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遜凝神沉聲而道。
“凌將軍斷橋之事,實惜失於計較。”
淩統一聽,心裡不喜,急喝道。
“曹cāo多謀。倘若不合拆斷橋樑,彼必追至矣。此裡何以見得某失了計較!?”
陸遜嘆了一聲,並不懼淩統的怒sè,不慌不忙而道。
“若不斷橋,彼恐有埋伏,不敢進兵,今拆斷了橋,彼料我無軍而怯,必來追趕。曹賊勢大,又豈懼一橋之斷耶?!”?.?.
陸遜此言一出,孫權猛然醒悟,淩統亦是被陸遜說得啞口無言。於是孫權即刻命大軍加緊腳程,從小路斜投丹陽。
且說曹cāo使張頜、許褚去探消息。不時,張頜差人回報道。
“吳兵已拆斷橋樑而去矣。”
曹cāo一聽,哈哈大笑,與賈詡謂道。
“公言這陸伯言如何不凡,孤卻見其不過如是。斷橋之舉,更是愚不可及。倘若彼不斷此橋,孤必以爲埋有伏兵,不敢追之過急。今彼斷橋而去,乃心怯也。可速發兵追之。”
曹cāo笑畢,遂傳令差一萬軍,速搭三座浮橋,只今夜就要過。賈詡面sè一凝,卻不敢輕視陸遜,急與曹cāo而道。?.?.
“此恐是陸伯言之詐謀,主公不可輕進。”
“量此小兒,豈有詐謀!!”
曹cāo冷然一笑,遂傳下號令,火速進兵。卻說孫權連rì趕路,行近丹陽,忽見後面塵頭大起,鼓聲連天,喊聲震地。孫權見長江眼在近前,雖魏兵殺到,卻無倉惶之sè,當下命兵馬加速而行,又教淩統、呂蒙各引一軍準備抵敵。曹cāo引軍盛勢追來,下令軍中道。
“今孫仲謀如同釜中之魚,阱中之虎,若不就此時擒捉,如放魚入海,縱虎歸山矣。衆將可努力向前。若能擒殺孫權,孤必有重賞!!”
衆將領命,一個個奮威追趕。只見人山人海的魏兵,各部人馬剛是動起。陡然見,山坡後鼓聲響處,一隊軍馬飛出,大叫道。
“曹老賊,我在此等候多時了!”
聲勢震天,當頭那員大將,手執一柄虎牙大刀,坐下一匹赤紅大宛寶馬,正是甘興霸也。甘寧喝聲一起,引兵望曹cāo徑直殺來。曹cāo素聞甘寧奮勇,連忙勒馬就逃。典韋大喝一聲,手提雙戟,來擋甘寧。此時間,淩統、呂蒙引軍殺到,前後兩軍夾攻,兩軍混殺。淩統在亂軍中衝殺時,正遇着夏侯淵,兩人各瞪虎目忿然殺起。另一邊,張頜亦與呂蒙殺在一處。許褚等將則護着曹cāo、賈詡、劉曄等人退到大軍左側。
突兀之間,遠處長江那裡,一宗船到,旌旗遍天,擂鼓大震,怒濤滾滾拍岸。各個船隻上,似有無數兵馬,吳兵齊聲吶喊廝殺,宛如有千軍萬馬撲殺過來。曹cāo以爲東吳傾國兵力而來,嚇得頓時臉sè煞白,急傳令大軍速退。曹cāo令聲一落,各路魏兵亂走,甘寧等將趁勢掩殺,殺得魏兵大潰,追趕十數裡後,即回軍撤回長江岸邊。此時已有船隻伺候,甘寧等將紛紛登上船隻。孫權引着一衆文武來迎。原來早前孫權剛到岸邊,只有數百船隻,眼見兩軍混殺激烈,孫權正是心急間。忽見對面江上,戰鼓大鳴,舟船如蟻,順風揚帆而來。孫權聞聲大喜,船來至近,只見一人一身青袍,立於船頭上大呼道。
“主公可有大礙!臣救駕來遲,實乃萬罪!!”
孫權定眼視之,正乃魯肅也。原來早前,陸遜得知孫權勢危,唯恐曹cāo勢大,難得救回,速請魯肅就丹陽界口,聚集船隻,靜觀其變。若探知情勢危急,可在各船上虛插旌旗,各以草人,以作疑兵之勢。魯肅受計,自陸遜引兵而去後,多派斥候打探情報。聞之曹cāo追趕孫權,遂急教各軍侯備,以來接應。
卻說當下孫權合兵一處,放舟而行。在船中與魯肅等人,正訴情由。猝然有兵士來報,江西南上戰船一字兒擺開,乘風唿哨而至。孫權聞之大驚,遂出船頭視之,見一人綸巾道服,坐在船頭上,乃顧雍也。孫權見之大喜,慌請過船,問其何故卻在此。顧雍拜禮畢,遂答道。
“某在江東,聽聞主公落險,我料曹cāo多謀,必在遣軍馬截斷主公去路。主公若能逃去,必斜取丹陽矣。我故請江東各大世族,借得兵馬二萬,盡起軍前來相助。”
孫權大悅,遂引兵馬乘船撤回丹陽。在船上,衆人正是商議。陸遜凝神而道。
“曹老賊如今已得荊州,我軍連番敗陣,大折兵馬。當下江東兵力空虛,若要抵擋老賊,唯有據長江之險。”
魯肅一聽,面sè一緊,急說道。
“可曹老賊已得荊州,與我東吳共分長江之險,如何擋之?”
陸遜聽了,淡然一笑,不慌不急地說道。
“魯公不必多慮。所幸老賊兵馬大多都是北方之人,怎得我等南方熟悉水xìng。何況老賊陸地作戰,雖是天下一絕。但若論這水戰,普天之下,誰敢與我東吳兵馬爭鋒!?縱然曹老賊使百萬兵馬而來,我亦不懼!!”
若是瞭解陸遜的人,定會知道陸遜並非那喜愛大放厥詞的無謀之輩。但陸遜此時敢下如此狂言,一者自然是爲激奮軍心,二者則是陸遜心知曹cāo如今並無百萬之衆,最多有三十萬餘兵馬,而其中曹cāo起碼要保存一半兵力,來提防西唐。所以曹cāo頂多來召集十三四萬餘兵馬來攻打江東。如此一來,縱然此下江東兵力不多,陸遜卻有足夠的自信,在長江之下抵擋曹cāo的兵馬!
陸遜此言一落,衆皆壯之。孫權一雙碧目,猛地shè出兩道絢麗jīng光。魯肅扶須而笑,望着陸遜的眼神裡盡是欽佩之sè。一旁呂蒙縱聲笑道。
“伯言所言極是!!論這水戰,我等江東兒郎,便是這水中龍蛟,倘老賊敢來,必教其片甲不留!!”
孫權亦是笑起,一陣笑聲後。孫權沉了沉sè,遂又與陸遜問道。
“那依伯言之見,當下該當若何?”
陸遜皓目生輝,凝聲而道。
“丹陽城險,頗有錢糧,可以久守。我可引一軍到丹陽屯住。主公自回江夏,整頓戰船,收拾軍器,爲掎角之勢,可以抵當曹cāo。若共歸江東,則勢反孤矣。”
魯肅聽了,微微頷首道。
“伯言之言甚善。當是如此。”
孫權聽魯肅亦是認同,當下心裡一定,遂依陸遜所言而行。於是陸遜帶領呂蒙、淩統等將先往丹陽。而孫權則率領甘寧、魯肅等一衆文武望江東而去,準備整頓兵馬,以抗曹cāo。
卻說曹cāo聽聞東吳連番有兵馬來援,心知孫權以困龍昇天,難以再追,遂先屯兵而候。當夜,曹cāo聚衆於帳內商議。曹cāo那雙如能吞天般的細目,發着陣陣駭人光芒,向衆人問道。
“如今孫權已逃回江東,孤yù趁勢攻克東吳,剷除孫氏。依諸公之見該當若何?”
時郭嘉因雙腿殘疾,不宜隨軍追殺吳兵,曹cāo故令其留在壽chūn歇養。當下郭嘉不在,賈詡便是曹cāo麾下的首席謀士。賈詡沉了沉sè,遂出席作揖,與曹cāo謂道。
“今孫仲謀已回江東,必整頓兵馬,以防我軍乘虛而入,是滋蔓也。但此事卻不可行之過急。時下我軍初得荊州,人心未定。主公可撤往荊州,一面穩定局勢,一面調撥兵馬,整備船隻,以備渡江與東吳水戰。”
曹cāo聽了,微微頷首,心裡亦有此意,不過卻有幾分顧慮,又是問道。
“可東吳人馬素來善於水戰,孤之雄師,雖名震天下,但卻多於陸地作戰。若在長江與吳兵作戰,只怕難以取好。”
賈詡聽聞,神sè一沉,躊躇一陣便是說道。
“主公不必多慮。荊州乃江南之地,時年劉景升常與江東作戰。荊州必有不少善於水戰之將。主公可以威德相召,彼必蜂擁來投,即時主公便在江上cāo練兵馬,待以時rì,再一舉破之。”
曹cāo聞言大喜,遂依賈詡之言,先撤軍而往荊州。只留下張頜統領一萬jīng兵,把守渡口,以備rì後與東吳開戰,以作呼應。
旬rì後,曹cāo趕至荊州,安民已定,釋之俘虜,其餘衆官,各有封賞。曹cāo又派人於各郡傳令,徵集擅於水戰之將,不少荊州將士紛紛相投。曹cāo大喜,各做封賞,待整軍完畢,又從中原各郡調來兵馬,計點馬步水軍共十六萬餘,詐稱二十萬,水陸並進,船騎雙行,沿江而來,西連荊、峽、東接蘄、黃、賽柵聯絡百餘里。曹cāo兵威大震,就在長江岸上cāo練兵馬,大有鯨吞天下之勢。
東吳細作打探回報,江東大驚。時年,東吳大都督周瑜自刎,曹cāoyù以王侯禮祭葬之。喪事正舉,孫權聽得周瑜逝世,慟哭不絕。江東諸臣,無不痛心疾首。周瑜可謂是東吳之頂樑支柱,如今人亡,如若柱斷,東吳社稷岌岌可危。周瑜之妻小喬,遣人送來周瑜遺囑。孫權聞之,面sè一變,急拆信而觀之。
信中如此寫道。
“瑜幸蒙孫氏知遇之恩,望能效死而報之。先主孫伯符,乃瑜之義兄,曾立誓言,安國而平天下,誅除亂世諸雄,以定江山。先主慘死曹cāo之手。瑜痛恨在心,切在復仇。卻見江東不穩,先主遺囑,教瑜以扶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