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監,不過是死了個隨從而已,死了便死了,衛兄也不是有意的,軍監便高擡貴手罷,我這個主人都是不在意的,你也就不要在意了,到時候讓主帥下不來臺,對軍監來說,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罷。”
鄭豫的話,明顯是在給衛雄說情。
衛雄朝着鄭豫投過一個感激的苦笑。
“軍法如山,他雖然是你的隨從,但既然入了軍籍,便要按照軍中的規則來做,在軍中,相鬥便是死罪,殺人更是百死難贖,指使他人殺人,更是罪不可赦,帶走。”
四個監兵分別將衛雄還有衛雄的隨軍押下。
鄭豫還想說什麼,但是張賓很顯然沒有給鄭豫這個機會。
一路押解,便是到了王生的中軍主帳。
“左右退下,本帥要親自審問。”
“諾。”
除了張賓之外,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主帥,此事真不是我指使的。”
王生笑着看向衛雄,說道:“我相信此事非你所爲,若真是你做的,必然不會直接讓自己的隨軍去殺人,但是,殺人的,畢竟是你手下隨軍,便是要有意給你開脫,卻也是要講究個證據,再者說,先前軍令如山,若是真的找不到證據,那我也...”
王生前面的幾句話,讓衛雄狠狠的舒了一口氣,這懸着的心也是放了一半下去,但是後面的話,卻是讓他把這懸着的心又提了起來。
廣元侯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相信此事不是他做的,但如果找不到證據證明此事不是他做的,便會殺了他?
咕嚕~
衛雄吞了一口口水,直接跪伏在王生面前。
“主帥救我,此事非衛雄所爲,還請主帥救命,衛雄今生都會感激主帥的大恩大德。”
這個衛雄,求生欲還是很強的。
“好!”
王生上前將衛雄扶了起來。
“有你這句話,本帥是不得不救你了,先生,將人帶下去審訊罷。”
直到被帶下去,衛雄的隨軍都是一言不發的。
到現在,衛雄才想起自己該狠他的這個隨從。
若是換在本家,衛雄直接提劍將他殺了。
可惜這是在軍中...
衛雄一臉忐忑的在中軍主帳等着。
王生則是藉着燈盞,饒有興致的看書。
現在看書,王生看的已經不是兵書了,而是地理縣誌一類的。
豫州各地的名人世家官吏,這段時間,他都是在狠狠的惡補的。
只有對豫州的人事有充分的瞭解,才能在征伐豫州的時候,知道誰是朋友,可以利用,誰又是敵人,必須消滅。
時間緩緩而至。
張賓重新回到主帳。
“啓稟主帥,他招了,指使他做此事的非是衛雄,而是白方。”
“白方何人?”
“軍中曲尉,不過是滎陽人士,在入南營之前,是在滎陽鄭氏家中做事的。”
滎陽鄭氏?
聽到這四個字,鄭豫的呼吸都是驟然急促起來了。
“軍監的意思是,要害我的人是滎陽鄭氏,是鄭豫?”
張賓看了衛雄一眼,說道:“現在還不能肯定,得將那白方審訊一番,便就知曉了。”
呼~
衛雄狠狠的吐了一口濁氣。
就在方纔,他還以感激的目光投向鄭豫,不想自己投感激目光的人,卻是要害自己的人。
當真是諷刺!
“多謝主帥,多謝軍監,今日的恩情,衛雄記住了。”
“事不宜遲,將白方提審了。”
“諾。”
很快,張賓便提審了白方。
其中過程,其實也很簡單。
消耗的時間,比衛雄的隨軍還要短一些。
“啓稟主帥,白方他招了,是鄭豫指使的。”
“那將鄭豫帶過來。”
“諾。”
衛雄發現自己在鬼門關逃過一劫之後,除了慶幸與對王生的感激之外,更多的,就是對這鄭豫的怨恨了。
我衛雄與你鄭豫無冤無仇?
你緣何要害我?
“屬下鄭豫,拜見主帥。”
“是你指使白方,讓白方收買衛雄隨軍,然後故意讓自己的隨從頂撞衛雄,將聲勢鬧大,給衛雄殺人動機,最後讓你收買的衛雄隨軍,殺了自己的隨從,讓其他人對衛雄害死你的隨軍深信不疑,可是?”
鄭豫本來是一臉自得的走進來的。
在他看來,廣元侯召見他,自然是不想要此事事態擴大。
死的是他鄭豫的隨軍,如果他鄭豫願意將此事壓下去,那今日的事情,便也就這樣了。
不過...
你廣元侯要我鄭豫將此事放下,是不是要一點封口費?
既然是來拿好處的,鄭豫的心情自然是不差的。
但是王生的第一句話,便是讓他臉色劇變起來了。
這劇情...不對啊!
廣元侯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怎麼可能知道真相的?
“主帥,鄭豫不明白你的意思?”
“鄭豫,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緣何害我?”
鄭豫心中雖然有些慌亂,但是臉上的表情還是沒有什麼變化了。
“衛兄何出此言,此事與我斷斷是沒有干係的。”
“將人帶過來罷。”
王生也沒有時間與鄭豫死耗。
明日,可是要啓程去豫州前哨站新鄭的。
少頃。
一身帶血的白方與衛雄隨從便被帶到中軍主帳面前了。
隨着他們的到來,中軍主帳中也是多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鄭豫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但是他的心已經是沉入谷底了。
這白曲尉與衛雄的隨從,看起來是經歷了嚴刑拷打啊!
“主帥將此二人帶過來,所謂何事?”
鄭豫心中還有僥倖。
他心中的僥倖便是白方對自己無限忠誠,即便是嚴刑拷打,也不出一言。
廣元侯之所以將白方叫過來,是要他自己露餡。
“鄭豫,事到如今,還執迷不悟?”
衛雄冷哼一聲,心裡已經是不悅到了極點。
在他心裡想來,即便主帥不處死鄭豫,他也會讓河東衛氏去找滎陽鄭氏的麻煩。
鄭豫做事,已經是犯了衆怒了!
便是在世家之中,也是沒人會爲他說話的。
“白方,現在是你戴罪立功的機會了,好好把握。”
白方掙扎着站了起來,對着鄭豫投了一個滿帶歉意的目光,說道:“啓稟主帥,屬下有罪,聽從了鄭豫的話,讓衛雄隨從去殺人,確實是鄭豫指使的。”
噔噔噔~
鄭豫向後退後了兩步,臉色也是變得煞白,毫無血色。
“你,白方,你....”
鄭豫像是嘴裡堵着一口氣,想說話,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鄭豫,你犯了軍規,按軍規,當斬,來人,將鄭豫帶下去,嚴加看管,明日出軍前拿來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