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念北趴在司徒背上,兩條腿在半空中晃晃蕩蕩,不時湊在司徒耳邊說着話,像兩小無猜的孩子一樣。
一擡頭,看到了在山腳下站着的蘇聽白。司徒停下了腳步,朝蘇聽白點了點頭。蘇聽白擰眉,心裡多少還是有點不舒服。鍾念北則是一臉疑惑,他怎麼來了?到哪兒都能看到他?
蘇聽白卻沒有多做停留,只看了他們一眼就帶着李哲走了。
“……”鍾念北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了什麼,司徒回頭看看她笑了,“你說這麼小聲,他也聽不見。”
“我沒說他。”鍾念北急忙否認。
司徒揚聲反問,“噢?那你是在說我嗎?陰魂不散、老男人,都是在說我?”
“……”鍾念北語塞,司徒耳朵幹嘛那麼好?
“呵呵……”司徒把鍾念北放了下來,笑到,“自己走吧,這裡是平地了,你看你長這麼大個個,真是累死我了。”
“你敢說我重?”鍾念北不高興了,作勢要去掐司徒。
司徒連忙躲閃,“不敢、不敢了……”
兩個人嬉鬧着,走在前面的蘇聽白突然回過頭看過來,那眼神嚴厲中透着冷漠。鍾念北頓時僵住了,收起了玩笑的心,規規矩矩的站好。
見她這樣,司徒搖了搖頭,無聲的笑了。連他的一個眼神都這麼在乎,還嘴硬、堅持什麼呢?
蘇聽白住的地方,剛好在司徒他們隔壁一個院落,連月門洞都是公用的。換句話說,從後面的玻璃門可以自由相互走動。
一整個下午,司徒都在房間裡休息,鍾念北也沒有出門,直到晚上兩個人才開始出門買東西,準備做一頓豐盛的晚餐,左右也沒有什麼事可以做。
這附近就有個超市,兩個人大包小包的買了不少東西回來,在門口時便遇上了蘇聽白。
鍾念北頓時低下了頭,真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司徒倒是很大方的對蘇聽白笑笑,還邀請他,“蘇總,你也來這裡?這裡的溫泉不錯……對了,你現在出門是要去用餐嗎?我和念北自己做,你要是不嫌棄,一起來?”
這種邀請,聽起來就是客套話,一般人誰會答應?何況是蘇聽白?
可是,鍾念北想錯了,因爲下一秒,蘇聽白就點了點頭,“好啊。”
“……”鍾念北猛的擡頭看向他,這人,居然答應了。
“蘇總,請。”
司徒把門打開,請蘇聽白進去。
“念北,你先陪蘇總聊天,我把東西收拾了……一會兒你來做。這要是我們吃、我來做就算了,既然蘇總在,我的手藝就不好拿出來獻醜了。”
司徒始終一副溫和微笑的樣子,鍾念北只好點點頭,“噢。”轉眼看向蘇聽白,“過去那邊坐吧。”
剛在沙發上坐下,蘇聽白就忍不住嗤笑,“嘁!你還真是聽他的話……我以前沒發現,你是這麼聽話的人。”
“……嗯。”鍾念北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應了一聲又沒聲了。
氣氛凝滯下來,蘇聽白覺得煩躁,從口袋裡掏出一支菸來,火機還拿在手上,卻被鍾念北一把拿開了,“別……行冽不能聞煙味,別抽了。”
蘇聽白一愣,訕訕的把煙收了起來。
他擡起手指,在周圍筆劃了一圈,口氣有些不屑,“你們……準備就在這裡居家過日子了?”
“……嗯,暫時吧!”鍾念北點點頭,“行冽身體不好,這裡環境適合他休養。”
“唔。”蘇聽白沉吟,問了個問題,“那我呢?”
鍾念北被他問的猝不及防,驚異的擡頭瞪着他,“什麼?”
“你說什麼?”蘇聽白伸出手來拽住她的手腕,細長深邃的雙眸一錯不錯的注視着她,“我跟到這裡來,你別說你不知道什麼意思!鍾念北,司徒行冽的心臟不好,我在這裡被你折磨的也快要衰竭了!”
他緊扼住她的手不放,可是司徒就在不遠處的流理臺上忙碌。
鍾念北急了,“你幹什麼?你放手!行冽還在,他要看見了!”
“他要是看不見就可以嗎?”蘇聽白脣邊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意,“念北,男人更瞭解男人,同情這種東西,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想要的!”
“你……”
鍾念北氣急,“你以爲你什麼都懂嗎?同情?你以爲我對行冽只是同情嗎?那你想錯了,行冽對我來說,跟家人是一樣的!而蘇總你,卻真正是什麼都不是!”
“念北,差不多了……到你了!”
司徒在那邊朝鐘念北呼喊着,鍾念北瞪一眼蘇聽白,“放手!”
蘇聽白默然,鬆開了她。擡眼看向流利臺,兩個人一個主勺,一個打下手,的確是很默契。
晚餐,自然是豐盛的。各色菜點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大多以清淡爲主。因爲有蘇聽白在,司徒還特意開了瓶紅酒。
“等等……”
開始動筷子之前,鍾念北突然攔住了司徒,“你忘了,你有藥要在飯前吃的?我去把藥給你拿來,你吃了再吃飯。”說着便轉身去了房裡。
她一走,桌上的兩個男人便安靜下來了。
“她對你很好。”蘇聽白凝望着那個背影。
司徒輕笑,點頭,“是……可是,她對你不好嗎?”
蘇聽白不置可否,而是問到,“你特意讓我來這裡,爲的是什麼?”
“我沒有特意讓你來。”司徒搖搖頭,“你太多心了,我只是怕你找不到念北,會着急罷了。我想我們可能會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
“嘖!”
蘇聽白擰眉,“恕我直言,爲什麼我覺得你,對念北……明明很有意思,卻沒有佔有她的意圖?”
“呵呵……”司徒怔忪片刻,隨即笑了,“不是沒有,我當然也有。可是……我心裡清楚,我佔有不了她。明知道你們離不開彼此,我又何必做那些損人不利己的事?”
兩人沒說兩句,鍾念北拿着藥回來了。她把藥遞到司徒手上,“給,吃吧!”
“嗯。”司徒點點頭,接過藥吞下去。
“咦?”鍾念北好奇的問到,“這瓶是什麼?我看是新的,上面寫着一天吃一次,又沒有標籤,是什麼藥啊?”
“噢……”司徒瞥了一眼,解釋道,“是舅舅給我配的維他命,我現在吃了這個藥不能吃。你嚐嚐看,味道不錯,對身體好的,不能多吃,一次一粒就行了。”
鍾念北狐疑,倒了一顆在手上,“真的能吃?”
“當然。”司徒輕笑,“難道舅舅會害我,我會害你?”
“好吧!”鍾念北往嘴裡一塞,嚼了嚼味道挺不錯。“蠻好吃。”
司徒別有深意的看看蘇聽白,“蘇總,你也吃一顆……”
蘇聽白連忙拒絕,“我就不用了。”
“你就吃吧!念北這麼怕死,如果這藥真有問題,你不是還能陪她一起?這樣她也不孤單了。”司徒拿起藥瓶遞到蘇聽白麪前,勸了兩句。
蘇聽白擰眉,終究是伸出手接了一顆,往嘴裡一扔。味道酸酸甜甜,和一般維他命的味道沒什麼區別。
“開始吃飯吧!你們都不餓嗎?”
鍾念北拿起筷子,開動了。桌上有一盤蒸螃蟹,她剛一喊開動,蘇聽白和司徒就同時伸出了筷子去夾。兩人不由對視了一眼,心下了然,同時看了看鐘念北。
“蘇總,還是你請。”司徒先放開了筷子。
蘇聽白這輩子都沒有讓過人,可是這一次,他卻鬆手了,“你來吧!”
當事人鍾念北還什麼都不知道,看看他們兩個,只覺得奇怪,爲什麼這兩個人關係可以這麼好?他們……難道不應該是‘情敵’嗎?這種相愛相殺的感覺是什麼節奏?
“哎呀,你們不用讓……”
鍾念北拿起筷子,一人夾了一隻,遞到各自的盤子裡,還自以爲聰明的笑起來,“這麼多呢!這樣不就行了?客氣什麼?”
蘇聽白和司徒看看各自盤裡的螃蟹,同時搖頭笑了笑。如果念北也像這螃蟹一樣,這麼多……只可惜,念北不是螃蟹,只有一個,讓不了。
“蘇總,來……”司徒舉起酒杯,“我還沒跟你喝過酒,也許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敬你。”
“哎……”鍾念北一看,急了,忙阻攔住,“行冽,你不能喝酒。”
蘇聽白舉起杯子,拉住鍾念北,“沒事,我喝完。你隨意,沾一沾就好……”話音剛落,揚起脖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司徒淺笑,端着杯子抿了一小口。
這兩個曾大打出手,本來關係應該很緊張的人,此刻卻像老朋友一樣推杯換盞起來、相談甚歡。鍾念北在一旁,倒像是個多餘的人。她不由覺得,此時的蘇聽白和司徒,都和她認識的……不太一樣。
“司徒?”
三巡過後,蘇聽白還是清醒的,可是司徒卻有些招架不住了,趴在了桌面上。
“行冽?要睡了嗎?”鍾念北伸手去扶他,司徒昏昏欲睡,眼睛已經閉上了。她一個嬌弱的女孩子,要扶起司徒還是有點吃力。
“我來吧!”
蘇聽白走過去,輕鬆的將司徒背了起來,“是那間房嗎?”
“嗯。”鍾念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