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改建成依山環水的風水格局,外加再沿着太液池引進一條水渠,再流經曾經栽種紫竹的地方,繞行一圈兒……“
那名御醫說得越發滔滔不絕,一副恨不能指點江山的架勢。
衆人的目光裡也多了點別樣的意味,聖上更是眉頭緊蹙,一句話不說。
直到那名御醫感覺情況不對,這才話音慢慢變低,最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連臉色也變白了
“唔!黃愛卿言之有理。”
秦逸出來打圓場:“不過,風水一說雖然說不能不信,卻也不能全信。這樣吧,你回去把你的想法整理一番,再把圖紙畫好交給朕。朕看後要是覺得可行,咱們再行動作。”
黃宗正也察覺自己適才失態了,趕忙諾諾回答。
“聖上考慮甚是,甚是!”
蘇盼兒也沒有說話,只是拿眼看着他。
聖上少不得又和幾位大臣交談幾句,這才揮手讓大家離開。
回頭看着正盯着那些紫竹發呆的盼兒,他緩步走到她身邊站定:“可是有什麼不對?”
“聖上怎麼會覺得有哪裡不對?”
蘇盼兒頭也不回的反問着。
“這不是明擺着的嗎?你要是覺得沒問題,又怎麼會如此尖銳的問對方,還給對方甩臉子。嗯,究竟是哪裡不對?”秦逸繼續追問着。
“我也說不上來,只是有這種感覺。”
蘇盼兒擰眉,順勢指着那些紫竹:“你看!現在是金秋八月,八月的竹林雖然說有讓人過敏的源頭,可竹筍並未出土。這只是其一。其二,那位黃大人所提及的風水一說聽着玄乎得很,可這裡已經經歷了大周幾百年風雨,並未聽說此地有什麼異常。由此可見,即便此地有問題,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再有就是最關鍵的緣由!阿瞞所居住的屋子距離紫竹林有這麼長一段路,最近颳得又是東南風,如何會影響到阿瞞?再有……”
“嗯,等等!”
秦逸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你剛纔說,颳得是東南風?”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隨即二人齊齊回頭,轉而看向東南方向。
阿瞞居住的窗臺外正對着一片延伸到荷花池的窗臺,窗臺下方,則生長着一片茂盛的艾草,正隨風微微搖動,長得很是茂盛。
“那是……”
“是艾草,剛纔你還說要在那邊栽種一圃呢。”
秦逸隨即回頭。
“不對!那不是艾草,那絕對是豚草。豚草也叫艾葉破布草,看着很像艾草,可它和艾草明顯有區別。艾草的背面有灰白色的短毛,而豚草的葉子全株都是綠色。這種草就是大人的手接觸了,也會引起過敏、潑皮,流膿。阿瞞的身子骨一向都弱,最近又是吹東南風!”
蘇盼兒越說越覺得自己的想法正確。
秦逸看着那片艾草……哦,是豚草,沉思片刻:“最近幾日,園丁每天都在那邊除草,卻唯獨留下這一片。我還說艾葉驅蚊,便任由這片毒草留下了!”
說話間,他回頭吩咐安公公:“派人去把那園丁抓起來,仔細問問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奴遵旨!”
安公公迅速下去安排了,二人都望着那片豚草,誰也沒有說話。
“如果當真是這片豚草讓阿瞞過敏,那一開始就留在這裡的豚草,又是誰種植在此地的?”
此地清幽,以前蘇盼兒和秦逸並未在此居住。後來雙胞胎出生,秦逸嫌棄暖閣那邊太熱,這纔再度在此栽種了紫竹搬了進來。
難道是巧合?
蘇盼兒眯起眼看着窗臺,當真是巧合嗎?如此巧合,也太巧了點兒!
可如果不是巧合,可究竟是誰,又如何猜到他們會搬到此地暫住,進而有人提前佈局在此?
蘇盼兒沉思,隨即突然明白過來:“聖上您想想看,至從進宮到現在,我們雖然都住在華陽宮裡,可實際上,卻會根據春夏秋冬,調整不同地殿宇。此處之前你我看似並未居住過,可按照春夏秋冬的順序,遲早有一天,你我都會挑中這裡住進來。進而被人利用上那片豚草地。”
這樣的認知一出來,頓時讓秦逸的心情沉重了無數。
“你是說,有人要對付你我?”
“不,應該說,是有人在以防萬一。”
蘇盼兒卻持不同的看法:“豚草全株有毒,外形極其相似艾草。可若是人不去碰觸它,毒性微乎其微。你我住進來之後,每天都有園丁在窗外忙碌。按理來說,能在宮裡出入的園丁,又豈會分辨不出艾草和豚草的區別?”
可園丁每天都在窗外來來去去,挖斷根的豚草株被帶走,可草根卻暴露在空氣中。
阿瞞原本就有弱症,身子骨不好,哪裡經得起這等折騰?
讓阿瞞過敏的緣由找到了,不過蘇盼兒卻覺得這事怕是沒這麼容易解決。果不其然,安公公派去尋找園丁的人也很快回來了。
“回稟聖上,老奴找到園丁了。”
“找到了怎麼沒把人帶過來?”秦逸好奇地問着。
“人是找着了,可人已經沒氣了。”
安公公低聲稟報:“那園丁在垂拱門上清理牽牛花,一時腳滑,從牆頭上跌落。恰巧那牆下有一塊突起的尖銳石頭,園丁的後腦勺重重撞擊到上面,流了一地的鮮血。老奴派的人去找到他時,他已經斷氣多時了。”
要找園丁,可一轉眼園丁就斷了氣……
“可真是巧合啊!”
蘇盼兒呢喃。
隨即笑了,上前拉住秦逸的手:“走吧,我們去看看歡歡和阿瞞。阿瞞上藥的時辰也到了。”
秦逸反手握住她的手,二人連玦沿着小道走回了屋子。
得知是豚草引起阿瞞的皮膚過敏,在給阿瞞上藥後,蘇盼兒便和秦逸商量了一下,帶着兩個孩子又搬回了暖閣那邊暫住。
暖閣的氣溫明顯要比紫竹園那邊高,迫不得已,蘇盼兒讓人在屋子裡多放了兩個冰盆降溫。
“朕已經命人把那片豚草連草帶根悉數拔除,再發現豚草冒頭,便立刻除掉。”
秦逸痛下了決心。
“用得着如此大動干戈嘛,那草生長着,要是你不去碰觸它,又不會有事。”
蘇盼兒好笑。
可到晚上用膳時,又有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