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姐兒這丫頭,了不得啊!”
晚上休息的時候,時老夫人將今天三位姑奶奶回府發生的事告訴了時老太爺。
時老太爺聽後,很是感慨。
前後幾次交鋒,好傢伙,他們都輸給了這個孫女。
時老夫人幽幽道:“是很了不得,打起我這個祖母的臉來一點都不手軟。”
時老太爺也很鬱悶:“別人家的孫子孫女對祖父、祖母那是言聽計從的,怎麼到了我們這裡就不行了呢?”
時老夫人一針見血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之所以會言聽計從,是因爲人家的祖父、祖母手中掌握着孫子孫女想要的東西,咱們有嗎?”
時老太爺回答不上來了,好一會兒才無奈道:“你這話說得也太市儈庸俗了,就不能是因爲血緣親情?”
時老夫人先是翻了個白眼,然後才轉頭看向時老太爺:“你知道什麼人才會時常將感情掛在嘴邊嗎?”
時老太爺當然知道了,不過卻緊抿着嘴不說話。
時老夫人哼了哼:“拿不出對應價值籌碼的弱者,才喜歡打感情牌,可惜呀,我們和老四一家連感情都沒多少。”
估計是被擊中了痛點,時老太爺有些煩躁,翻過身背對着時老夫人。
時老夫人也沒去安慰,看着帳頂走神。
一家之主,要想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和控制力,要麼有令人信服的本事,要麼手裡有夠分量的籌碼。
要是什麼都沒有,那就不要再妄想他人會聽自己的了。
若是伯府爵位還能繼續傳承下去,爲了爵位,府裡的子孫還會老老實實的供着他們老兩口。
可如今的伯府就還剩下一些產業,他們老兩口也還有些體己,這些東西對於府裡的其他人來說,或許還有點子吸引力,可對於昕姐兒四兄妹,卻是有些不夠看了。
他們對昕姐兒四個沒有影響力,人家自然不會太過在意他們。
沉默了一會兒,時老太爺又慢騰騰的轉過了身:“紅顏笑分店的事,要不,我去找正和說說?”
時老夫人搖了搖頭:“算了吧,老四對咱們還是有點孺慕之情的,我們可別把這點感情給折騰沒了。”
“昕姐兒那妮子,我算是看明白了,一旦拿定了注意,就不是個會被人左右的。”
時老太爺:“.玉華三個可都還在府裡住着呢。”
時老夫人默了默:“明兒一早,我就去回了她們。”
時老太爺:“回了她們,三個外孫女怕是要失望了,玉華估計也會對你有心裡疙瘩的。”
時老夫人嘆氣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這事說來也怪她,要是一開始她就沒動私心,在玉華回府的第一時間就明確告訴她這事不可能,她也不用像現在這般爲難。
以前伯府艱難,玉華在魏家過得艱難,如今伯府有了起色,她也想給女兒撐撐腰,讓她能在魏家人面前挺直腰桿。
前段時間,昕姐兒接受了府裡給她的下人,和大家的關係也親近了不少,她就以爲,昕姐兒都讓府裡的姑娘開分店了,再加幾個表姐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惜啊,那丫頭的主意實在太正了。
她的以爲,也只是她以爲。
“姐,你來了!”
看到時芙音進來,時芙昕忙不迭的將桌案上一疊材料推到她面前,笑眯眯道:“這些都是關於紅顏笑開分店的具體事項,府裡姐妹們開分店的事就交給你負責了哦。”
時芙音翻看了幾頁,邊看邊點頭:“放心吧,大姐姐、二姐姐都出閣了,我作爲姐妹中最年長的,一定會督促妹妹們的。”
說着,頓了一下。
“今早我去給祖母請安,看到二姑姑怒氣衝衝的領着魏表姐離開了。”
時芙昕淡淡的‘哦’了一聲。
時芙音又道:“三姑姑、六姑姑離開的時候倒還好,就是袁表妹和潘表妹挺失落的。”
時芙昕總算擡眸看了過去:“姐,你想說什麼?”
時芙音看着妹妹:“紅顏笑多開幾家分店真的不行嗎?”
時芙昕笑道:“不是不行,是我不想。”
時芙音一臉果然如此:“我就知道。”
時芙昕起身,將時芙音按在椅子上坐下:“姐,我知道你肯定想跟我說一推大道理,什麼大家都是一家人啦,不該那般爲難祖母呀,應該與人爲善呀”
時芙音沒接話,算是默認了。
時芙昕坐到時芙音對面,看着她道:“姐,涉及利益的事,我是不想和府裡有任何牽扯的。”
“紅顏笑開店之初,我就沒打算讓時家的人摻和進來,可是現在,我讓家中姐妹開分店,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很大的退讓了。”
時芙音點着頭:“我知道的。”
時芙昕又道:“是啊,我已經退讓了,可祖母她們呢?她們是怎麼做的?”
時芙音嘆了一口氣,沒有答話。
時芙昕冷笑道:“她們在得寸進尺!時家姑娘得了利還不夠,還想讓外孫女也來分一杯羹,我是欠她們的嗎?”
“還想要親情倫理來綁架約束我,哼,那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祖母難受難受,這有錯嗎?”
時芙音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其實祖母.她也挺難的。”
時芙昕直接回道:“她的難又不是我造成的,我幹嘛要爲此負責?”
“人活在世上,誰能沒點難處?你處理你的,我處理我的,各自消各自的因果去。”
“要是混爲了一團,那纔是真的剪不斷理還亂了。”
時芙音徹底沒話說了。
時芙昕看着她姐:“姐,我知道你心腸軟,考慮事情考慮得比較周全,想要顧及所有人,可是,做人做事咱們得有原則有底線。”
“要是隨隨便便一個人說幾句好話軟話,我們就受到影響,失了自己的底線,不僅會活得很累,時間久了,還會被人輕視的。”
“姐,你信嗎,要是這次我讓幾個表姐參與進來,日後的麻煩事絕對會源源不斷的。稍微處理不好,還會裡外不是人。”
時芙音看着時芙昕:“昕姐兒,很多事,我都沒有你想得明白通透,你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
時芙昕笑道:“我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別人才影響不到我。紅顏笑開張這幾個月來,我也意識到了一些自己的不足。”
“以前吧,我覺得什麼事我都可以靠自己解決,但慶國公府的插手,讓我意識到,我需要一些和我一直有着統一利益追求的盟友。”
時芙音笑了:“你能這麼想是最好的,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能什麼事都親力親爲。”
“你呀,什麼都好,就一個缺點,就是不容易相信人。除了我們一家,你對府裡的其他人都挺疏遠的。”
“如今你願意讓姐妹們跟着一塊開店,大家心裡都是感激你的。”
“祖母有些話還是說得很有道理的,獨木難成林,我們既然在京城生活,就要懂得搭建關係網。”
“武力上,咱們確實不弱,可是真正的聰明人,是懂得運用關係達成自己的目的,兵不血刃,而不是什麼事都自己往上衝。”
“與人合作,或許會讓出點利益,或許會受到一些轄制,可是危機風險也分散開了呀。”
時芙昕嘆道:“府裡的人哪個沒點自己的小心思?這種情況下,我怎麼可能會相信他們。”
時芙音笑道:“沒有一點私心的人估計並不存在吧,我們回府,不也有自己的心思嗎?大家都一樣,就不要太苛待了。”
時芙昕笑看着她姐:“姐,你咋這麼豁達嗎?”
時芙音愣了一下,隨即失笑道:“我這就豁達了?”
時芙昕點頭如搗蒜。
時芙音笑道:“你只要不覺得我是老好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