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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義軍又是此起彼伏,雖說清廷依舊佔據中原和北方,實力最強,可明眼人都清楚,清廷要麼一股作氣,佔領全國,否則漢人一旦穩住腳跟,清廷的日子就難過了。
這個時候,除了以前投靠清廷的,已經很少有人主動投清了。
可錢謙益,好不容易脫離清廷,也爲改善自己的名聲,散家財資助過義軍,萬萬沒想到,到最後還是晚節不保。
所謂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是攔不住的。
吳爭道:“那朝廷作何打算?”
這話吳爭問得隨意,可朱媺娖答得卻是讓吳爭驚心動魄。
“陛下頒佈罪己詔,還是無法平息民亂,民衆堅持索要欠銀,並要朝廷懲治有關人等,可負最主要責任的有關人等皆已失蹤,朝廷無法滿足民衆訴求。故,由首輔黃道周諫言,陛下稱病輟朝,由本宮監國,請郡王率兵回京,一來平定內亂,二來主持抵抗清軍攻城,三來震懾宵小。”
吳爭愕然,這算什麼事?
帶兵回京,明白的知道吳爭是救火,不知道的,還以爲吳爭落井下石,趁機篡權呢。
關鍵是,吳爭哪裡去找二千萬兩?
說難聽點,將大將軍府轄下所有產業算上,恐怕也就堪堪夠還這筆錢,可日子還過不過了?
這應天府的居民也忒有錢了吧?吳爭心裡腹誹道。
所以吳爭猶豫了一會道:“長公主有所不知,雖說我軍已經佔領泰州,可清廷多羅貝勒喀爾楚渾所部還有近三萬人流竄於泰州以西,臣正在部署圍殲該部。”
朱媺娖滿腹的期待,被吳爭澆了頭冷水。
她的臉色變得陰暗,“郡王是想見死不救?”
吳爭一愣,忙道:“長公主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可調軍隊增援應天府,只是臣……需要三、五天的時間來指揮圍殲喀爾楚渾所部。”
朱媺娖神色緩和了一些,“但沒有會稽郡王親至,就算本宮監國,也怕難以平復民心哪。”
這話聽起來沒有什麼毛病,可言下之意,也就當事人在能明白。
皇帝、明室長公主監國都難平復民心,一個會稽郡王何德何能,一到京城就能平復民心?
還不是讓自己做冤大頭,抗下這二千萬兩的窟窿?
吳爭心裡無由地一抖,看着眼前這個女孩,四年前遇上她時,神色倉惶,可眼睛裡乾淨。
四年多的時光,改變了一個人。
果然,接觸到正治的女人,就不是女人。
這哪是要自己親至啊,這分明就是要自己抗下這筆爛帳。
這些年,大將軍府在民衆看起來確實光鮮。
在杭州、松江二府林立起的工坊,遍佈江南、江北的錢莊、勢力龐大的江南商會、崇明的港口,三所院校以及正越來越興盛的吳淞新城。
可其中的苦處和拘緊,也就吳爭及少數幾個人知道。
吳爭苦笑道:“長公主的意思,臣心裡明白,可這個窟窿,臣真得背不起,如果陛下是將銀子用在了奢侈花費上,興造宮殿上,那總還能折算些錢財,可陛下是砸在新建軍隊上,這可是個有去無回的無底洞啊。”
朱媺娖倒不是真要爲難吳爭,只是,在她心裡,將吳爭當成了唯一的救星,在她看來,這天下已經沒有什麼事能難住吳爭的。
女人的心,總是那麼執拗。
聽吳爭這麼婉拒,朱媺娖反而感受到吳爭在與自己疏離。
難道……你就不能替我分一次憂嗎?朱媺娖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她沉聲道:“如此說來,會稽郡王已經捨棄了朝廷、陛下……和本宮,由着自生自滅而袖手旁觀了?”
吳爭鬱悶得要死,只能道:“銀子的事,還能先緩緩,和民衆實話實說,或者向坊間富人借貸……殿下,先商議抗擊敵軍纔是重中之重,殿下以爲如何?”
朱媺娖臉色稍稍緩和,“本宮既然應下監國,自然不會懈怠……郡王有何應對之策,不妨說來聽聽。”
吳爭道:“興國公殉國,水師盡沒,清軍若調來援兵,數百里江面儘可過江。所以,眼下最要緊的是封鎖江面,臣的舟山水師已經在昨日傍晚西進,此時應該到達龍潭附近,但江浦方向,無法觸及……。”
“你的吳淞水師呢?”朱媺娖急問道。
吳爭輕嘆道,“也怪臣大意了,之前部署時,臣以爲應天府怎麼也能守個十天半月,所以,在臣看來,有王朝先舟山水師策應興國公水師,可保江面控制權。故臣令吳淞水師在掩護金山衛登陸江北之後,出長江口北上,恃機對大沽口進行炮擊震懾,一來震懾清廷,二來也讓多爾袞投鼠忌器,不敢調兵全力南下。”
朱媺娖沉默了一會,悠悠道:“事出有因,這事不怪郡王。”
吳爭總算微鬆了口氣。
朱媺娖柔聲道:“你對我出任監國,有何看法?”
吳爭一邊思忖,一邊說道:“風口浪尖之際,陛下暫時隱退,由長公主監國,避實就虛、平息民憤……倒也不失一着好計。”
朱媺娖深深看了吳爭一眼道:“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我爲什麼要攬下這樁吃力不討好的事?”
吳爭一愣,驚訝地看着朱媺娖,身爲明室,社稷危亡之時,力挽狂瀾,這需要理由嗎?
換個柔弱的宗室女子也就罷了,可眼前的長公主朱媺娖,可是有過兩年多的監國閱歷的,這並不讓吳爭感到突然。
朱媺娖輕嘆道:“兄長志大才疏,根基未實,行拔苗助長之事,方纔有今日之困。同時,兄長看似胸襟廣闊,實則小肚……親小人而遠君子,豈有不敗之理。若是國泰民安,我也就做個深宮癡女子,青燈枯佛轉眼就是一生……。”
吳爭聽了心中一揪,一種無名的愧疚涌上心頭。
看着朱媺娖的嬌容,她已經二十了,這近五年女子最美好的時光,被耽誤了。
雖說這也是國難當頭的原因,可我不殺伯仁,伯仁終因我而死,這種內疚讓吳爭無意識地低下頭,不敢正視朱媺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