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那兩個怪物也不知道摁了哪個機關,夾住周林的那道牆馬上開了。
周林馬上長舒了一口氣,他差點被憋壞了。死在李少方手倒不覺得丟人,如果被擠死了,那才丟大人呢!比當初死在那個小警察的手裡時還要丟人一百倍。
那兩個怪物放出了周林,用一根鐵鐐套在了他的脖子上,那樣子有些像勾魂使者。不過這勾魂使者並不專業,他們拽着那根鐵鐐,根本就不看周林一眼,只是兩個人一路上吵着鬧着,好像根本不擔心鐵鐐那頭的人會逃跑一樣。或者是他們對自己太自信了。
其實他們應該感到慶幸,因爲周林壓根就沒有想過要逃跑,他還想好好參觀一下這什麼人間煉獄。他想知道這人間的煉獄比冥間的地獄又如何,難道這裡也會有刀山火海嗎?也許應該帶聽諦來,它肯定會對這裡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果然,這裡跟地府確實有些想像之處,不過還是有許多不同的地方。
這裡面一片漆黑,不過地上每隔一段距離地上都有一個火盆,火盆裡的火在熊熊着,照亮了腳下的路。這火焰就像是一雙手,用力在這黑暗之中撕開了一條縫隙,讓人們看見了光明。
可是,這一路上卻沒有什麼熙熙攘攘的鬼魂,連只跳蚤都沒有。不過這詭異的氣氛倒和地府有些相像,讓人看了後背發涼。
“喂,兩位大哥,這裡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啊?”周林有些奇怪,他想套問一下,這裡到底有多少人。
其中的一個怪物轉過身來,只見他的臉色是青的,兩隻門牙卻很不安份的從嘴脣中探了出來,似乎裡面的空氣過於稀薄,拼命從裡面探出頭來好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細看這個怪物,長得還有些像羅納爾迪尼奧呢,也不知道他們倆個有沒有什麼親戚關係。
“嘻嘻!”他原來就是那個愛笑的怪物,與他這張臉很不相稱,“要想見人的話,裡面多的是,不過他們都被關在一起。如果你感興趣的話,馬上就把你給送進去。”
另一個怪物也轉過了頭來,他的臉是黑色的,兩條愁苦萬分的眉毛搭在了眼上方,好像是被人故意扯成了倒八字似的,十分標準。他甕聲甕氣地說:“你到哪玩不好,偏到這裡玩?也算你運氣好,我們老大不在家,否則的話直接就把你給煮了呢。”
周林眼睛一亮:“你們老大是什麼人啊?他一定很厲害吧。”
愛笑的怪物說:“當然厲害了,只要他願意,就沒有他辦不成的事。”
“你最好還是別看見他好,否則的話那就是你的死期到了。”看樣子愁眉苦臉的怪物心腸倒不錯。
周林一邊被他們牽着走着,一邊和他們聊了起來。那個愁眉苦臉的倒不太愛說話,到是那個愛笑的,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很快,周林便知道了這裡有幾隻蒼蠅、幾隻臭蟲。甚至連他們老大一天去幾趟茅房都知道了。
雖然這個愛笑的怪
物極愛說話,不過周林卻因此斷定這個怪物肯定不會知道太多的機密的。因爲就他這張嘴,哪個老大會讓他知道太多的東西呢?還不用等敵人嚴刑*供呢,只要和他聊上幾句,他就會把他知道的全部都倒出來,因爲他的嘴上根本就沒有把門的。至於那兩顆探出頭來的牙齒,純粹是出於好奇出來打探小道消息的。至於看守門戶的重擔,早就不知道拋到哪裡去了。
所以說周林知道從他嘴裡打聽不出來什麼具體消息的時候,便不再問什麼了,只是陪他閒扯淡。那個愛笑的怪物別看牙齒在外面擋路,不過說話倒蠻溜的。他說話就像快刀砍蘿蔔似的,又快又脆。
這一路上,他恨不得從他剛出生時拉的第一泡屎一直講到現在。可是這條路始終是有盡頭的,當到了一個關滿了很多人的大籠子的時候,他還有些意猶未盡,因爲他正講到他八歲時患的那次麻疹,剛講到*的時候,地方就已經到了。這是掃興!
愁眉苦臉的想打開籠子,卻被愛笑的給攔住了,他笑着說:“能不能讓他再陪我聊一會啊。你整天連屁都不放一個,裡面的那羣又都不跟我說話,就等我講完了再把他給關進去吧。”
“等你講完?”愁眉苦臉的說,“你還有會講完的時候嗎?除非等你嚥氣,你纔可能閉上你那張嘴。”
周林其實這一路上也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他也被這愛笑的聒噪的受不了。此時的他特別希望馬上被關進去,好讓他的耳根清靜一點。周林用感激的目光看着那個愁眉苦臉的,他特別希望自己能逃脫這一劫。他若認真聽下去,估計他的耳膜可就保不住了。
“陪我再聊一會兒吧。”愛笑的見愁眉苦臉的不說話,便拉住了周林說,希望能夠再有個人響應自己一下。
周林嚇得不敢說話,他生怕自己的耳朵再受到摧殘。他終於明白《大話西遊》裡的孫悟空爲什麼要殺死唐僧了,耳朵被騷擾真的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他的頭早就在嗡嗡作響了,兩耳已經有了失聰的跡象了。
愛笑的見周林不敢說話,兩眼一直盯着那個愁眉苦臉的,還以爲他是怕那個愁眉苦臉的呢。因爲這一路上週林非常配合他,他以爲周林是他唯一的知音呢。看樣子他也不願意和同夥鬧得太僵,便笑着說:“好吧,關進去。我在籠子外面和他聊。”
他這話一出,周林臉上驚愕的表情還沒有表現出來呢,籠子裡關的那些人已經開始叫苦連天起來了。顯然,他們也曾深受其害。他們都在裡面哎聲嘆氣的,有的甚至已經捂好了耳朵。
愁眉苦臉的說:“算了吧,你要是想讓他們繼續活下去的話,最好用針把你的嘴巴縫起來。”
愛笑的生氣了,他的牙磨着嘴脣說:“我在外面聊又怎麼了?而且還可以順便看着他們呢。讓他在外面聊不可以,我在外面還不可以,你純粹是想憋死我啊?”
愁眉苦臉的沒有理他,從周林的脖
子上拿下了鐵鐐,打開了籠子,直接把他推了進去。
這籠子又高又大,把人關在裡面就像動物園裡的猴子一樣。裡面的人只能坐在地上,因爲裡面根本就沒有凳子之類的東西。長時間的站立肯定會累的,所以他們只能不顧及形象的坐在了地上。
愛笑的說:“剛纔進來的剛個小子,等我有時間再找你聊。”
說着,還氣呼呼的瞪了愁眉苦臉的一眼,好像在向他示威。
不過,愁眉苦臉的並不在乎,因爲他相信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能夠受得了這個愛笑的。除非是聾子。自己這麼多年了,沒有得了精神分裂就已經是老天格外垂青他了。
周林看見他們倆個,想起了望月小樓的那對“黑白無常”兄妹,他們兩對有些相像。不過不同的是,這個愁眉苦臉的心比那個白無常要善良些。看來,此次前來還不至於那麼危險。而那個最無情的老大又不在這裡,他可以安心的先在這裡住下了。
周林想伸個懶腰,不過人太多了,他生怕一伸胳膊就碰到周圍的人。只能忍下了。
“小哥,你來這裡多久了?”他問身邊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那少年懶洋洋地倚着籠子的鐵欄杆說:“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是一座地下城市,裡面有無數個鐵籠子,每個鐵籠子裡面都關着許多人。裡面的人都有着不同的分工,有的做衣服,有的打鐵……”
“那我們這裡是幹什麼的?”周林見這裡面的人都閒着無聊,也猜不透他們到底從事的是什麼行業。
少年笑着說:“囚犯。我們的角色就是囚犯,這裡面最舒服也是最痛苦的角色。”
周林不解:“爲什麼囚犯會是最舒服又最痛苦的角色呢?”
“舒服是因爲什麼都不用幹。”少年往外看了一眼說,“痛苦是因爲那個愛笑的怪物每天都來騷擾我們。那纔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
“什麼?”周林嚇了一跳,“那個愛笑的每天都要過來騷擾嗎?”
少年笑着說:“其他籠子裡的人每天都有事情要做的,只有我們是最閒的。所以他每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來找我們說話,可他的話實在是太多了,多得你都無法想像他的聲帶爲什麼那麼好,也不會啞?”
周林“撲哧”一聲笑了,他想此時如果有一副啞藥,第一個給愛笑的下毒的肯定是那個愁眉苦臉的,因爲就數他和那個“話癆”在一起的時間最長。他那兩條眉毛爲什麼愁成了那樣,估計和那愛笑的有關。如果那愛笑的有一天真的啞了,他的兩條眉毛說不定也會高昂起來。
“進了這罪惡之城的,到現在爲止還是沒有能夠出去的呢。”少年說完,便倚在鐵欄杆上睡了。
原來這裡是叫罪惡之城?而所謂的人間煉獄只不過是對這裡的一種形容罷了。
周林的心活泛了起來,就像春天的池水,被微風吹過泛起了層層漣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