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眼光一凝,也無多怪李優,反而略微嘆道。
“龐令明不愧是絕世虎將,昔日在臨晉與將王一役,聽聞此人與將王力戰近百回合仍堅而不敗。馬壽成有此悍將在旁,難怪能夠逃出生天。
李祭酒你也莫要自責,趙某於三水的戰事,依軍師之令,精心策劃如此,最後還是被那馬孟起逃脫。看來這馬壽成和馬孟起這兩父子命不該絕,讓他們逃出新平,無疑是放虎歸山啊。”
雖然馬騰近四萬大軍,幾乎盡數葬身於新平之地,但別忘了馬騰在涼州尚有六萬兵力,此番戲志才精心策劃,就是想一勞永逸,除去馬騰這個龍首,這樣一來其麾下的兵士必然軍心動盪,即使有六萬之巨,亦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
只是再是精心的策劃,也不可能盡數如其所料發展。馬騰的逃脫,註定文翰未來征伐涼州之戰,絕不會輕而易舉。看來文翰欲成奪天下之根基,未來還會有多番苦戰。
不過饒是如此,文翰和曹操聯手共舉的這場驚世大戲,文翰可謂是收穫良多。馬騰、韓遂這兩頭盤踞於雍州的惡虎,爪牙盡拔,韓遂更是損命於北地。雍州之地,無需置疑將會盡數落入文翰之手。
隨着新平、北地的戰事相繼結束,趙雲和徐榮互通情報,確認皆完成戲志才安排的任務後,由李優親自書寫戰報,急派一隊斥候趕往並、冀邊界通報文翰。與此同時,趙雲和徐榮又分別在新平、北地出軍收復先前遭馬騰、韓遂強佔的馮翊、京兆、弘農三郡。因爲在新平、北地的戰事中,馬騰、韓遂幾乎將麾下兵力傾覆帶走,因此這三郡留守的兵士皆幾乎不足千人,又豈是趙雲、徐榮麾下士氣如虹銳軍對手,未有半月,趙雲和徐榮不費吹灰之力先後攻下三郡。
馬騰、韓遂於雍州兵馬盡滅於新平、北地,這一消息迅速的傳遍了雍州各郡,此消息之震駭,可謂是讓整個雍州都翻了天。除文翰、馬騰、韓遂三方勢力外,雍州其餘城郡太守,先前大多都是在隔岸觀火,幾乎都在等這三方勢力的勝方出現,再決定正式發賀書表示投誠之心。而等這最終勝者出現時,可謂是讓這些太守都驚爲天人,不可置信。
馬騰、韓遂聯手進攻新平、北地,兩方兵力加起來足有十萬,而文翰在兩郡的兵力僅有五萬,且文翰麾下善戰勇將,還有其麾下唯一有運籌帷幄之神智的謀臣戲志才都被調往了並冀邊界,與袁紹的二十萬大軍對峙。如此情勢,按理來說馬騰、韓遂這一方佔有優勢極多,又怎會敗得如此一塌糊塗!
特別是韓遂這方勢力,六萬兵馬無論大小將士,連同韓遂,盡數喪身於北地。而馬騰那方,四萬兵士除幾百殘兵外,盡數滅絕,馬騰、龐德身受重傷,馬休、馬鐵更被趙雲所擒!
雖然這些太守一時無法想明,但是還是能看清時下局勢,他們的腦海中幾乎都收到了一個相同的信號,那就是西涼要變天了。
所謂的變天,也就是換主。西涼之地因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又加之西涼人民風桀驁不馴,彪悍易怒,近數百年來都是由西涼人做這主人。而目前局勢來看,這大漢驃騎大將軍文不凡,大有可能成爲這數百來第一個來自外地的西涼之主。
雍州各郡太守紛紛向徐榮、趙雲發去賀書,賀書大多內容幾乎一致,先是祝賀再者賠罪,然後再表明投誠之意。
至此,文翰這個雍州牧,纔算是整個雍州的實權。
雍州大戰暫且進入落幕,而在半個月前,並、冀邊界因一人的頓悟,將兩軍持續將近兩個月之久的死寂給轟然打破。
武安城內,某座府宅。
田豐閉門近有十日,每日皆在靜坐沉思,除了每日斥候來報之情報或是進食時,田豐會動盪身體,其餘時間田豐幾乎都是一動不動地處於思慮之狀。
連連如此十日之後,隨着斥候的退走,田豐又從斥候的口中得之相同的情報:十萬文軍兵士毫無動靜,據寨而守!
這時田豐終於將先前的揣測確定下來!
“戲!!這一定是戲!!!”
田豐雙目晶亮,瞪得斗大,凝聲呼之。在這十日內,田豐將文翰和曹操聯手之事從頭到尾,細細分析。曹文聯手對抗袁紹,除曹操一方得之大利外,文翰那方毫利不得。
或許兩人先前有過約定,若能擊敗袁紹,便平分冀、青、幽三州之地。但這個猜測,很快便被田豐推翻,推翻的原因很簡單,以曹操當下積蓄的勢力,天下之大唯有袁紹能擋。袁紹一敗,依那時文翰所聚有的勢力,和其轄地的範圍,便會成爲浪尖之間,曹操下一個吞食的對象。
到時文翰要與曹操共分三州,無疑是與虎爭食,銷有不慎,甚至連自己這方勢力都被曹操吞得骨頭不剩!
以文翰歷來謹慎、心細過人的性格,還有其謀臣戲志才的神智,絕無可能沒有看出其中的厲害。按常理來說,文翰爲提防曹操或是袁紹之間的勝者,理應趁兩人激戰之時,儘快地擴張勢力,積蓄抵抗那個未來勢力最爲強盛的諸侯的實力。
田豐想到此,瞬間好像察覺到某些東西。曹文聯手之間,文翰定然會有利益,否則文翰此舉便是自取滅亡,養虎爲患!
之後田豐又久久思慮,開始分析文翰能得到什麼樣的利益。田豐很快就想到,文翰在一年前受朝廷之命,再封得州牧之位,成爲雍州‘名義’上的主人,之所以用‘名義’二字,這又牽連到西涼的兩方勢力,韓遂和馬騰。這兩人加起來的兵力足有十萬,虎踞雍州之地,擺明是要與文翰爭奪雍州。文翰一日不除這兩人,雍州牧之位就不算是穩穩做牢。
於此,文翰理應想方設法,挖盡心思的除掉這兩人,儘快穩固雍州,以此將勢力擴張至雍州。但讓田豐無法想明的是,爲何文翰卻恰恰在此時與曹操聯手進攻袁紹!
田豐在這難題上,費勁苦思,想了近有多日,在斥候連日的稟報下,田豐綜合面前文翰那十萬大軍詭異的安靜,又是察覺到一絲。
文翰費煞苦心,調來如此多精兵良將,甚至連麾下唯一能坐鎮大局的謀臣戲志才調至此處,卻兩個多月內,兵馬未有一動,好似故意拖延時間!
田豐想到此不由精神一震,又是想到文翰此番不但在拖延時間,而且還死死地纏住袁紹二十萬大軍,讓其無法參入與曹操的大戰!
對於曹操來說,這次曹文聯手,已經收到了莫大的利益。那麼,文翰爲何又要如此呢?他的利益又在何處呢?
之後田豐又很快想到,文翰在這裡聚集如此多精兵良將,那麼他在雍州的新平、北地兩郡豈不是兵力空虛,馬騰、韓遂大有可能會在此時出兵攻打!田豐料到此,腦海驟地一震,原本好似梗塞的神經線,隨着一個念頭的想起,忽地變得通暢無比!!!
醉翁之意不在酒!若是文翰此次與曹操聯手,根本不是爲了袁紹,而是爲了殲滅馬騰、韓遂的勢力,那又如何!!!
田豐這樣想,也是有根有據的。第一文翰雖爲雍州牧,但馬騰和韓遂都是朝廷重臣,一個是鎮西將軍,一個徵西將軍,昔日他們領皇命剿滅李催,暫據京兆、弘農。文翰若無理義貿然對其出手,必遭天下諸侯賢士聲討。將其多年來耗費心思集聚的美名盡數毀於一旦。
但反之,若是先由馬騰、韓遂先是出手,那麼惡名便是落到他們兩人頭上。文翰便可光明正大名正言順,以誅滅反賊之理由除掉這兩人。
但馬騰、韓遂足有十萬兵力,且麾下善戰猛將極多,要將其誅滅,無疑是難於登天。
文翰若要如此,爲何還要背其道而爲之,將十萬的兵馬,還有麾下大多悍將賢士聚集在這裡呢?
霎時間,一個猜想而起,令田豐及時頓悟。
若是文翰是故意爲之,那又如何!?文翰在這裡的十萬大軍久不敢動,其中大有可能這十萬大軍並非十足表面所露,也就是說田豐認爲這十萬大軍必定有假。隨後田豐又回憶起,在一月前他多番隨斥候打探文營,後來被文翰得知,文翰密佈哨塔,增加營寨一帶的斥候,不讓他還有斥候接近探尋。
曾經一閃而過的一個大膽的推測,忽然又在田豐腦海內升起。
若是這十萬大軍內有一半或是多半以上乃用百姓虛裝,而多出來的那五萬或者五萬以上的兵力實在是暗藏於新平、北地,那麼要誅滅馬騰、韓遂的可能性立刻從不可能成爲大有可能!而正因如此,文翰纔不敢令大軍輕舉進攻,因爲他根本沒有足夠的兵力,對抗在武安城內的二十萬袁軍!
“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我懂了,我終於懂了!!!!”
田豐狀若癲瘋,猛地立起身子,發聲大笑。隨後,田豐好似一個瘋子似的衝出門外,往麴義的府宅火燎火急地急促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