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錫命這一番話非但沒有讓蘇言等人茅塞頓開,反而讓一幫人更加迷糊了。
眼見大家眼睛裡開始冒起了圈圈,劉錫命索性總結道:“簡單點兒來說,就是唯物論和唯心論,唯物的意思是一切以外在世界爲根本,唯心的意思是一切以個人的內心世界爲根本。”
“哈哈,說的好”,周良才眼前一亮,“你這唯物論和唯心論可謂簡要明瞭,往後給他人解說之時,用此來說明,卻比咱們之前的法子簡練的多。”
劉錫命心中有些尷尬,其實他個人倒是覺得唯物和唯心的比喻過於絕對,比如當科技發展到量子力學階段,這兩者之間的界限就已經開始模糊,用中國人的那句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來解釋恐怕要更加恰當一些。
不過眼下理論初創,面對根深蒂固的理學和心學,恐怕也只有這種更爲突出明瞭的觀點才能吸引大家的眼球。
蘇謹和陳翊定扥人當然沒有這麼容易被說服,一行人一邊討論一邊趕路,慢悠悠地也走到了啓航小區這裡。
劉錫命當然不可能讓周良纔去住帳篷,好在啓航小區裡面還剩下兩套240平米的大平層,正好拿出一套用來安置他們一家。
“周先生從今往後便要在村子裡住下了,大家若是有討論的,不如放在以後再說如何,今日先生舟車勞頓,想必也累了,下午咱們還要召開主管會議進行介紹,舅舅,你們就先回去吧。”
眼見陳翊定等人已經快要鑽入牛角尖了,劉錫命趕緊將他們打住,找了個藉口把他們全都支走,留下他自己和竇玉泉兩人跟周良才進行攀談。
“你這下可知這物心之說想要推而廣之有多難了吧,哈哈哈。”
周良才見劉錫命急吼吼地將陳翊定等人送了出去,語氣輕鬆地調侃他道。
“哎,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我等正要跟先生談及此事,來,先生這邊請坐。”
啓航小區裡的這套房子早已經裝修完畢,各種現代中式風格的傢俱也都佈置妥當,和萌朝這個年代貴胄之家的裝飾風格都不遑多讓。
客廳裡的壁爐也已經燒起了柴火驅寒,一進屋便有一股暖意撲面而來,周良才夫人才剛剛走進屋裡,放下行李就開始一臉歡天喜地的到處穿梭起來,將每個地方都仔仔細細查看了一遍。
劉錫命和竇玉泉則簇擁着周良纔在客廳沙發上坐下,討論起剛纔的事情來。
“這幾日村子裡出了幾件大事,初九那天晚上……”
劉錫命將這幾天的事情簡要說明了一下,順勢也將自己和竇玉泉的討論向周良才說了一遍。
“玉泉提出的這個建議我覺得不錯”,周良才沉思一下開口說道,“要想光明正大地推廣物心學,必須對其中關於統治階級的描述進行修改,務必將天子納入同一陣營。”
“至於現在就在村子裡推廣物心學一事,我覺得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你的這些人都是流民,又不可能去參加科舉,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對官場產生什麼影響。”
“但是對於劉家村來說卻是意義重大,有了學說支撐,大家心中才會有主心骨,往後遇事也不容易垮掉,不過這具體的方法還要細想一下,光靠上課學習恐怕效果一般。”
劉錫命嘿嘿一笑,他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有現成的革命經驗可以借鑑,傻子纔會不用。
“這推廣之法我倒是有法子,可以先召開幾次訴苦大會,讓全村人都上臺來訴說往日苦處,到時咱們再因勢利導,深挖背後階級剝削的原因,想來可以在大家心中種下種子。”
“哈哈哈,妙哉,妙哉。”
周良才和竇玉泉兩人聽劉錫命仔細將我軍的革命鬥爭經驗說完,忍不住拊掌稱讚起來。
“不僅如此,既然先生到了村裡,學生想請先生出任學房執事,如此一來也便於推廣物心學,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周良才聞言有些心動,劉錫命以前可是對他說過這參事一職的薪資的,再說了,按照劉錫命的這種搞法,學房主管當然是重中之重。
進了村子的這一路也給了他很大的觸動,先不說上萬人已經相當於一個小縣城的規模,其間各種熱鬧非凡。
單是村子裡現在已經修建完成的三橫三豎的石漿大道就給了他不小的震撼,更不用說已經快要完工的那幾十棟三層大樓了。
只是……
“這,原任主管如何安排?”
好在周良才還沒有被衝昏了頭腦,自己剛剛進村就要搶奪別人位置,豈不是容易觸犯衆怒。
“哈哈哈,先生放心,蘇行之我打算將其放到工房擔任主管,料想其不會拒絕,到時玉泉也可以到學房這邊幫忙,先生兵精糧足,正好做一番大事。”
“你這小子,看來是想好了招數要讓老夫上套啊。”
“哈哈哈”,客廳裡的三人全都鬨然大笑起來。
到了晚上,劉錫命再次召集全村主管大會,專門向大家介紹周良才。
“啪啪啪”,當劉錫命帶着周良才走上會臺時,會議室裡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周良才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他瞟了一眼在下面拼命鼓掌帶節奏的許衛等人,知道這應該是劉錫命給自己面子。
當下他也學着劉錫命的樣子朝人羣揮了揮手,滿臉微笑地坐在劉錫命右手邊打着他牌子的座位上。
“咳咳,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的老師周先生從今天起便要在村中暫住,同時擔任學房執事一職。此外由於縣試臨近,爲了備考縣試,我舅舅不再兼任工房執事,原學房副幫辦蘇謹轉任工房副幫辦主持工作。”
“哇”
一幫吃瓜羣衆都知道今天會有事發生,但是沒想到近然還有這麼勁爆的消息公佈。
往常陳翊定一人兼任丁房和工房執事,可以說是一言九鼎,如今就這麼被免了?
至於二少爺說的這什麼爲了備考縣試,大家都有些嗤之以鼻,陳翊定都快四十了,一個老童生還有什麼還考的。
劉錫禾、荀博文、蘇言等精明的高層人員互相看了看大家的神色,都猜到了劉錫命這番人事調整的原因。
看來陳翊定終究還是爲工房之前的事故承擔了責任,只不過劉錫命照顧到他的面子沒有當衆宣佈而已。
但是村子裡這樣的明眼人終究還是不多,其他人還以爲是陳家失了二少爺的寵,一時間會場上的各種陰謀論甚囂塵上。
“咱們村子裡的源頭就在教育問題上”,劉錫命面色肅穆地看了看會場衆人,“爲了保證本村的長治久安,從下個月起,學房將對所有學習教材進行修改校對,村中學堂除了現有的國學、數學、格物學之外,還要再增設一門物心學。”
“同時從明天晚上開始,全村進行集體訴苦運動,務必讓大家從思想根源上了解清楚,過去大家的苦難生活是誰造成的,現在的幸福生活又是怎麼得來的。”
“一定要讓全體村民腦海裡都繃緊一根弦,貪官污吏和那些劣紳們時刻都在覬覦我們的勞動成果,只有我們團結起來,才能真正讓我們過上好日子,也讓更多的人過上好日子。”
劉錫命這一番話聽得在場的衆人一臉懵逼,怎麼又蹦出了這麼多新的詞語出來,這個物心學倒是偶爾聽到二少爺說起過,但是這不是文人之間的事情嗎,怎麼現在全都要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