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招募的五百女兵全部到位,軍營內出現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幾乎每天上午,五百女兵都會沿着大演武場列隊奔跑三圈,然後返回女兵營繼續訓練,她們的出現,使得原本枯燥的軍營生活開始有了一絲色彩,軍營內笑聲增多,士兵們情緒高漲,士氣也隨之上升。
上午時分,扈青兒一路小跑,來到了中軍大帳,帳外親兵向她行一禮,隨即稟報道:“啓稟統制,扈將軍來了!”
“請她進來!”
扈青兒挑簾走進大帳,只見大帳內,主帥李延慶正和參軍劉方說着什麼,扈青兒上前行一禮,“參見統制!”
“過來坐下!”李延慶笑着向她招招手。
扈青兒上前坐下,李延慶關心地問道:“女兵訓練得如何?”
扈青兒欠身道:“回稟統制,適應非常快,才三天,她們就完全適應軍營生活了,而且女兵很守紀律,早上點卯晨練,沒有任何人遲到。”
李延慶想了想又笑問道:“有個叫朱鳳的女兵表現如何?”
‘朱鳳?’扈青兒一怔,“統制認識她?”
“也不是認識,那天我去視察報名,正好看見她被錄取,一個很有孝心的小娘。”
“她表現非常優異,她現在第五隊第一火任押隊,她們一火十名女兵上了昨天的訓練榜,每人獎勵了百文錢。”
李延慶點點頭又道:“大家對女兵評價非常好,我建議可以拉出去跑步,畢竟女兵營稍微狹小了一點,拉出去跑步對身心有好處。”
“卑職明白了,再過幾天,卑職帶她們外出拉練。”
李延慶這才把話題轉回來,“找你來,是有一個任務交給女兵營去做。”
“請統制下令!”
“讓劉參軍先給你說說情況吧!”
劉方在一旁笑道:“是這樣,我已經和喬氏商行談妥,將二十萬張羊皮賣給喬氏商行,收款四十萬貫,但喬氏商行答應用白銀支付,按照現在市價一兩白銀兌換一千五百文錢,大約兌換二十萬五千兩白銀,喬氏商行答應分三次付給我們,明天中午第一次支付十萬兩白銀,交割地點在渭河碼頭,我們同時要將十萬張羊皮送過去。”
“那需要我們女兵做什麼?”
“去點錢!”
李延慶微微笑道:“你帶着五十名女兵去清點銀子,搬運有男兵負責,但你們負責把十萬兩白銀點清楚,另外,還要協助他們點清羊皮,這是第一次交易,雙方都比較慎重。”
“可爲什麼一定要女兵去?”扈青兒不解地問道。
“這是對方的要求,他們對軍隊有點畏懼,女兵去協助就稍微好一點。”
“我明白了,明天等候劉參軍的通知,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別的沒有什麼了,你先回營吧!”
扈青兒起身要走,李延慶想起一事,又道:“蘊娘讓你晚上回去吃飯,你抽時間回去看一下吧!”
“我知道了!”扈青兒行一禮,快步離去了。
這時,劉方微微笑道:“同知應該考慮再給三娘找一名副將,她一人管女兵營,很多地方不方便。”
李延慶笑道:“多謝參軍提醒,我會留意!”
這時,帳外親兵稟報道:“啓稟統制,大營外來了一個姓喬的商人,說是有急事找你。”
李延慶和劉方對望一眼,這一定是喬仲安來了,兩人連忙起身,快步向大營外走去。
走到營門前,只見營門外停着一輛牛車,喬仲安正負手來回踱步,李延慶快步迎了出去,“二東主有什麼急事找我?”
喬仲安連忙走上前道:“我一個重要消息要告訴通知?”
“什麼消息?”
喬仲安壓低聲音道:“我剛得到興慶府的飛鷹傳書,西夏已正式向金國投降了!”
..........
西夏投降金國,無疑是撼動天下格局的大事,意味着宋、遼、夏維持了百年的三國格局徹底破裂。
遼國已不復存在,崛起的新貴金國取代了遼,在很多人都以爲新三國平衡即將建立之時,一些洞察力敏銳的人卻意識到,大宋的危機即將來臨。
金國皇帝已經坐穩龍椅,西面的不安定已掃平,下一步必然就是南征了。
最明顯的反應就是蘇杭兩地的地價陡然再翻一倍,大宋的財富開始向東南傾斜了。
入夜,樞密使高俅心事重重地在書房內來回踱步,他從年初出任相國至今已快半年了,一直過得順風順水,但西夏向金國投降的消息傳來,高俅便知道自己舒心的好日子到頭了。
高俅心裡很清楚,金國不是遼國,遼國遲暮,早已沒有攻宋的銳氣,但金國卻一頭剛長成的猛虎,猛虎焉有不吃肉之理,更何況金國的老狼主就死在燕山府,此仇,女真人怎麼可能不報?
但偏偏官家就相信宋金聯盟,堅持認爲金國不會有攻宋的企圖,知政堂那幫傢伙也抱此論調,就不知他們是真傻還是裝傻?
高俅嘆了口氣,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份奏捲上,這也是讓他煩惱的另一件事,李延慶請求將涇川銀礦劃給京兆軍爲軍費,高俅也是帶兵之人,當然知道五千新兵每月的軍費負擔是多少,沒有軍費來源,李延慶怎麼可能負擔得起?
燕山府郭藥師也同樣招募了兩萬新兵,天子卻給了他鑄錢之權,京兆軍卻沒有任何收入,這明顯有失公平。
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傳來兒子的聲音,“父親,孩兒回來了。”
“快進來!”
門開了,高衙內從外面走進來,他是奉父親的命令去見樑秋,探問一下樑師成的態度。
“樑師成怎麼說?”
“樑秋說李大器已經找過他父親,向他父親說了這件事。”
“這我知道,樑師成是什麼態度?”
“樑秋說......他父親表態不參與此事,孩兒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高俅鬆了口氣,笑道:“就是說樑師成默許我替李延慶操作此事,他不會干涉。”
“父親之前不是已經還了曹家的人情嗎?怎麼還要替李延慶做這種破事?”高衙役心中着實有點不高興。
高俅搖了搖頭,“那些事情高深就能辦到,他有必要求我幫忙嗎?”
“孩兒不懂?”
高俅微微嘆了口氣,“李延慶雖然年輕,但城府卻很深,新年時他沒有提出真正的條件,是因爲他擔心由此惹惱樑師成,在沒有和樑師成溝通之前,他是不敢和我過深接觸,所以他先讓父親去見了樑師成,得到樑師成的默許後才請我幫忙,否則他在京兆府就會呆不下去了。”
高衙內半響沒有吭聲,高俅看了他一眼,“你是奇怪我爲什麼這樣熱心幫他,對吧?”
高衙內點點頭,“孩兒是有一點不太理解。”
高俅負手走了幾步道:“表面上看我是在還他人情,可實際上,我是想把他拉入我的派系,你別看童貫好像沒有什麼動靜了,那是假象,他一直和郭藥師以及姚平仲有秘密往來,郭藥師怎麼得到的鑄錢之權?不就是童貫通過王黼幫他爭取到的嗎?還有姚平仲兒子無功無德,升職爲將軍,你以爲童貫沒有幫他?你明白了吧!幫李延慶實際上就是在幫我自己。”
高衙內點點頭,“孩兒明白了!”
停一下他又道:“只是銀礦之事不太好操作。”
高俅微微一笑,“若是平時,我確實不好操作,不過現在倒有了一個機會,明天我就去和官家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