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弘益見劉錫命答應下來,笑的他眼睛都眯了起來,一臉的褶子都快開花了。
好歹將東西賣出去了,劉錫命這次帶了三千多匹大布,算下來差不多能賣八百多兩銀子,總算可以解一解燃眉之急。
黃弘益忙着張羅清點貨物等工作,他翹起二郎腿笑着對蘇言等人罵道:“陳家這幫狗才,也不知道他們聽說了這事會是什麼反應,王八蛋。”
“唰”
一聽到劉錫命最後一句話,黃弘益腦袋彷彿有一道閃電劃過,過往的一段記憶頓時浮現在眼前。
“你,你,原來你就是那個小兔崽子!”
劉錫命一羣人本來正聊得好好的,卻突然看見黃弘益轉過頭衝他們破口大罵,他一張老臉氣的不停顫抖,眼睛都有些血紅。
劉錫命有些摸不住頭腦,儂腦子瓦特了?
“黃掌櫃,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吧?”
黃弘益忽地一下子就想衝上前來抓住劉錫命,好在李彪眼疾手快,一個閃身將他攔住,布莊裡的夥計也趕緊上來勸架。
不過他嘴裡仍舊大罵:“絕對沒錯,我記得這句話,上次就是你個小王八蛋踹了老子一腳,弄得你大爺趟了兩個月,可算是讓我找着你了,來人,給我收拾他。”
布莊裡的幾個夥計看看自己這邊,又瞧了瞧劉錫命那邊十幾個人,幾人心裡都有些無語,老大,人家這麼多人,咱們上去豈不是自找苦吃,幾個人只好又趕緊勸起黃弘益來。
劉錫命真是趕緊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孃的,老子整天住在鄉里,這府城都沒來過幾趟,什麼時候還踹過你,黃掌櫃,你要是想壓價就直說,可別用這些無賴招數。”
店裡一圈人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誰說的是真的,都是一個腦袋兩個大。
李彪在布莊夥計上前時就脫身退後,這會兒他仔細盯着黃弘益的面貌瞧來瞧去,突然臉色一變想到了什麼,轉身到劉錫命身邊低聲說道:“二哥,你還記得年前咱們來賣菜的時候嗎?哎呀,就是你救了巧曼的那會兒,可不是有個男的被你踹翻了去?”
我特麼握了根草,劉錫命一下子欲哭無淚,李彪這麼一提醒,他也馬上回憶起那天的事情來,真他孃的是喝涼水也塞牙。
不過這事眼下肯定是不能承認的,劉錫命壯了壯膽子,繃着臉色硬撐着對黃弘益勸道:“黃掌櫃 ,此事斷無可能,想來你是看錯人了,本公子哪次出行不是前呼後擁,哪裡還需要我來打人,咱們還是好好談生意吧。”
“呸,你個小兔崽子,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你,這他孃的是裝哪門子蒜呢,還什麼護衛,想來是哪兒找來的人坑蒙拐騙的吧。”
劉錫命見黃弘益確實認出了是自己,他唰地一下變了臉色,做出憤慨的表情回罵:“真是混賬東西,本公子什麼時候受過這般羞辱,你且給我記好了,這布不賣了。蘇言,我們走!”
話音剛落,劉錫命立刻轉身就走,李彪等護衛馬上排成一排,用人牆將布莊的人隔開,待劉錫命和蘇言走後,他們幾人才一個個依次退走,任由黃弘益滿口髒話的在那兒繼續撕鬧。
“哎呦我的爺,人都走了,你可消停點兒吧,說不定你是真的認錯人了。”布莊的賬房先生趕了過來,一把將黃弘益拉住勸道。
黃弘益臉上尤是不甘,他使勁掙脫布莊的人,怒氣沖天地高聲怒罵道:“絕對不會錯,狗日的王八蛋,小心別落到老子手裡。”
光罵還不過癮,黃弘益想起當日情形就火冒三丈,他見劉錫命等人還沒走遠,立刻吩咐店裡衆人:“你們幾個,全都跟上去把他們盯緊了,我要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但是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蘇言做夢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局,一行人一邊聽着黃弘益在身後的叫罵聲,一邊出了黃家布莊,他苦笑着問劉錫命道:“少爺,剛纔那事可是真的?”
“嘿嘿,沒想到這老鬼記性這麼好,沒錯,那會兒於永凱他們還沒到我家,年前我又剛好碰上這老鬼欺負於永凱妹妹於巧曼,當時一下子沒忍住,衝上去踹了這老傢伙一腳,卻沒想到今天這種場合碰到了,真他孃的晦氣。”
蘇言一聽劉錫命這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的表現機會啊,就這麼沒了,但是此事既然事關龍驤團主官,他也不好說劉錫命做的不對。
之前投效的時候,蘇謹就和他仔細分析過家中現有的人員情況,在蘇謹看來,於永凱等龍驤團主官是劉錫命絕對的心腹,能不得罪就儘量不要得罪。
因此這會兒他也只好訕笑着安慰:“天意如此,這也是沒辦法的是,只是這麼一來,府城裡恐怕沒人願意正價買咱們的布了,卻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哎,劉錫命聽他這麼說也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今天真是出門沒看黃曆,不宜出行。
“算了,走了這麼久的路,大家想必也累了,咱們先去茶館坐坐再說。”
蘇言一時半會也想不出辦法,見李彪等護衛也是一臉不知所措,只好嘆了口氣跟上。
九月底的天氣已經沒那麼熱了,大街上人來人往也開始多了起來,劉錫命在各種店鋪幌子裡面找來找去,終於找見一家順義茶館,一行人站在門外看了看裡面,覺得環境似乎還不錯,劉錫命便帶着衆人跨步進去。
“小二,樓上找個兩桌靠窗的座。”
“好勒,客官樓上請。”
……
“錫命兄,真是你啊!”
劉錫命在店小二的引導下剛剛上了二樓,還沒來得及走到窗邊,就聽到一聲驚喜的叫喚聲從側面傳來。
他側身一看,竟然是上次在李通判家聚會時見過的那個竇玉泉,瞧他那模樣,想來也是在樓上喝茶。
“哈哈哈,玉泉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你怎麼一個人來喝茶,快快快,咱們拼作一桌吧。”
上次見面時,竇玉泉給劉錫命留下的印象不錯,一干應試學子裡面,只有這幾個爲數不多的人願意和自己探討他剽竊的那套物質決定意識論,因此這會兒他便直接出言相邀。
竇玉泉也不扭捏,直接端着茶壺坐了過來,劉錫命趕忙將蘇言等人一一介紹給他。
待聽到李彪等人俱是劉錫命的護衛時,竇玉泉露出驚訝的神色,沒想到這位劉兄身家頗豐。
“上次一別已有多日不見,小弟這些時日對劉兄所說之論時有所想,正盼着與兄臺當面討教,卻不想今日有緣,劉兄因何事而來啊,若是不急,咱們正好坐而論道。”
劉錫命苦笑一下,要是有空的話他倒是願意和竇玉泉好好討論討論,也正好把自己的理論完善完善,但是現在一匹布都沒賣出去,再過幾天家裡就要喝西北風了。
“不瞞竇兄,今日確實是到府城有事,回頭得了空閒,小弟一定立時相約。”
竇玉泉見劉錫命全然不像上次那般意氣風發,他瞟了眼劉錫命身邊的這羣護衛,卻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能讓劉錫命這般失落,於是乾脆開口問道:“不知劉兄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若是方便,大可直言相告,小弟要是力所能及,自然不吝援手。”
待聽到劉錫命竟然還在爲賣不出去發愁時,竇玉泉啞然失笑:“劉兄且放寬心,天下間識貨之人不計其數,有如此寶貨在,只要打開商路,自會有商賈逐利而來。”
“說是這般說,但如今得罪了整個順慶府的棉布商,卻叫我如何打開商路?”
劉錫命說到這兒,一臉鬱悶地將茶杯拍到桌子上,驚得兩旁的客人都擡眼看過來,不過等大家看清了他們這邊的人數,頓時沒人敢吱聲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