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長恭恭敬敬地給周林施了一禮,感謝道:“多謝皇上救命之恩。”
“沒有什麼,那畢竟是朕連累得你。”周林雖然剛當皇上,有些不太適應,不過他看多了那些肥皂劇,對皇上的一些事情還是略有所知的。
周林又換了件新龍袍,戴上了新的冕冠。
皇帝冕冠爲十二旒(即十二排),爲玉製。冕冠的顏色,以黑爲主。冕冠兩側,各有一孔,用以穿插玉笄,以與髮髻拴結。並在笄的兩側繫上絲帶,在頜下繫結。在絲帶上的兩耳處,還各垂一顆珠玉,名叫“充耳”。不塞入耳內,只是系掛在耳旁,以提醒戴冠者切忌聽信讒言。後世的“充耳不聞”一語,即由此而來。
秦的龍袍是黑色的,因爲秦是水運,所以便以黑爲皇帝服色。漢代也延襲了秦代的制度,並不像後世那樣都是千篇一律的黃色。
周林坐在榻上,正在品着茶,心不在焉地敷衍着,他在想着無天老祖到底會怎麼對付他。
淳于長吱唔了半天,跪下說:“皇上,您還記得您曾經答應過下官一件事情嗎?”
“什麼事?”周林真的忘記了,他實在想不起來對這淳于長許諾過什麼了。
“就是哲哲的事情。”淳于長低着頭說。
也不知道那個哲哲的命是否足夠硬,嫁給這種專門克妻的男人行不行。千萬別像以前的那六個一樣,下了聘禮後就一命嗚呼了,害得他損失了不少禮金。
周林恍然大悟。他當初是跟這淳于長開玩笑的,他忘記了君無戲言這一檔子事了。既然答應了他,好像就得兌現諾言。不過周林心裡卻是七上八下的,因爲他不知道那個“煙燻火腿”是否願意。雖然那“煙燻火腿”又壞又醜,但是人家好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這個淳于長雖然也沒有正式結過婚,但是他那串浩浩蕩蕩的亡妻名單足以嚇跑任何人。雖然周林不相信什麼克妻之說,不過他覺得這事好歹也得問一下當事人,看她怕不怕成爲那名單上的第七個呢?
“這樣吧,如果朕直接下旨呢,生怕哲哲姑娘沒有心理準備。不如朕在她面前先透個風兒,讓她心裡有數。”周林本想再加一句,“強扭的瓜不甜。”可是他還是沒有說出口,不如讓哲哲自己去拒絕他來得好。
淳于長聽了,卻很高興。因爲他覺得只要皇帝一開口,別說是一個醜姑娘了,就是天仙也得答應啊。抗旨那可是死罪的!那個哲哲應該不敢拒絕的。
而周林的想法卻正好相反。他認爲哲哲無論如何是不會答應的。先拋開年齡差距不談,就憑淳于長的那段光榮歷史,她也會頭疼的。
周林打發走了淳于長,便準備到小太后的寢宮那裡去找哲哲,想快點了結此事。他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去考慮這些事情,而且他覺得這件事情根本是不可能有結果的。那個淳于長,想都甭想,哪個不怕死的敢嫁給他呢?
剛到御花園,就看到那個“煙燻火腿”在花園裡撲蝶。她前面有一雙玉色蝴蝶,大如團扇,一上一下,迎風翩躚,十分有趣。她便拿着一把團扇,意
欲撲了來玩耍。
鮮花,蝴蝶,少女。這本來應該是一幅多麼美麗的畫面啊!如果換成任何一位少女在這裡撲蝶,都肯定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可是這美景裡卻有一個極不和諧的醜姑娘,生生把這美景給破壞掉了。
周林清了清嗓子,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說:“哲哲,朕有事問你!”
哲哲一回頭,看見是周林,不禁嫣然一笑。
當她在皇宮裡第一眼看到小狗的時候,她就猜到了這個人很可能是當初野人谷裡的那個劉詢。一打聽名字,果然不假。雖然他換了相貌,不過周林曾經在她面前透露過野人谷這三個字,於是,她便斷定這個人肯定就是否那個劉詢了。聽說他會法術,換個模樣也不足爲奇。
“哲哲見過皇上。”哲哲含羞帶笑地過來施禮。
雖然她在野人谷的時候曾經給周林穿過小鞋,不過她一直自認爲,憑自己的美貌和智慧,這世上還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她是個頗有心機的女人,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一見過去的敵人一步登天就嚇得屁滾尿流的,而是冷靜下來,快速盤算着該如何出招。
周林知道,自己一登基,她就應該猜出自己到底是誰了。
“是這樣的,朕有一件事情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周林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太醫淳于長想娶你爲妻,不知你意下如何。”
在他想像中,那個哲哲應該會直接回絕的。
哲哲想了一會兒,她快速地分析着。她本來想勾搭上週林,可是當知道他就是當初野人谷的那個奴隸時,她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那個淳于長雖然年紀大了些,不過好歹也是在宮裡辦事,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發現那根本就是一個沒有什麼心機的人,如果日後真的嫁給他,那麼以後的一家之主肯定是自己無疑了。
於是,她笑着說:“哲哲一個孤女,無依無靠,承蒙淳于太醫不棄,看得起哲哲,哲哲又豈有不識擡舉之理。”
周林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會答應!他愣了一下說:“他訂過六次婚了。每次都是在下聘之後,女方都莫名其妙地死亡了。”
他就不信,這件事情她還能夠接受!
果然,哲哲的那張黑臉泛起了青色,她猶豫了半晌,還是咬着牙說道:“我這樣的人還能夠有什麼要求呢?如果我真的短命的話,即使是他不克妻,我也活不長的。”
周林的眼睛都快迸了出來,他真的沒有想到這個哲哲知道這些以後還會答應!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他們怎麼都會做這種不道德的事情呢?既然雙方都同意了,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那好,朕會盡快給你們安排的。”周林不願過多插手此事,他們都願意就隨他們去吧。
也許是上天可憐淳于長,在他下聘之後,那個哲哲依然健在。她並無任何不妥的地方。所有人聽說了這樁婚事後,都瞪大了眼睛,在看着哲哲到底能夠還活幾天。可是,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了,婚期在即,哲哲還是又黑又壯的。
周林心裡
還是有些不平靜,他問碧柔:“你說,我給他們賜婚是對還是錯呢?他們彼此之間都沒有感情,可是還是執意要結婚。如果哲哲真的成爲了淳于長第七個亡妻的話……”
“每個人的選擇都是不一樣的。”碧柔安慰他說。
是的,每個人的選擇都是不一樣的。
當一臉喜氣的淳于長把穿着新娘嫁衣的哲哲接過府時,所有的人都傻了眼。他們都在詫異,這個黑女人的命真大,她居然還能夠活到現在!
紅燭高照,照亮了淳于長那張油光光的臉。他醉眼迷離,他真的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會有當新郎的一天!從十八歲到四十多歲,這將近三十年的時間裡,他不知道期盼過多少次,又失望過多少次。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時,他遇到了周林,周林的一句話,就給他帶來了一個妻子。雖然這個妻子有些醜,可是他很滿足,對於他來說,這已經是天大的幸福了。
哲哲穿着大紅嫁衣,黑黑的臉上刷了一層白粉,只要她微微一動,那粉塵就開始在空氣中飛舞着。她不敢眨眼,因爲只要她一眨眼,臉上的白粉就有可能剝落下來。不過那個給她化妝的人純屬惡搞,給她刷粉居然只刷在了臉上,而沒有給她刷一刷脖子。那黑黑的脖子,在那張白臉的襯托下格外刺眼,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領襯衣呢。而且那化妝的人也不知道用了多少胭脂才塗滿了她那張大嘴,在那雪白的臉上,突然間又驚現出這麼一張血淋淋的嘴,午夜時分若看了,肯定會以爲是女鬼出沒。其實那人給她畫得最好的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其實不醜,只是像兩隻探照燈,又大又圓,那人將眼影胡亂給她塗抹在眼眶四周,看起來像個大熊貓。
大家可以試着畫一下她這張臉,一張恐怖的大白臉,一雙熊貓眼,一張血盆大口。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卻讓淳于長很滿足。
“哲哲,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夫妻了。”淳于長有些緊張,他覺得應該說點什麼纔好。
哲哲卻似乎沒有他緊張,她咧開那擦着胭脂的血盆大口說:“還是我先說吧。從今天開始,你什麼都得聽我的。我以前就認識皇上,他這人我很清楚,所以說你以後跟着我是不會吃虧的!”
“什麼?”淳于長一驚。
他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娶了妻子地位會馬上下降,而且他也沒有想到,這個哲哲以前居然會認識當今皇上!
“可是,現在朝中掌權的是霍大將軍啊,皇上手中並無實權的。”淳于長試圖改變自己受壓迫的地位,他不想當楊白勞,他也想當黃世仁。
哲哲冷笑着,她臉上的白粉因爲肌肉的顫動撲撲落下,整張臉像面陳年的牆壁,她冷笑着說:“這個我當然知道,我能留在宮裡還是他的意思呢。只不過,我敢跟你打賭,皇上絕對不是個吃素的主兒。是你瞭解他還是我瞭解他呢?”
淳于長的氣焰徹底被打壓下去了。他本來娶了個小妻子底氣就不是很足,再加上她又和皇上比較熟,他以後還會有什麼地位可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