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疾風驟起,接着就是噼裡啪啦的雨滴落地聲。
突然的大雨,讓時芙昕不得不回到看臺上躲雨。
馬球會的看臺,呈倒凹型,左邊是男賓,右邊是女眷,中間則是恭王府應酬接待賓客的地方。
左右兩邊的看臺是臨時搭建的,遮風避雨性並不好,是以,在第一時間,恭王府的人就將客人請到了中間看臺,男女之間用屏風隔了開來。
時芙昕走在女眷最後,低調的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可即便這樣,她一到,女眷這邊還是出現了短暫的安靜。
剛剛太子派貼身太監過去請時芙昕的一幕,大家可都看在了眼裡。
覺察到周圍的人意味不明的打量,時芙昕眼中戾氣翻涌,腰間垂掛的荷包上的一顆墜珠直接被她捏成了粉末。
“太子、太子妃怎麼來了?”
“昨天太子太子妃去普陀山給祈福的太后請安,今天才回城,聽說恭王府在這邊舉辦馬球會,就說過來歇歇腳。”
“曜三公子怎麼也在?”
“應該是爲了保護太子太子妃吧。”
時芙昕剛從周圍的議論聲中知道太子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就聽到一道女聲響起:“坐在角落的那位就是時家的六姑娘吧?”
時芙昕尋聲望去,就看到雍容華貴的太子妃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時芙昕起身,也沒上前,直接站在位置上福了福身子:“太子妃萬安。”
太子妃眸光閃了閃,笑着道:“時家妹妹一瞧就是有福之人,一見就讓人心生歡喜呢。”
時芙昕別說高興了,連眼神都沒給一個,面無表情的回道:“太子妃過譽了。”說完,就直接坐下了。
她肯定是不會給太子做妾的,既然始終都要得罪,如此她也懶得和他們虛與委蛇了。
衆人見時芙昕這般反應,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眉眼官司。
在她們看來,太子妃肯定是在爲剛剛太子要召見時芙昕而不高興,是想爲難一下時芙昕。
大家都沒想到時芙昕會這麼剛,連口頭上的機鋒也不願忍着。
太子妃也沒料到時芙昕會是這個反應,想到之前太子派出貼身太監無功而返,壓下心中的不喜,繼續笑道:“時家妹妹甚得我心快過來讓我仔細瞧瞧。”
我又不是物品,你喜歡就得讓你仔細看!
時芙昕心裡冷哼了一句,然後面無表情的回道:“我剛剛打馬球吹了風,有些着涼,不好過去將病氣傳給太子妃。”
聽到這番回答,大家再次感嘆時芙昕的膽子太大了。
直接當衆拒絕當朝太子妃呀!
太子妃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要不是想到前兩天皇后對她的吩咐,她真的不想再搭理時芙昕了。
男賓和女眷就用了屏風隔着,對面的動靜,兩邊都能看到、聽到。
男賓見太子似乎對女眷那邊的事很感興趣,也都降低了說話聲,豎着耳朵聽着。
楚曜透過屏風,看了看坐在對面角落裡時芙昕,又看了眼淡笑着一副很有興味的太子,眸光閃了閃。
太子這是看上時六了?
想到時六的性子,楚曜玩味的看了一眼太子,時六連範明宇的正妻都不願意做,會乖乖給太子做妾嗎?
另一邊,太子妃是知道皇后已經找過時老夫人談話了,也就是說時芙昕應該知道皇后要讓她進東宮的事。
今天看了時芙昕的反應,太子妃也猜到她不願意入東宮了。
不過,太子妃對此並不關心。
時芙昕不願意又能怎麼樣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子看上了她,她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都得入東宮,由不得她反抗。
曾經的她,或許還會在意太子添女人,可如今她早就不在意了,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地位。
是以,皇后和太子交代她的事,她必須完成。
只有處於權勢低處的人才需要虛與委蛇,太子妃嫁入東宮多年,早就學會了直接用權力碾壓他人,逼迫他人臣服了。
太子妃也懶得廢話了,既然給時芙昕面子她不要,那她就索性將事情挑破。
皇后和太子想要時芙昕入東宮,這消息一出即便時芙昕再不願意,也只能乖乖就範,畢竟誰還敢和當朝太子搶女人是不?
太子妃笑看着周邊的女眷:“本宮啊,一直就想找個有福的姐妹作伴,如今瞧了時家妹妹,真是恨不得立馬就帶回東宮呢。”
時芙昕聽到太子妃口中的‘妹妹’兩個字就覺得噁心,毫不客氣道:“早就聽說太子妃愛講笑話,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只是,太子妃講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時芙昕如此不給面子的回絕,讓女眷們無不結舌,就是男賓那邊,也是驚歎連連,紛紛打量太子的神色。
可惜,太子面上一直帶着淺笑,衆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噗呲~”
略顯安靜的環境中,楚曜的嗤笑聲很是明顯,男賓們都朝着他看去,就是太子也看了過去。
楚曜似笑非笑的和太子對視了一眼,玩味的撥動着手中的紫檀佛珠。
太子的視線在紫檀佛珠上頓了一下。
柳侯爺喜歡禮佛,楚曜手中的紫檀佛珠就是柳侯送給他的。
太子眸光閃了閃,嘴脣抿了抿。
楚曜是在取笑他太高看自己了嗎?
太子的目光移到了屏風對面,看着角落裡絲毫沒給太子妃任何面子的時芙昕,眸光有些陰沉。
這姑娘的膽大,確實讓他重新認識了一下。
之前柳家對付時家的時候,她就敢當衆向父皇進言,以致柳貴妃禁足、柳侯爺被奪差事。
如今,她又敢當衆駁了太子妃的面子,這是也沒把他放在眼裡呀。
若是別人,可能早就怒了,可是太子心中卻涌出了征服欲。
他之所以注意到時家六姑娘,不就是因爲她的膽大嗎。
只要讓她屈服了,日後說不定會成爲他的一大助力。
想到這裡,太子笑了,揚聲道:“時六姑娘的馬術,孤很是欣賞。”
然而時芙昕的回答,再次讓大家目瞪口呆。
“那太子一定沒見識過真正的馬術。”
這話算是直接在說太子孤陋寡聞了。
沒有去看太子的反應,時芙昕繼續道:“太子知道真正厲害的馬術是什麼樣的嗎?”
“我們在這裡不過是小打小鬧的嬉戲,娛樂而已真正厲害的馬術,只有在戰場才能看到。”
“太子是養尊處優的貴人不用上戰場,只需安享太平即可,纔會覺得臣女玩樂般的馬術不錯,其實根本就上不得檯面。”
在場的衆人:“.”
時芙昕面上是在說自己上不得檯面,可實際暗諷的卻是太子。
這一刻,哪怕是一些看不慣時芙昕的女眷,心中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
這是要正面剛太子的節奏?
“呵~”
楚曜再次笑出了聲。
這一回,沒人敢去看太子陰沉的臉色了。
楚曜雖覺得時芙昕的做法很解氣,可也覺得她太沒顧忌了。
楚曜看向時芙昕,眸光中帶着欣賞,也帶着濃濃的疑惑。
這丫頭懟天懟地,先是得罪柳家,如今又得罪太子,她哪來的底氣?
太子真要動時家,時家還真沒什麼反抗的餘地。
這時,時芙昕站起了身,朝着恭王妃福了福身子:“王妃恕罪,我身體有些不舒服,這就告辭了。”
恭王府屬於躺平派,和和氣氣慣了,也不想時芙昕繼續得罪太子太子妃,恭王妃立馬笑着答應了。
夏侯歡顏連忙拿出一把傘,要送時芙昕上馬車。
兩人剛準備下看臺,就在這時,高空中‘轟隆’一聲巨響,緊接着,一道亮光浮現,‘啪’的一聲劈到在看臺東角。
“啊~”
女眷們發出驚呼聲。
姑娘們害怕打雷閃電很正常,楚曜一開始也沒注意,直到慌亂的女眷撞倒屏風,楚曜看到了拉着夏侯歡顏躲在柱子後,面色發白、瑟瑟發抖的時芙昕。
似曾相似的畫面在腦海中涌現,隨着又一道閃電浮現,看着直接跌坐在地上的時芙昕,腦海中那層疑惑的窗戶紙被劈開了。
白月光怕打雷閃電!
白月光.
以前楚曜從未想過時芙昕會是白月光,可當他有了這個猜測,一個個曾經困擾他的問題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西北軍屯,葉默就是被流放西北軍屯的.
楚曜怔怔的看着時芙昕,滿心的驚愕和詫異,原來特監司苦苦找尋的白月光竟然一直在他眼皮底下!
時芙昕就是白月光,原來這纔是時家不怕得罪太子和柳家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