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均真的要從姜維姜伯約這裡下手?”鄧艾對王迪交上來的方案持保留態度,有幸一同參與謀劃的李庠和李流,對這個人選也是有點不敢苟同。
李庠和李流不想觸碰姜維,是因爲一種出自本能的恐懼,此二人不管在原時空當中後來是如何的不可一世,但是,眼下,還是比王迪年長不了多少的毛頭小子,還處於養成期,之前羅憲是怎麼三下五除二弄垮了李特,弄垮了那個已經是荊揚一帶爲之側目的李特的?這姜維,段位可是要比羅憲高出太多了,饒是幾乎不敗的鄧艾,野戰單挑,也沒有佔到姜維太大的便宜啊,何況是咱們了?不妥不妥。
鄧艾當然不會懼怕姜維,之所以保留意見,是因爲今時不同往日,此人和鍾會之間的利益捆綁太深了,甚至遠遠超過了自己和鍾會之間的合作,能在你三言兩語的勸說下,或者是在利益的勾引下和鍾會翻臉?看看這段時間在隴右的努力效果,即便是鍾會親自去,也就是這樣了,這可真是將之視爲自己的事業了。
在鄧艾看來,鍾會與姜維之間是真心的合作。
但是,作爲穿越者來說,姜維的心,究竟屬於哪一邊,王迪是心裡有數的,那樣一個困難的局面之下還想逆風翻盤,即便是壓上全部身家也在所不惜,這一腔爲漢室的熱血,實在是不足爲外人菲薄,你可以說他窮兵黷武,可以說他技不如人,可以說他是粗有文武而已,但是,你不能否決他對蜀漢帝國的忠誠,像孫盛那樣將之牽強的附會爲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輩,簡直就是昧良心,實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孫盛因家貧缺錢,所以在長沙太守任上大撈特撈,州從事到郡中發現了他的行爲,但因敬佩孫盛的名聲而沒有揭發檢舉,官官相護了),現在還沒有動手,還和鍾會保持一種親密合作的姿態,就是在隱忍不發,等待時機而已。
“子均始終認定姜伯約心存漢室,對鍾會只是虛以爲蛇?”鄧艾有點無奈王迪這種看上去“毫無理由”的無條件相信姜維,難不成還能瞞得過我和鍾會二人不成?
“正是,太尉,”王迪表現的很是堅決:“姜伯約之心,始終爲漢,屢敗而不止,千載之下,炳炳如丹,小侄相信,此人覺不甘心蜀漢就此滅亡,若只是那蜀漢後主一樣的人物,也許會就此偃旗息鼓,可是,這故北地王劉諶,也算是風生水起,大有捲土重來之勢,姜伯約又怎麼能夠就此蟄伏下去呢?否則,鍾會也不會把他調去隴右,而是自己親力對付了,還不是也怕他暗中勾連?”
“那你有幾成把握說動姜伯約與劉諶夾擊鐘會?”鄧艾又問道。
這纔是關鍵,不論是姜維,還是劉諶,只有聯合起來才能真正撼動鍾會在益州的掌控,否則自己是沒有可乘之機的。
“三成。”王迪給出了一個十分保守的數字。
他並不知道自己這具肉身和姜維潛在的關係,其實這個並不是不能查得出來,實在是沒往哪方面去想。否則,確定了爺孫關係,王迪會毫不猶豫把機率提高到九成!
“太低了,”鄧艾搖頭:“僅僅是這個可能的話,不足以我們把大把的時間和精力耗費在他的身上,子均,現實點,還是另作他想吧。”一旁的李流和李庠也隨聲附和。
“小侄並不是把全部賭注都壓在伯約一人身上,還有一個人,可以加以利用。”王迪自然也不會那麼一根筋,真的就只做了一個方案,A計劃與B計劃是相輔相成的,雙管齊下,看你鍾會東牆西牆一起塌了,可如何是好。
“何人?”鄧艾想了想,並沒有想到,在他的記憶之中,鍾會身邊並沒有這號人存在,要麼是不可能“背叛”,要麼是級別不夠,背叛了,也沒有什麼效果。
“衛瓘。”王迪說出了這個已經隱身了很久的重量級人物。
“衛伯玉?”鄧艾啞然失笑:“怎麼可能?若說姜伯約還有三成把握,這個人,眼下是連一成都沒有了。”
“太尉何出此言?”
“本來,此人在伐蜀戰役中充當的是監軍的角色,”鄧艾說道:“也就是幫助那司馬昭控制入川大軍的一枚軍中棋子,不說能把老夫和鍾會約束的死死的,也不至於讓局面失控到如此程度吧?他不是做不好,而是什麼都沒做!”
看着鄧艾如此評價在原時空中把自己和鍾會雙雙拿下的神級選手,王迪心中暗笑,嘴上卻說:“太尉真的以爲那衛伯玉就什麼都沒做過嗎?”於是,便將前次自己潛入成都之時,和衛瓘來往的真實內容,以及衛瓘的真實意圖,徹底攤牌(之前鄧艾只是猜了一點出來,王迪也沒有全部交代)。
“子均倒真是夠意思,這才全盤托出,老夫差點就被你們糊弄過去,要不是那麼頑固卻又自大的錦衛(傅振東)露餡,恐怕就中了計了。”鄧艾想了半天,纔想起當初這麼一檔子事來。
“可是,子均,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和姜伯約聯合起來做掉鍾會,去扶持一個北地王劉諶呢?”李庠事先知道這段事情,很是疑惑:“此人乃是河東郡人士,官宦世家,自然要顧及到北方的家族命脈,這要是支持了劉諶,怕是家人在北方就前途盡毀了。”
“誰說要將他與劉諶捆綁在一起了?”王迪狡黠的笑道。
“子均是要策反他到司馬攸那邊去?”鄧艾洞察秋毫。
“不錯!”王迪點頭。
“可是,眼下因爲一直在配合鍾會行動,早就等於向世人宣告,是在支持司馬炎了,又怎麼可能跳到那邊去?”鄧艾質疑:“而且,他手中掌握的兵權並沒有那麼大,又在鍾會的眼皮底下,行事方便嗎?”
“本來小侄也以爲這一切是不可能的,”王迪胸有成竹的說道:“可是,最近將他身邊的人調查了個遍,發現,覺得有機會將他拉攏過去,而且,有些事情,並不需要太多的兵權才能做到,有些事情,也只有在領導的眼皮底下,行事纔會更加方便一些。”
“願聞其詳。”看着這招牌式的猥瑣笑容,鄧艾等人知道,王迪,這又是要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