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柔坐在貴妃榻上,品着茶,微笑地聽着小狗的話。
小狗的屁股還沒有好,只能歪歪斜斜地站着。不過,他怎麼看也不像是個要結婚的人,屁股上的傷還沒有好,怎麼去迎接新娘呢?而且,他還只是個孩子,一個拖着鼻涕的孩子!
“你的傷……”周林想不出什麼頭緒來,只想把這事給拖下來。如果不讓衛長嫁人的話,那是說不過去的。他好像還沒有這個權利能夠阻止他們。
小狗搖搖頭說:“怕什麼!不礙事的。”
“可是婚禮什麼東西都還沒有預備呢?還有你的新房呢?”周林又找了一個比較切實的理由。
“不用了。我想好了,就在齊宗正府我以前住的那間屋子裡就行了。至於東西,根本就不用預備。大哥哥和碧柔姐姐知道我們結婚就行了,最好能給我幾天假,讓我順便把屁股上的傷養好了。”
這哪是結婚呢?純粹是休病假。
周林還在想理由,這時他看見了碧柔那雙微笑的眼睛。他頓時明白,這丫頭又想多了。他馬上說:“好,我讓張敞幫着過去收拾一下。晚上我和你碧柔姐姐一定會去的。”
小狗皺着眉頭,扭了一下腰說:“好啊,你們都要過去啊。”
小狗託着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
碧柔並沒有說話,不過周林心裡卻有些緊張,他慢慢湊了過去,輕聲說:“小狗結婚,我們都過去吧?”
“你都已經答應了,我還能不去嗎?”碧柔微笑着說,不過她的聲音並不像以前那麼甜美動聽。
周林知道,自己剛纔的反應傷了她。他知道,女人都是希望自己是丈夫最愛的那一個,她也不例外。而小雨的存在的確傷了她,他只能儘量將小雨深深地埋在心底,儘量不去觸碰她,免得碧柔多心。
“我的好老婆,你是天底下最最最溫柔的好老婆。以後有事我一定和你商量,再也不自己做決定了。”周林坐到她身邊,用盡渾身招數去哄她。
女人都得哄的,碧柔也不例外。她果然笑了:“其實你是皇帝了,什麼事情都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只不過,我生怕有些人不高興啊。”
雖然這話仍然帶刺,不過帶刺就好,就怕她不說話。別像新婚之夜那樣,將周林給趕了出去。
周林知道她沒有那麼生氣了,便笑着將她擁在懷裡,對她說:“碧柔。以前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我沒有想到我會來到漢代,而且會當上皇帝,還娶了一位大神當老婆。其實我對皇位已經厭倦了,這真不是個好差事。我最希望能夠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和你兩個人一起在那裡生活。”
“只有我們兩個?”碧柔瞪大了那雙美麗的眼睛。
“是的。我會洗衣做飯,一切事情全都由我來做。我要你做我的女皇,永遠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周林的話好肉麻,說得他自己都起了雞皮疙瘩,他聽了都想吐。他知道,不這樣的話,這個丫頭的心會永遠懸在半空中的,始終無法放下。
碧柔聽了,兩腮微紅,她含羞帶笑地說:“那麼你用什麼來養我啊?我們到時候吃什麼啊?”
她的語氣已經完全軟了下來,已經沒有了一絲帶刺的意思了。
其實吃什麼周林真的沒有想過,他只是想討她開心罷了。雖然都說君無戲言,可是他愛撒謊的本性是一點都沒有變過。甚至連他的妻子他都開始撒謊了,當然,那是爲了討她開心。女人是需要哄的,尤其是對這種比較敏感的女人。
“放心吧。我會種田的,到時候肯定餓不着你。”周林胡謅道。
天知道他會不會種地!他生在城市,長在城市,長那麼大,連麥田都沒有見到過。他不知道幾時種,幾時收,不過這個碧柔也不可能知道的。她是神仙,怎麼會知道這些呢?他們倆個如果以後真的靠種地維持生計的話,估計都會餓死的。
碧柔果然被他的甜言蜜語所迷惑了,她就算是有心想生他的氣,也沒有了半點火氣了。其實那正是她想要的生活,能夠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不知道是多少女人的夢想。
“那好,我就等着那一天,等你養我。”她幸福地依偎在周林的懷中,像是一隻柔弱的小鳥。
晚上,他們果然都到了齊宗正府,只見劉徹和嫣紅也都來了。
周林看見嫣紅的肚子明顯的隆了起來,覺得有些奇怪。他雖然不是女人,也不知道剛懷孕的女人肚子到底該有多大,只是隱隱有一種感覺,不知道哪裡不太對勁。
“快進去吧,小狗估計也等急了。”劉徹拉着周林的手,笑容滿面地走了進去。
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種婚禮。來的客人都身份高貴,結婚的人身份也不低,可是這婚禮簡陋的都不如最窮人家的排場。沒有花轎,沒有鞭炮,沒有媒婆,更沒有喜服。
周林看到小狗仍然還穿着以前的那身衣服,除了腰間繫了一條紅布外,真不知道他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的。而且他這個打扮根本就不像個新郎,倒像個迎親隊伍裡的吹鼓手。兩條鼻涕還是非常醒目的掛在那裡,好像是兩條永不幹涸的瀑布。真不知道衛長那種有潔癖的女人以後能否受得了她的丈夫整天和瀑布相依相伴。
他簡直不知道那個張敞是給怎麼安排的,除了牆上貼了幾個喜字,再就是幾盤水果和一壺烈酒了。連窮人家舉行婚禮時還會有一對龍鳳花燭呢,這個婚禮簡單的把所有程序全部省略掉了。真不知道這是特立獨行,還是葛朗臺再世。
劉家夫婦站在那裡,也都覺得不好意思。不過,這實在是他們無能爲力的事情。小狗又不是他們的兒子,他們哪裡好說太多呢。
張敞尷尬地站在那裡,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這小狗是一毛不撥,後來張敞弄得沒有辦法,只能自掏腰包買了些東西,可是轉眼間小狗又拿回去退了,錢倒裝進了自己的腰包裡。張敞氣瘋了,決定破罐子破摔,隨他去吧。他本來就沒有什麼錢,再這樣折騰下去,估計得破產了。
相比之下,衛長更寒酸。她喜歡穿白色的衣服,結婚好歹也得有件紅衣服吧,可是她除了頭上紮了條紅色的絲帶外,渾身上下再也找不到一點紅色了。這可憐的衛長,她大概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個寒酸的婚禮
!和她以前那個風光無限的婚禮相比,這個簡直就是從天上直接掉進十八層地獄裡了。不過,她居然好像根本就不介意!
“有沒有禮金啊!”小狗不客氣地說道,“你們一個是大將軍,一個是皇帝,禮金可不會太寒酸了吧?”
周林的眼淚都快流了下來,他簡直被這小狗給氣壞了。就憑着這幾盤水果和一壺清酒,還想要多少禮金!真是小氣到家了。這隻小狗,可真“狗”!(就是小氣的意思)
“喲!這哪是結婚呢。”嫣紅懷孕後底氣足了,她挑剔地打量着這一切。她的目光只是蜻蜓點水般掠過,好像多看一眼就會髒了她的眼睛似的。
衛長雖然沒有見過她,不過也聽說過她是誰,一聽這話,她馬上變了臉色,回敬道:“這是娶正室,你當然沒有見過了。”
這個衛長,絲毫不遜於那個霍芙蓉!她是尊貴的公主,又豈能容忍一個小妾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呢!那個嫣紅又算什麼東西,衛長會把她這種人放在眼裡纔怪呢。
劉徹看着他的這個女兒,想起了當年將她嫁給那個騙人的方士時的情景。當時,他爲衛長舉行了一個盛大的婚禮,可是除了眼淚,她那張漂亮的臉上再也沒有其它東西了。今天的婚禮雖然寒酸,不過看她的神情,她卻似乎很滿意,即使是嫁給了一個只有十歲的孩子,她也是心安理得。
周林看着衛長,心裡卻涌起了一陣酸楚。那是他的小雨的身體,如今卻要嫁給別人了。而他自己又沒有勇氣去娶衛長,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嫁做他人婦了。他的鼻子有些酸,心早已碎成了兩半。其實他本來不想來的,不過他又怕碧柔生疑,纔會說來參加婚禮的。他覺得自己非常對不起小雨,當初已經放棄了救她,可是最後連她的身體也保護不了。
衛長笑吟吟地站在那裡,像一枝美麗的百合花。小雨並不漂亮,可是當初吸引周林的正是她身上那種與衆不同的氣質,那是一種乾淨優雅的美麗。
“大哥哥,快喝酒啊!”小狗神秘地說,“這是一個酒店老闆送我的。說是難得的好酒,今天大家每人都喝一杯嚐嚐。不準不喝啊!”
好大方的小狗!就算是有好酒,那也是別人送的,自己還是一個大錢也不出!真不知道他要把錢存起來幹什麼,養老鼠嗎?
劉徹見狀,便拿過了酒壺道:“我來給大家斟酒吧,小狗好歹也是我的兒子。”
周林沒有拒絕,他的心情不好。他看着衛長,越看越傷心,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將她從小狗身邊拉走。他知道,現在是和小雨徹底做告別的時候了。上天真的很殘忍,爲什麼要對待這樣一個女孩呢?死就死了,最後連身體都保不住了。
碧柔不喝,卻被嫣紅給強灌了一杯。她笑着說:“娘娘,這是喜酒,不能不喝的。喝了以後會早日生兒子的!”
這酒的確很烈,周林這樣的千杯不醉的酒鬼,居然喝了一杯就覺得頭暈眼花了,至於滴酒不沾的碧柔,她更是醉得不醒人事。
很快,現場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
劉徹和嫣紅相視一笑,眼中射出一股寒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