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十一月,京城達官勳貴們都在忙着賞雪煮茶,可是今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選秀給吸引走了注意力。
十一月初八,京城的街道上不時駛過一輛輛選送秀女的馬車。
武昌伯府大門外,在時家人目送下,穿戴一新的時芙玥、時芙音也坐上了馬車。
人羣中,金月娥面色最爲擔憂,時五夫人神色最爲複雜。
進宮參選,很有可能是自己女兒命運的轉折點,兩人作爲母親自然是最爲憂心的。
至於時家其他人,神色都比較輕鬆,大多數人心裡其實是期望兩人中選的,大人們顧及着四房、五房的心情,沒說什麼就散開了,可小輩們卻聚在一起憧憬未來。
“希望二姐姐和三姐姐能選中,這樣,咱們家也是皇親國戚了。”
“最好是被皇上看上,進宮爲妃。”
“皇上?皇上年紀太大了,都能當二姐姐、三姐姐的父親了,還是被皇子看上的好。”
“你知道什麼,進宮爲妃對伯府纔是最好的,二妹妹、三妹妹是皇上的妃子,咱們天然就是皇上的人,用不着參合進其他黨派之爭中。”
“要是二妹妹、三妹妹成了皇子的人,日後伯府很有可能會被攪合進皇子之間的奪嫡中。”
“奪嫡一事向來腥風血雨,稍有不慎就是抄家滅族,你們自己說說,二妹妹、三妹妹是進宮爲妃好,還是進皇子後宅好?”
“這那還是進宮爲妃吧。”
時芙昕走在後頭,聽着家中兄弟姊妹的議論,並沒有出聲。
“姐,你想什麼呢?”
時定浩見時芙昕一直不說話,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是在擔心三姐會被選上嗎?”說着,拉着時芙昕落後一段距離。
“姐,你不是給三姐配製狐臭的藥了嗎?剛剛三姐上馬車的時候,我特意聞了一下,那味道.簡直絕了。”
“我以一個男人的感受告訴你,沒一個男人會受得了的,你呀,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去吧。”
“噗呲~”
時芙昕一個忍不住笑出了聲,看着傻弟弟:“你作爲男人?你是什麼男人呀,你頂多是個小屁孩。”
時定浩不樂意了:“我怎麼不是男人了?”拍了拍胸脯,“我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姐,我實話告訴你吧,都有小姑娘給我送荷包了。”
看着嘚瑟的傻弟弟,時芙昕樂得不行:“喲,看不出來呀,你小子魅力不小嘛。”面露好奇,“荷包呢,給我瞧瞧。”
時定浩一臉正色:“姐,你也太小瞧你弟弟了,我是那種隨便的人嗎?要是隨便一個姑娘給我送荷包,我就要收下,那我也太掉價了。”
時芙昕滿臉笑意:“瞧把你給能的。”
“六妹妹、九弟,我們要去大哥的水榭賞雪,你們也一起吧?”
時定浩看了一眼時芙昕,見她興致缺缺,大聲回道:“我們還有功課呢,就不去了,你們玩開心點啊。”
看着時芙昕、時定浩走遠,時芙琳撇了撇嘴:“每次叫他們一塊玩,三次才答應一次,這架子也是夠大了。”
時芙洢:“四叔一家都不想三姐姐參選,他們心情不好,你又何必強求他們。”
時芙琳:“我哪裡要強求他們了,我強求得了嗎?”哼了哼,“一家子兄弟姊妹都在一塊,就他們缺席,知道的曉得是他們不願意跟我們玩,不知道還以爲我們排擠他們呢。”
時定榮說話了:“行了,六妹妹和九弟有事,我們自己賞雪就是了。”
時定浩和時芙昕回到懿桂院後,見時芙昕情緒還是不高,詫異道:“姐,你咋還變得多愁善感了呢,這可不像你。”
時芙昕斜了他一眼:“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沒心沒肺呀?”
時定浩反駁:“我這是天生的心寬大度。”
時芙昕沒和他繼續多說,只是道:“剛剛琳姐兒他們的話你也聽到了,什麼感受啊?”
時定浩嗤笑:“一羣自以爲是的傢伙,他們想誰選上誰就能選上啊。”
時芙昕神色淡淡:“說是一家子兄弟姊妹,可是遇上事,大家最先考慮的還是自己的利益,有幾個設身處地的考慮過姐和二姐姐的感受了?”
大家想的都是兩人選上後,對伯府的好處,可不管是進宮爲妃,還是進皇子府,都不是那麼好過的。
時芙昕看着時定浩:“九郎,你覺得京城怎麼樣?”
時定浩想也沒想就道:“京城當然好了,有好吃的,有好玩的,還有好看的、好聽的,好像東西都是我在邊關想都沒想過的。”
時芙昕默了默:“京城確實夠繁華夠熱鬧,可卻也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時定浩點着頭:“姐,這個我懂,我也記着你之前說的,京城就像是個棋盤,我們來京後,就是裡頭的棋子了。”
時芙昕:“是啊,是棋子,就會被人轄制,不管你願不願意。哪怕地位高如定國公府,也得乖乖將最寵的九姑娘送去選秀。”
時定浩面露恍然:“姐,原來你是擔心夏侯姑娘啊,你放心吧,我聽哥說了,夏侯老國公前兩天進宮了,他肯定是爲了夏侯姑娘去了,皇上怎麼也得給夏侯老國公面子吧,夏侯姑娘肯定會落選的。”
時芙昕眸光微閃:“這人還是要有足夠大的價值,價值夠大,連皇上也得給面子。”說着,看向時定浩。
“九郎,你有想過以後嗎?”
時定浩一愣:“以後?”面露不確定,“好好學習考狀元?”
時芙昕也沒指望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對未來有多清晰的規劃,只是道:“我們回伯府滿打滿算已經有一年了。”
“這一年裡,爹當上了兵馬司的副指揮;母親也學會了如何打理伯府分給爹的田產、鋪子,除了府裡的月例,咱們家也有自己格外的收益了。”
“哥考中了武狀元,當了四品御前侍衛;你、我,還有姐,考入國子監、國女監。我們一家也算是在伯府立住了腳。”
“站穩了腳跟,就給謀發展了。”
時定浩:“發展?發展什麼?”
時芙昕看着他:“你想做什麼?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想成爲什麼樣的人?要獲得自己想要的,你要做些什麼?”
時定浩被問懵了,這些他從來沒想過,他們還不到十三歲呀,用得着想這麼嚴肅的事嗎?
“那姐,你想要什麼?”
時芙昕站起身,看着院子裡的桂花樹:“我想要自由的生活,不想做的事,別人不能強迫我去做。”回身看向時定浩,“我的人生,只有我才能做主,別人不能干涉。”
時定浩聽得兩眼放光:“姐,我跟你是一樣的。”
時芙昕笑了:“可是在京城,要做到這一切是很難的。”
時定浩可有自信了:“沒事姐,我們一定可以的。”
時芙昕失笑:“那你跟我說說,你預備怎麼獲得想要的一切?”
時定浩卡殼了,憋了半天來了一句:“我是弟弟,我先瞅瞅姐你是怎麼做的。”
時芙昕睨了他一眼:“人生最大的兩件事不外乎成家立業,只要這兩樣順了,其他的也差不到哪裡去。”
“回了伯府後,咱們家的生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但是這還遠遠不夠。”
“就比如,哥姐年紀都不小了,咱們家能拿出一份看得過去的聘禮和嫁妝嗎?”
“拿不出,就需要伯府接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得了人家的銀子,就得聽人家的話。”
“不想日後親事被人拿捏,我們從現在開始就得多多的賺取銀子,銀子從何來,得先有一份產業。”
“產業有了,並將其發展壯大,銀子自然就來了。”
“銀子有了,自然能湊齊一份豐盛的嫁妝,我要有了足夠豐盛的嫁妝,不需要府裡出資,將來選擇夫婿,我就能有絕對的話語權。”
“所以,我決定了,我要開始籌備開胭脂水粉鋪了,我要京城的女子在選購胭脂水粉時,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我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