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傳來的聲音讓我愣了一下，很熟悉，但是因爲聲音很低，一時間又想不出到底是誰。
“哪位？不好意思，我怎麼沒有你的號碼啊。”我訕訕一笑，說道。
“我是趙菁，這是我濟南新辦的電話號碼。”對面的女孩子說道。
趙菁？我這纔想起這個名叫趙菁的女孩子已經來到濟南多日了，前不久還在火鍋店中遇到過，這幾天又忘了還有這麼一位姑娘在了。
“哦，是你啊！”我訕訕一笑，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的十二點鐘了：“你怎麼還不睡啊？這都十二點了，你們酒店也應該打烊了啊！”
“我不在火鍋店做了。”趙菁的聲音很小，很輕，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悶在肚子裡沒人說。
“不在火鍋店做了？”我一愣：“爲什麼啊？這才做了幾天啊？我上次去你那兒吃飯這才幾天啊。”
“反正，反正有很多事情。”趙菁似是不知從何說起：“就是不想在那裡做了，覺得不開心，就不做了，現在在一家茶館做服務員。”
“茶館？哪家茶館？”濟南的茶館，有名有姓的我都跟着二叔去過，不過這些茶館都不算是什麼正兒八經的茶館，表面上看是正常的，後院裡總是有些見不得人的生意。
“竹香。”趙菁說道。
我一愣，這個竹香茶館我還真去過一次，是陪着二叔去送錢的，當時二叔的一個朋友在竹香茶館的後院兒搓麻，輸了個底兒朝天，不給錢不讓走，幸好二叔跟那裡的老闆還是個熟張，過去給了個會員價兒，這才放人。
這種地方，一般不認識的人是不會招進去做服務員的啊！
想到這裡我皺了皺眉頭：“趙菁，你進這個茶館，是不是有人介紹的啊？”
“你怎麼知道？”趙菁一聽這話瞬間就說漏了嘴，立刻頓了下，又說道：“是我在之前店裡遇到的一個客人，當時我不小心弄灑了茶水，把他的衣服弄髒了，我又賠不起，他就直接跟店裡的老闆說了幾句話，就把我帶走了，第二天就安排在這裡了。”
這是什麼情況？把一個外地的小姑娘撬走？
“那個客人是竹香的老闆？”我問道。
“不是，是這裡老闆的客人。”趙菁的聲音裡總是感覺有種擔心，甚至是害怕。
我還想問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問起。雖然趙菁救過我一次，但是總共也才見過兩三次面而已，相互並不瞭解，就算是曾經
聊的跟知心朋友似的，可是……總歸現實就是現實，我也不能完全相信這麼一個不知底的人。
“那個，你這麼晚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啊？”我想了想，還是直接問了出來。
“沒什麼，就是今天發生了一件事情，我覺得害怕。”趙菁喃喃道。
“呵！”我頓時就有點不自在了，我記得有位哲人說過：要是某個女子在深夜告訴你，她忽然感覺到害怕，那不是因爲她做了噩夢，而是她想你了……
“什麼事情啊？”我硬着頭皮問道。
“今天晚上八點多鐘的時候，那位介紹我來的客人來店裡了，直接跟老闆說了幾句，隨後老闆就叫我陪他去後院。”趙菁的很慢：“我當時也沒多想什麼，就跟着去了。之前這幾天，我一直是在前面的茶廳中做服務員的，可是今天到了後院我才發現，這裡、這裡聚衆賭博！”
最後那四個字，趙菁把聲音壓到了最低，說的我都快聽不到了，而且因爲我也沒開燈，聽得我毛骨悚然的！
“這個、這個……”我苦笑道：“這個是正常的。我們這裡的茶室，有很多都在經營這種事情的。”
不過說到這裡我也就明白了，那位客人把趙菁介紹過去，就是看中了趙菁是個外地人，在這裡沒什麼親人朋友，誰都不認識，而且人又老實，讓這種人在自己賭博的時候伺候着，心裡有底，就算她知道，也不會對自己產生什麼威脅。
到時候多給點小費，實在不行可以軟硬兼施，必會將這種外地的、舉目無親的小姑娘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那這麼看來，這個所謂的客人，倒還真的是有一定身份的。
“可是、可是我雖然沒上過大學，但是我也知道這是犯法的呀！”趙菁頓時着急起來：“而我要是知情不報，不也是犯法嗎！到時候被抓了怎麼辦？我可不想進監獄呀！”
這種事情，我頓時頭大了：這事情還真不好說，那人看中了趙菁，就一定不會輕易把她放走，何況是在趙菁剛剛知情的情況下。
搓麻這項活動中，有兩種高端賭局：其一，是賭本下的重，一局數萬甚至數百萬，一夜能夠贏一套京城別墅，一夜也能輸的屁滾尿流；其二，就是參賭人的身份高端，這些人都是有頭有臉的，或者是知名企業家，或者是某個協會的主席，或者是……
第一種高端賭局，有錢就好。第二種麼，可就沒那麼簡單了，多數是用來交流感情，進行交易的，裡面涉及的事情太
多太雜。
而在這種賭局中，卻形成了一種不成文的規矩。人人都覺得，這種賭局最好只有參賭人在場最後，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流行開來一種風氣，就是沒人都要帶一個人在身邊，而且是要誰都不認識的女孩兒，賭局中，不管談論什麼，都不會忌諱女孩兒在場。
這麼做有兩個目的，第一是顯擺，能夠找到這樣一個女孩兒帶進來，起碼要自己覺得信得過，說明自己有本事，能夠在圈子外面，找到一個這樣的人。第二，是裝神弄鬼，遮人耳目，外人誰也不會相信，在特殊賭局中，會有這種小姑娘在裡面，所以也不會注意。
當然，一旦出了事情，這些人還可以威脅小姑娘爲自己做僞證，這種案子之前是有過的，而且那位被抓進去的大哥，幾天後就無罪釋放了，現在依舊風生水起。
所以，趙菁如果想要在這種情況下脫身，着實是太難了……
“喂？你還在麼？”
我皺着眉頭想了一份多鍾，那邊的趙菁以爲我不在了，輕聲問道。
“哦，還在。”我說道：“我只能跟你說，第一呢，你不能再對別人說這件事情了，第二，你想離開，唯一的辦法就是跟你得那位客人好好說一下，就說老家有事或者是什麼的，探探口風先。”
“我跟他談了。我說如果以後再讓我做這樣的事情，我就離開不幹了。”趙菁語氣中的委屈全都顯現出來了：“可是他說，我要是想走，事情會嚴重得多，先讓我做半年再說。”
我思來想去，這種事情還真是棘手，但是趙菁曾經救過我一次，我還欠着一個大大的人情，嘆了口氣說道：“這樣吧，明天我去一趟，看看能不能說上點話，你先睡吧，別擔心，沒事。”
掛掉手機，我的心裡其實也沒底，幫助趙菁這次，其實就是爲了把心裡對她的那份歉意消除。我這人很敏感，趙菁對我什麼意思我心裡很明白，但是我跟她之間不可能再往前發展了，所以這個人情，要儘快還上。
思來想去，明天一早去一趟便是，以顧家的聲望，要一個人，應該沒什麼問題。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起牀買好了早餐，等到二叔下樓，立刻將此事跟他說了。
聽完之後，二叔眉頭微皺，連連擺手：“小瑞，別的事情好說，這種事情，我的那個朋友，也就是竹香的老闆，也是身不由己，你把這個擔子接下來，我可真是沒什麼好主意。咱們顧家是略有名氣，可是也僅限於圈子裡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