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掌櫃也不必多問,只說收不收,多少錢收即可。”
陳禮新略一思索,站起身走到蘇言跟前將手伸了出來,蘇言馬上也將手搭了上去,兩人衣袖一遮,都開始沉默起來。
李彪和張元龍這些人看着這一幕有些莫名其妙,怎麼談着談着成這樣了,劉錫命卻是眼前一亮,他以前只在電視上看過這套,沒想到今天倒是見到了實景。
兩人站在那兒沉默了一段時間,蘇言原本滿臉喜色,現在眉頭卻越皺越緊,最後乾脆開口說道:“不行,這價絕對不行,陳掌櫃,你也知道我家這布非比尋常,卻爲何壓價壓的這般厲害。”
陳禮新呵呵一笑也不說話,只是轉頭看了看劉錫命一眼,蘇言馬上走到劉錫命身邊低聲說道:“他們只肯出二錢一匹。”
“嗯?這是什麼意思,我家一匹布當人家兩匹,現在世面上一般的細布都要一錢六分,這是什麼道理,莫非想要欺負我家不成!”
劉錫命本來就是來扮紅臉的,聽到陳家布莊報出這個價格,立刻作出憤怒的樣子拍桌子吼道。
“劉公子息怒,並非在下有意欺瞞,這細布賣價是一錢六分,但是我家收穫也就是一錢二分而已,況且閣下這新品上市之後反響如何還未可知,在下也不能做虧本生意不是。”
“當真不再加價?”
“確實加不了了”陳禮新作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氣得劉錫命牙根發癢。
“那就走吧,本公子就不信了,這麼好的布還賣不起價。”
劉錫命和蘇言一起上陣跟陳新爭討了幾次,見陳禮新咬死了不鬆口,氣得他一甩袖子就要走人。
“劉公子慢走,這順慶府裡就屬我家鋪子最多、最大,其他家也不可能報過我家,待會兒公子要是願意,咱們再來詳談。”這陳禮新倒是不惱不怒,一直將劉錫命等人送到門口才拱手說道。
劉錫命被他說的腳下一滯,心裡潑口大罵,丟你老母,勞資信了你的邪。
蘇言緊緊跟在劉錫命身邊,也滿臉憤慨地怒罵:“早聽說這順慶府裡陳家布莊一家獨大,卻沒想到這般無恥。”
“你說什麼?”
劉錫命聽了這話腳步停下,轉身問起蘇言。
“呃,之前在城外做流民時,小人便聽人說起過這陳家布莊,聽說是陳閣老家的產業,把持着小半個順慶府的布匹生意,本以爲這樣的人家應當是童叟無欺,誰知會是這樣。”
“誒,上了他的惡當了”,劉錫命聽蘇言說完,狠狠一拍腦門懊惱說道。
蘇言一聽這話還有些不解,但是他轉念想了一下,臉色也忽地變了,“不會吧,他家真敢如此?”
“嘿,咱們且去瞧瞧吧,估計他們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李彪和張元龍對試一下,李彪仗着自己和劉錫命熟絡,扣了扣腦門問道:“二哥,這是什麼說道?”
劉錫命受此影響,心情也一下子低落起來,不過既然李彪願意問,他還是照實解釋道:“剛纔那陳掌櫃說是其他家不可能報的比他還高,你們可知是什麼意思?”
李彪和一衆護衛使勁搖了搖頭。
“陳家既然壟斷了順慶府小半個布匹生意,想來其他布商也不敢冒犯於他,他說這話的檔口,說不定已經派人去其他家通氣去了,到時候咱們見其他家報的更低,豈不是還要回去和他談嗎,狗日的奸商!”
“王八蛋”
李彪等人聽了這話勃然大怒,一個個跟着破口大罵起來。
“算了,還是先去其他家看看,說不得是咱們想岔了。”劉錫命趕忙制止住大家,賣布事關家中發展大計,也不能因爲一個猜測就放棄治療,他還是打算去各處試試。
……
“劉公子,小店小本生意,一錢八分不能再多了。”
“蘇管事,這布看着是新奇,但是你也知道的,現在連年大災,老百姓連飯都吃不起,哪裡來的錢買這麼好的布,我這還是看在鄉里鄉親的份上才願意試試呢,最多一錢八分一匹。”
然而在城裡轉了七八家鋪子下來,劉錫命的希望被一一刺破了,這些鋪子要麼不收,要麼就是價格比陳家還低,談來談去氣得劉錫命滿臉通紅。
“眼下還沒到絕路,少爺不必氣憤,小的倒是有個主意。”
見劉錫命氣得渾身發抖,李彪等人都不敢開口相勸,倒是蘇言想了會兒給劉錫命出了個主意。
陳家雖說是佔了順慶府小半個布匹生意,但是也不可能沒有對手,眼下雖然大多數鋪子被他打了招呼,蘇言卻不相信所有的人都能將利益拱手相讓。
見劉錫命默默點頭,蘇言從他那裡討了幾兩銀子,轉身去找人打探消息。
沒過一會兒,“少爺,打聽到了,城東的黃家布莊一直和陳家不太對付,咱們可以去那邊看看去。”
劉錫命得了這麼個好消息,樂得他將蘇言肩膀一拍,大聲喊道:“走,咱們去城東看看去。”
之前他們一行從城北進門,又從城西到城南將整個府城繞了一大圈,卻剛好將城東錯過,現在既然有了情報,一行人急匆匆地殺到城東的黃家布莊。
果然,這黃家布莊的門面看上去不輸陳家布莊,劉錫命到了近前,臉上努力做出和善的樣子主動開口喊道:“掌櫃的在嗎,有大生意要談,還請出來一見。”
這時鋪子櫃檯後面馬上跑出來一個夥計打扮的年輕人,見劉錫命一行的排場,他趕忙彎腰做出裡面請的手勢:“這位爺裡面請,我們掌櫃的此刻不在,小的這就差人去請,幾位請先裡面喝茶。”
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劉錫命現在也不敢裝逼,只好跟着這夥計進了內堂。
過了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剛纔那夥計帶着一個大腹便便的老男人掀開門簾走了進來,一見到劉錫命等人,這男人一邊擦汗一邊招呼:“在下黃弘益,正式黃家布莊的掌櫃,這位公子貴姓?”
說完這話,他看着劉錫命愣了一下,眼神中露出一絲疑惑,不過這檔口他也來不及細想,拉着幾人敘了一陣話,互報了身份來歷。
劉錫命見黃弘益一直盯着自己臉看來看去,心中有些不悅,這人太沒禮貌了吧。
不過眼下有求於人,他只好裝作沒事一樣將自家的布介紹了一遍,這黃弘益倒也是個識貨的,他上前挨個將樣布仔仔細細對比了一下,轉頭笑眯眯的對劉錫命說道:“這布確實是好布,只是劉公子應該是去過陸家布莊了吧?”
我熱,你們特麼是建了個紡織協會嗎,消息傳的這麼快,劉錫命心中暗罵。
馬勒戈壁的,劉錫命心中冒了一句,你家也不見得是什麼好東西,這個價格也就是一般棉布的收購價而已,要是劉錫命的原材料是從外採購的話,恐怕也就勉強保本。
不過誰能想到自己是從原料到布匹一條龍生產呢,眼見黃家最高也就打算出這麼多,劉錫命死命一咬牙,得了,先這樣吧,反正自己也不虧。
“哎,黃掌櫃可真是會做生意,罷了,算是圖個彩頭,這次我便虧本賣於你家便是,只求以後大家多多合作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