笑臉，都分外刺目。
“我聽說，你從易雲辭職了？”
王慶山的語氣裡帶着幾分遲疑，若柳飄飄還是那般天真，定然以爲他是在擔憂她。如今的境況，卻是除了冷笑別無他。
“王總消息真是靈通，這麼快就知道了。”
“飄飄，商場就是這樣。張立跟我說過你找他的事了，我也一直很擔心你。現在雲創是我在掌管，你要是願意，還可以回來。”
“回來？”柳飄飄簡直沒被王慶山的話笑掉大牙，“我若是回去，豈不是更加證明了我是商業間諜？你帶着你的人往高處走的時候，卻把我扔在泥濘裡，現在目的達成，又在這裡裝好人，你在怕什麼？良心不安？”
“飄飄！我知道這件事對你的打擊很大，但是生活還要繼續。你不能總是停留在過去，而我想讓你也明白的是，我一直想要照顧你。當初我沒能力，才眼睜睜看着你離開雲創，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在雲創，我做主！”
那看似神情的模樣，倒是差點兒以假亂真，不知情的人，唯恐真的會以爲他對自己情深義重。
這幅虛僞的嘴臉，從沒像今天一樣讓柳飄飄趕到噁心。
“是啊，我都差點兒忘了，現在的雲創，可都落入了王總的手裡。早前還聽說馮董事能制約你，現在看來，好像你變成了雲創的王……”
柳飄飄這話本意就只是戲謔王慶山，卻不料後者竟順着臺階而上，對她說，“看來你還不知道。之前的事是我誤會你了。馮嫚背叛我和史密斯在一起，卻沒想到會被史密斯甩掉。現在已經飛到美國去找史密斯對峙。這件事在雲創內部捅出來，馮董事的臉上掛不住，之前對我的鉗制，也一下子弱了下去。現在雲創的大部分股權都在我手裡，從某一層面來說，雲創現在是我的公司。”
難怪這個人竟敢這麼理直氣壯地出現在她面前。
柳飄飄笑而不語，良久之後，忽的說，“雲創我不可能回去。你要真覺得對不起我，不如給我點兒實際的。”
聽到這番話，王慶山愣住了，“實際的？”
“是啊，這世上最實際的不就是錢？你現在是雲創的董事，住着豪宅
開着豪車，隨便一伸手，就是大把的錢。反正那麼多，你不如給我一點兒，也算是封口費？”
“飄飄，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王慶山的臉上流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以前不是……”
“是啊，我以前最恨的就是掉進錢眼兒裡的人，我以前單純地覺得別人對我好，我也可以完全信任那個人，我以前從來沒想過我終有一天在杭城待不下去是因爲我最敬愛的學長！”
王慶山怔神地看向眼前陌生的女人，當他明白這一番話後，才恍然驚覺，柳飄飄真的很脆弱，這麼一打擊，竟然摧毀了她全部的信念，如今也變成了一個俗人。
想他以前無論多麼喜歡別的女人，對柳飄飄都總抱有一絲特別的情愫，全是因爲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她不會用錢來衡量一個人。可現在，她竟然變成了和別的女人一樣的貪財……
王慶山的眼中流露出對柳飄飄的失望。然而這樣的情愫在柳飄飄看來卻格外地可笑。
“王總如果捨不得錢，那就沒必要跟我說對不起。”
柳飄飄起身要走，王慶山攔下了她。他從手提包裡取出一沓空頭支票，在上面填上了一個數字，隨後遞給柳飄飄，“你好自爲之。”
留下這句話，王慶山竟先一步離開包間。
柳飄飄盯着支票上飄着的零，喃呢道，“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是被自己的錢打敗的，會怎麼想？”
腦中浮現出那時王慶山的模樣，柳飄飄嘴角的笑容便無限擴大。
有了錢，一切都好辦，而要深入調查的事情，在王慶山的資助下，一定能順利完成。
柳飄飄輕呼一口氣，收起嘴角冰冷的笑容，離開包間時，卻在走廊上，無意撞見迎面而來的程少華。
在看到他的那一剎那，柳飄飄渾身冰涼，原本閃爍的目光暗沉下去。就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她低垂下頭，如陌生人一般，與程少華錯開。
他身上的西裝外套擦過她的袖子，輕巧的摩擦聲像針一樣紮在她的心口，她攥緊手提包，快速離開這間會所。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出會所的那一刻，程少華停下了步子。他的目光追隨着她匆匆離開的背影穿梭到街角盡頭。
進入會所時，他與王慶山撞了個面。原本他對王慶山並沒有什麼印象，只因爲當初史密斯一根筋地要給柳飄飄出氣，去勾搭馮嫚時，跟他說過跟馮嫚有關的事兒。於是乎，雲創的家務事，他這個外人竟然也瞭解得一清二楚。
自從那天從清雅苑離開後，程少華的腦子裡不時閃現柳飄飄的音容相貌。但一想到自己是個有婚約在身的人，他又必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不是沒嘗過女人的滋味兒，卻是第一次，那麼貪戀女人的味道。工作的時候，忙着忙着，他冷不丁會盯着屏幕看，然而黑屏並沒有如他所想亮起來。即便是亮了，也不是來自她。
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時，程少華卻很難平復複雜的心情。以至於最近手機都被他扔給了助理。一切電話交由助理處置。這反常的舉動卻讓助理丈二摸不着頭腦。
畢竟程少華的電話不是每一個他都有資格接的。
比如這位遠在美國的史密斯先生。
助理畢恭畢敬將手機送到程少華面前，說，“史密斯先生的電話。”
特地強調了這麼一句，程少華才接了過來。
“凱文，我遇上大麻煩了！”
剛接通，史密斯炸毛一樣的聲音就從手機那一邊傳來。程少華頓時皺起了眉頭。原本已經抵達包廂門口，又立即折返，走到僻靜的地方。
“什麼事？”
“那個馮嫚，還記得嗎？馮嫚！”
程少華略微回憶了一下，“嗯”了一聲，緊接着，又聽史密斯說，“她追我追到了美國！我現在走哪兒都甩不掉她，怎麼辦！”
“……”爲了這事兒就十萬八千里打了電話過來？要不是看在史密斯是自己的至交好友面子上，程少華一定掛掉電話。他揉了揉眉心，說，“自己惹得桃花債，自然自己解決。這樣的女人，你又不是沒弄過。”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我馬上要去華夏。如果這個女人還粘着我，被飄飄看到怎麼辦？”
史密斯哪壺不開提哪壺，竟然在這時候提到柳飄飄。而程少華也猛地想起來上次三個人吃飯的時候，柳飄飄獨自去衛生間遭遇的事情。經過那一夜之後，“飄飄”兩個字再從史密斯的嘴裡說出來，才讓程少華覺得更加刺耳，就像是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一樣。
他閉了閉眼，說，“關我什麼事。”
“凱文，你怎麼變得這麼冷漠？忘了跟你說，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明天就去杭城！”
“美國公司的事兒你都處理好了？”
“唔，對了，我辭職了。你不是要辦一個遊戲公司？我去給你當經理，怎麼樣？”
對於史密斯的任性，程少華深有體會，卻不打算獨立運營的一家公司遭到史密斯的毒手。
“你不符合標準。”
簡單一句話，他斷了對方的念想，掛掉了電話，渾然不顧在電話那頭嗚呼哀哉的史密斯。
柳飄飄像是從程少華的生活裡消失了一樣，自從那天的擦肩而過之後，程少華竟然再沒有她的半點消息。而說好來杭城的史密斯，也因爲意外的牽絆，並沒有如他所說來到杭城。
他的生活似乎和柳飄飄完全脫了節。有時候靜下來程少華會想，大抵是因爲收了那筆錢，柳飄飄纔不會再打擾他。畢竟，她一向是那麼自覺，又那麼聰明。
每每想到這裡，程少華心裡又淺淺浮起後悔。倘若他不給那一筆錢，她會不會像其他女人一樣，想盡辦法來接近他，或者是弄個懷孕，脅迫他娶了她？
越發不靠譜的聯想，連他自己都覺得哭笑不得。長時間奔波帝都與杭城，倒是讓他漸漸淡忘了這樣的心思。直到有一天，他忽然看到業界的新聞裡，曝出了關於雲創的消息。
擡頭大報說的便是雲創現任執行董事當初的碩士畢業論文，其實是偷竊其學妹的成果。新聞爆出來的時間，恰好就在他作爲榮譽校友回到學校進行講座的日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