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此言一出,頓時西川諸將省悟過來,皆暗付張任心胸狹窄,善妒賢才。
“法孝直你!!!”
張任見法正曲解他的意思,忿然彈起,氣得暴跳如雷。劉備笑容可掬,連忙出來打圓場。如此一來,西川諸將反又皆覺得劉備心胸闊達,不拘小節。
此時張任是百口莫辯,怒極而笑,冷然瞪視着法正這個昔日的好友。帳內一陣死寂後,火爆的氣氛漸漸消散,張任的怒火也平復了許多。法正作禮又道。
“我軍先前雖連連得勝,但今文不凡聚兵六萬於漢中定軍山,爲東川保障,糧草積聚之所。若得定軍山,陽平一路,無足憂矣。即時我軍便可乘勢發起反擊,重奪東川之地,進可討賊,退可自守。於此,亦是主公特派我與孟子慶引大軍來援之意也。不知哪位將軍,願取定軍山?”
法正此言一出,西川諸將人人對視,皆有忌憚之色。畢竟文翰麾下猛將如雲,趙子龍更是百年一出,世間罕有之悍將,普天之下,能出左右者,不出三人。不久前,嚴顏更是被趙雲擒住,華雄被其擊敗,幾乎損命。
“區區小賊,有何懼哉,老夫願往!!”
就在此時,劉備席下,有一老將慨然出席,衆人視之,正是近日裡連連大發神威的老將黃忠。話說黃忠鬥志昂揚,便要領兵前去。
張任唯恐黃忠再立奇功,助長劉備之軍威,連忙急止道。
“且慢!老將軍雖然英勇,然前番老將軍之所以連番得勝,但因文不凡退於幕後,並未身居前線。今文不凡坐鎮於定軍山中,萬不可貿然進軍。文不凡深通韜略,善曉兵機,威震西北一帶,就連曹操與其作戰,亦要忌憚三分。更何況黃老將軍年事已高,不可久戰耗力,眼下當應從長計議,徐徐圖之,方爲萬全之策。
黃忠聽言,奮然大喝。
“昔年廉頗年至八十,尚食鬥米,好肉十斤,諸侯畏其勇,不敢侵犯趙界,何況黃忠未及六十乎?張都督言老夫年事已高,小看老夫。卻不知老夫昔日於西北陣內,如入無人之境,無人可擋!縱使是那趙子龍,老夫亦有一戰之力,其餘如龐德、魏延之輩,老夫三百合內,便能斬其於馬下!!!”
黃忠字字錚錚,說得是擲地有聲。西川將士皆起驚異之色,張任亦吃了一驚,還未回過神來,便聽法正朗聲笑道。
“哈哈哈!!!黃老將軍端的是好氣概!!若有你取之定軍山,必可馬到功成!!!”
法正說畢,急暗投目光與劉備。劉備心神領會,急出言而道。
“若不出戰,是示懦也。依備之見,當應乘我軍此時士氣如虹,傾勢一鼓破之!!!”
劉備話音剛落,馬超便起身出席,拱手秉道。
“超雖不才,願與老將軍共同擊賊!!”
馬超一言落下,嚴顏、李嚴亦紛紛起身附和而道。張任越看越是心寒,不知不覺中自己這大都督彷彿盡失權威。張任虎目剎地瞪起,把心一橫,向劉備喝道。
“皇叔一心教我等出戰定軍山,倘若有所疏失,你當若何?!!”
張任眼裡盡是敵意,劉備看在眼裡,卻不慌不忙而道。
“若張都督願將大軍,交由備來調撥。若不能攻破彼軍,備願獻上項上人頭以爲賠罪!”
張任聽言,心裡剎地冷笑起來。
“皇叔可知軍中無戲言!!“
“備行軍多年,豈會不知。願立以文書!!”
“好!!左右,還不快快奉上文房四寶!!!”
張任喝令左右,少頃文房四寶到齊,劉備慨然踏步,寫落文書。張任眯着虎目,冷聲說道。
“但願皇叔能馬到功成,免得他日我要對皇叔痛下死手,實爲不忍!”
“張都督但且放心,靜候備之佳音。”
張任面目冷寒,劉備卻是笑容可掬。張任憤恨無比地一甩衣袖,踏步離去,離開前卻是與數員心腹將士,暗投目光,教其替他密切留意着劉備的一舉一動。
劉備梟目爍爍發光,暗暗打量着席下各個西川將士的臉色,從衆人其神采地變化,劉備心裡明白,若是他真的能夠擊敗文翰於定軍山下,他的聲威又能高漲不少,即時若要圖謀大業,便能一呼百應,水到渠成!
劉備孤注一拋,甘願立下軍令狀,當然有相當可觀的回報,纔會願以而爲。劉備神色一凝,遂從衣袖中拿出一個橙色錦囊,細細觀摩一陣。錦囊中彷彿有驚天動地之韜略,看得劉備連連臉露驚駭之色。衆人將目光皆集中在劉備身上,眼內皆有好奇之色。
少頃,劉備露出一燦然笑容與黃忠吩咐道。
“漢升雖年至暮年,但縱觀帳下,唯有你與馬將軍有抵抗趙子龍之能。眼下你主動請纓,鬥志如此,不可抑也。不過文不凡韜略超絕,兼有李優、成公英爲之羽翼,爲其出謀劃策。萬不可掉以輕心。我教法祭酒助你,凡事計議而行,聽從其吩咐,不得擅作主張。我隨後撥人馬來接應。”
“偌!!!”
黃忠暴瞪虎目,慨然應允,當即與法正拱手一執。法正笑容可掬,亦向黃忠回禮。兩人遂引一萬馬步軍兵去了。劉備爲何用黃忠而不用馬超,不但是因爲黃忠先是請命,且因在錦囊上,諸葛亮有言,馬孟起爲人急躁,欠缺耐心,黃忠雖是年邁,但經驗老辣,脾性謹慎而不少果斷,若要用人爲之先鋒者,首當之選,當應是黃忠。
黃忠與法正離去不久,劉備又與太史慈吩咐道。
“子義,你率一枝人馬,從小路出奇兵接應漢升,若漢升勝,不必出戰,靜觀其變。倘漢升有失,即去救應,不可有誤!”
“偌!末將領命!!”
太史慈神色凝重,重重頷首。劉備又喚來孟達、文聘,柔聲而道。
“你等各領一部兵馬於定軍山四周險要去處,多立旌旗,以壯我兵之聲勢,擺疑兵之計,令敵人驚疑。”
孟達、文聘對視一眼,齊聲領命。劉備又發調令,太史慈、孟達、文聘領命出帳,各自領兵去了。馬超見帳下大多將士皆有使命,心裡不覺一急,連忙向劉備疾聲說道。
“世人皆說皇叔有識人之才,今爲何卻有賢而不用之?我馬孟起雖不才,但衝鋒陷陣,於萬軍之中取敵將之首,不在話下。皇叔爲何卻偏偏不發與我軍令?”
劉備心中暗笑,他就等馬超這話,當即向馬超拱手作揖,笑聲說道。
“馬將軍息怒。備豈不知你之武勇,當下正有重大使命交付與你。”
馬超聽言心裡一喜,他正欲在劉備面前表現一番,已得其器重。馬超目光毒辣,早就看出劉璋非是霸業雄主,不過是一自守之輩。若追隨於其麾下,只怕一生難得機會,重回涼州。而劉備卻是不同,此人雄心大志,心術高超,且有諸葛亮、蒯氏兄弟、潘、張、黃等人爲之所用,此番遠來西川,必有圖謀之意。若劉備得之蜀地,其奪天下之根基一成,將來爭得天下亦非不可能之事。到時,馬超便可暗蓄勢力,借劉備的倚重,徐徐圖之西涼。
馬超心裡自有一番思量,當下聽劉備說計如此如此,馬超聽得連起詫異之色,更是對劉備敬佩幾分。
馬超聽計而行,遂出帳領兵去了。隨後劉備又做一番調配,議席便是散去,其餘未有得令將領,各自離開。
卻說張任回到葭萌關內,正聽其心腹將校回報劉璋之言。劉璋帶話,令張任萬不可冒犯劉備,當應與其齊心協力對抗外敵,若有絲毫造次,他日必定重罰!
張任聽言,臉色不禁一陣青一陣紫,心裡更是發寒冷冽,長長嘆氣暗付道。
“主公不分忠奸,親小人,遠忠臣。他日這劉玄德羽翼一成,勢不可擋,悔不及也!!!”
張任思緒剛起,又有兩員心腹將校來報,告之劉備之調配。張任細細聽之,臉上連起驚駭之色,猛地起身,驚呼而道。
“妙!實在妙吶!!!”
張任暴瞪虎目,見席下三員將校皆露詫異之色,方纔知得自己失態,連忙鎮定下來,不過心中卻是暗讚道。
“劉玄德這番佈置實在妙不可言。不過此人絕無此能耐,想必是諸葛孔明之計也。諸葛孔明遠在千里,卻尚能料知此處之事,運籌帷幄。劉玄德得之諸葛孔明所輔,若當真能得之蜀地,與荊襄爲之呼應,大有可能建造昔年高祖之皇圖霸業!若是如此,亦爲蜀中百姓之幸也!”
張任忽起這個念頭,心中漸漸起了某個想法。當這個想法一起,張任連忙死死壓住,一陣失神。
另一邊,劉璋發兵來援,足足三萬兵馬,這幾乎是西川如今能夠派出的兵力。早有西北斥候探得,來報之文翰。文翰一聽劉璋增三萬兵力於葭萌關下,刀目剎地眯了起來,劉璋此舉看來不但有擊退自己大軍之心,更有要收復東川之意。
魏延聽言,忿然出席,厲聲大喝。
“劉季玉增兵三萬,其必有收復東川之心!若主公能殲滅其所有兵馬,大破葭萌關,我軍便可一鼓作氣,直搗黃龍,殺向成都,擒住那劉季玉,盡奪蜀地。某願爲之先鋒,領一萬兵馬先泄彼軍銳氣!!”
魏延聚聲一喝,渾身盡是迫人氣勢,彷彿迫不及待地與西川兵馬廝殺。文翰卻是淡然一笑,與魏延說道。
“文長善勇,確爲我軍之幸也。不過凡爲將者,當以剛柔相濟,不可徒恃其勇。若但任勇,則是一夫之敵耳。識得智勇並用,方爲萬夫之敵!時下川軍合攏人勢,聚兵足有五、六萬餘,兵力與我軍相持,萬不可貿然而動,且先看其如何調配,再見招拆招,待其士氣有落,銳鋒有減,再一舉而破之,方爲上策也!”
魏延立功心切,雖知有理,但心裡卻是躁意難減。
數日後,黃忠率一萬馬步軍殺到定軍山下,擂鼓大作,于山下搦戰。文翰聞之,與李優、成公英帶數十從騎,于山上高處探望,見黃忠布軍嚴整,若是正面廝殺,難得佔有便宜。文翰神色凝重,遂迴歸寨內,命兵士不可輕率而出,只可堅守大寨。
黃忠見山上西北兵馬不出,便令兵士喝罵,頓時一波接一波的怒罵聲,震盪天地。
當日,魏延在寨內聽得喝罵,怒不可及,來見文翰,諫言稟道。
“主公聚兵於此,雖已得東川之地,但實要圖之,乃西川也。今久守此地,豈能建立功業?還望主公來日派我出戰,生擒那黃漢升!!”
文翰見這魏延又來請戰,鬥志昂揚,心中不知是喜是怒。李優知文翰不欲開口親自拒絕,遂出言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