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空蕩蕩的黑屋子裡,沒有點蠟燭,也沒有月光。
揚威武館所有的人都坐在一起,都不知道劉徹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兇手真的會自動出現嗎?如果兇手是外面的人,他會傻到再來這裡嗎?如果是自己人,他知道了捉兇的內幕後他還會自己站出來嗎?
一縷清香嫋嫋升起,屋子裡瀰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那煙霧越來越大,後來充斥了整個房間,讓人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煙霧中,一個身影出現了。那身影酷似死去的楊浦,他披頭散髮,渾身溼漉漉的。也許落井死的人鬼魂就是這個樣子的吧,它還保持着死時的模樣。
小樂嚇得大叫了起來。
小雨更是緊緊抓住了周林的手,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衆人也都驚恐不已。
楊浦的鬼魂說道:“還我命來,還我命來……”說着便伸出了雙手,向衆人撲了過去。
這時,小樂卻突然站了起來,只見她神色有異,突然間狂笑不止:“楊浦,你這混蛋!看我不把你給打回陰曹地府,讓你還在人間恐嚇別人。”說着便從身上抽出一柄桃木劍,向楊浦的鬼魂刺去。
不料,她這一劍好像是刺在了空氣裡,並沒有傷着楊浦鬼魂半分。這讓她更加瘋狂了,於是她拿着桃木劍亂砍亂刺,看起來就是一個瘋子。平時柔弱的小樂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力氣,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她瞪着兩隻驚慌失措的大眼睛,披散着頭髮,看起來她比楊浦更像是個鬼。
楊浦的腳底下好像踩着雲彩似的,飄移不定。小樂的每一劍都傷不了他。
他的鬼魂在小樂身邊旋轉不停,越來越快,快的讓小樂根本就看不清楚他到底在哪裡,她簡直要瘋了。
只見小樂將手中的桃木劍一扔,大叫一聲,向外面跑了出去。
煙霧散去了,楊浦的鬼魂也不見了。
衆人都從剛纔的恐慌中清醒過來,他們想起了剛纔跑出去的小樂,連忙尋了出去。
只見桃花樹下,小樂滿頭鮮血躺在下面。那鮮紅的血液,比樹上那盛開的桃花還要豔麗。低處的桃花上,分明還濺上了她的血漬,那鮮紅欲滴的血漬,彷彿是小樂的眼淚。
小雨剛纔已經嚇了個半死,突然間看見了小樂的屍體,馬上昏了過去。
周林扶住了她,他也搞不懂剛纔劉徹玩的什麼把戲。爲什麼小樂會突然間發瘋呢?難道她是兇手?周林並不知道楊浦是自己失去心智時殺的,所以他和別人一樣都在猜測着到底兇手是誰。不過不太可能是小樂,因爲她只不過是個丫頭,和楊浦關係也不錯,她實在沒有理由殺他纔對。
劉徹看着小樂的屍體冷笑道:“看見了嗎?兇手就是她。”
周林大聲說:“不可能的。小樂連武功都不會,她怎麼能夠殺得了楊浦?而且當時那井上蓋着塊巨石,小樂怎麼可能搬動那麼大塊的石頭?”
小雨慢慢地清醒了過來,她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
樣子。
劉徹笑了:“兇手肯定是自己人,因爲外人如果到我們武館的話,後院那條狗不可能不叫的。而楊浦死時,那條狗卻始終沒有叫一聲,而它也並沒有被迷香薰過的樣子。所以說,那條狗肯定和兇手特別熟,它甚至都不知道兇手那到底在幹什麼。”
哎——劉徹真是笨蛋。他不知道揚威武館的那條狗平時根本就不叫的,除非你踩了它的尾巴,或者像當初周林那樣跳到它身上,它老人家纔可能叫上幾聲。它自從進了揚威武館那天開始,就沒有盡過一天責,當然也沒有什麼事好讓它管的。所以它老人家便養成了只吃飯睡覺不叫喚的習慣。劉徹自附身在許幻山身上後,他也從來沒有體察一下民情,瞭解一下這條狗,所以他那套狗屁不通的邏輯就這樣成立了。
“剛纔在屋子裡大家看到的一切其實都只不過是幻覺而已。今天晚上我故意說楊浦的冤魂會來親自指認兇手,而兇手肯定會心虛,所以他身上一定會配帶驅邪之物。桃木是最常用的,所以我故意在煙霧中加了與桃木相剋的迷魂藥,小樂於是便暴露出來了。”
汗!周林都快被他給氣死了。什麼狗屁皇帝?原來也是一個廢物。小樂膽子小也可以帶桃木劍的,哪個女孩子不怕鬼魂呢?不管怎麼樣,屎盆子已經扣在了小樂的頭上,她再也拿不下來了。不過她也不會計較了,因爲她沒有阿嬌東海龍宮公主的背景,也沒有鉤弋夫人那沖天的怨氣,所以說她只能糊里糊塗的上了奈何橋了。
關雲飛雖然也知道不是小樂所爲,不過他還是鬆了一口氣。因爲小樂的桃木劍是他給的,他怕今天晚上兇手不出來,便提前給劉徹預備了一個。他是無意之中發現了劉徹預備的特殊迷魂香,纔想到這個辦法的。如果兇手再沒有人來頂的話,那他永遠都得戴着“嫌疑犯”的帽子了。
周林松開了小雨,走上前去質問劉徹:“僅憑一把桃木劍,你就可以要了一個人的命?你不覺得這事有些古怪嗎?你到現在也無法解釋她是怎麼能把石頭搬到井上的!”
“你的意思是她還有幫兇?”劉徹斜着眼問。
關雲飛剛鬆弛下來的神經又緊張了起來,他連忙說:“你看剛纔小樂拿劍亂砍的樣子,她的力氣也不小。還有,楊浦和她很熟,自然對她不會有防範了。”
看着這傢伙這麼上串下跳,周林冷笑道:“我又沒有說幫兇是你,你着什麼急呢?小樂如果要殺楊浦,必須得有一個理由。什麼理由才能使她一個弱女子敢走上殺人這條路呢?”他故意頓了一頓,吊起了大家的胃口。
“除非爲了她的心上人。”周林一字一頓地說。
“你誣陷我!”關雲飛跳了起來,他瞪大眼睛,紅着臉,現在這樣子倒挺像關公的。
“她沒有理由殺楊浦,可是爲了你卻有理由。因爲楊浦是楊威武館的二師兄,人緣比你好多了。如果說你要坐上揚威武館的頭把交椅的話,他就是你的一道障礙!”周林大聲說,其實他根本就
沒有證據,不過是想激怒他,看能否從他口中探聽到什麼消息。
“我要殺的話也要先殺你,楊浦對我的威脅又怎麼比得上你呢?”關雲飛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
劉徹的臉色變了。他不耐煩地說:“雲飛處理一下吧,大家都回去。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衆人都慢慢散開了。
關雲飛沒有走,因爲他得處理屍體。
小雨也沒有走,因爲她可憐小樂。
周林更沒有走,他懷疑真兇就是關雲飛。
關雲飛沒有動,只是站着看着他。
而周林也沒有動,他也是站着看着關雲飛。
他們就一直這樣對峙着。
在心裡早已把對方砍死了千萬遍,從他們那冷冽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來。如果意念真的會殺人的話,那世上早就不存在這兩個人了。
小雨看他們總是這樣一動不動,她打破了平靜:“總不能讓小樂一直在地上躺着吧,我去給她拿套衣服,讓她乾乾淨淨地離開這個世界。”
小雨說完就離開了。
周林冷冷地說:“是不是你乾的?李少方是不是讓你來做臥底的?”
“哈哈!”關雲飛笑了,“我現在整天還得提心吊膽的生怕李少方派人來殺我呢,還做什麼臥底?我沒有殺楊浦,這是我唯一能說的。信不信由你。”
周林轉頭望去,只見小樂孤零零的躺在那裡,看起來好不可憐。他的鼻子有些酸:“那她呢?她的死與你有沒有關係?”
關雲飛只是笑,並不回答。
周林明白了,他衝上去扯住了關雲飛的衣領,惡狠狠地說:“畜生!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真枉小樂對你的一片真心,你連一個喜歡你的姑娘你都不放過,你還算是人嗎?”
關雲飛的力氣比他要大得多,他一下子就把周林推倒在地,他指着周林的鼻子罵道:“死小子!如果我有你那麼好的運氣,有個皇帝身子,那我也用不着這樣了。劉徹費盡心機想把你推上皇位,而我卻只能費盡心機給他當奴才!李少方不把我當人看,劉徹也不把我當人看。你呢?你更沒有把我當人看!你們都是些高高在上的人,而我卻從一開始就得在地上爬着。如果你生下來就和我一樣做奴才的話,你肯定也不會甘心的!”
看着歇斯底里的關雲飛,周林突然覺得他真的很可憐。一個連自己靈魂都出賣了的人,他還有什麼呢?
也許關雲飛永遠都不會知道,他親手害死了這一生中最愛他的女人。以後,再也不會有一個女人會對他這樣子了。
小樂死了,死在了她最愛的人手中,也許她也該死心了。如果有來生的話,相信她再也不會碰“情”這個字了。
桃花依然是那麼美麗,可是那個和桃花一樣美麗的女孩卻永遠離開了。明年,桃花依然會開,並不會因爲那女孩的離開而有所改變的。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