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王與衛權的樑子算是結下了,徐謹有些不自在,衛權爲了救她,帶人闖了郡主府,爲了給她出氣,竟還殺人砸府,衛權爲什麼要這樣衝動?
因爲她臉上有傷,衛權帶她回來後派人去尚書府知會了一聲,她並沒有着急回去。
“待你回去準備準備吧。”
湖中微風嫋嫋,帷帳飄舞,一棵墨色的小白楊抱着劍同一個男人立於亭邊,白衣男子則正於案前自酌,身邊自有佳人紅袖添香。
徐謹額頭被上了藥,圍着一圈輕薄的白絹。她坐在衛權下首無所事事地吃着點心,對他的話有些不解。“準備什麼?”
衛權嚥下口中的佳釀,看都沒看她。“回去。”
咬點心的動作停下,整個人眼見地陰鬱了下來。她面色有些灰白,垂着眼答道:“不回。”
“年輕人,不要那麼擰,胳膊可擰不過大腿。”
“我還有事沒做完,我不會走。”
衛權身後的美人給他又倒了一杯酒,那眼神含情脈脈,衛權見了彷彿很受用般笑了笑。他又說道:
“你不記得本官說過的話。”
徐謹咬着嘴脣將殘留在手指間的點心碎塊捏成粉末,有一些隨風飄散,剩下的則被她彈掉了。
她不出聲,他耐心等待。正在兩人僵持時,下人經過湖上的棧道來到這湖心亭中,跪下來向衛權稟報:“大人,太子殿下駕到。”
心抽動一下,正欲拿點心的手也被收回去了。
衛權挑一下眉毛,斜睨着她的動作,嘴角慢慢勾起:“哦?太子殿下?殿下怎麼會來本官府上?快請。”
“是。”下人趕忙離去。
徐謹手指不住地點着面前的小案,終究是站起身彎腰行了一禮。“大人有貴客,下官先告退了。”
她要離開湖心亭,衛權卻不準:“別走,你與太子殿下那般……親密,”他用了這樣曖昧的一個詞,諷刺道:“殿下來了不是正好?”
“大人慎言。”徐謹那股子倔勁又上來了,不悅地白他一眼便轉身走下亭子,沿着長長的棧道一路朝岸邊走去。
湖上的風要比岸上的猛些,好在是夏日清風,吹得人無比涼快。徐謹依舊一身少年打扮,只是褪去官袍,沒有穿慣常穿的青衣,而是由上身領口處的白色漸變到下身整個散開來的淡藍色,好像藍色水墨不小心潑到身上,暈染地十分巧妙。髮髻用同色的長髮帶綁住,兩頭餘留好長的部分自然垂下,此時在風中飛揚,顯得整個人如同從畫中走出來的一樣。額上的白絹又平添幾分病態的美,身子骨單薄得令人見之便心生疼惜。
這身衣服倒是十分合身,也不知衛府怎麼會有這樣的衣服,難不成是阿音的。
她一邊走一邊想些有的沒的,擡起頭隨意朝岸上望去,卻見下人正畢恭畢敬地引着幾人走來,爲首那個特別出衆,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的,可不是趙明庭嗎。
湖中只有一條棧道,真是狹路相逢。她手指摳在一起,硬着頭皮朝前走去。
很快前方的一行人便與她相遇到一處,幾個大男人朝亭中走,她一個人朝岸上走,她側過身退到一邊,朝趙明庭行了一禮。
趙明庭好像沒有看到她一般,昂首闊步,帶着儲君的氣勢和驕傲向前走着,一刻都沒有停留,面上也沒有一絲變化。
亭中的衛權早已站起身,帶着驚蟄和立秋大步走過來迎趙明庭。
眼看着那一行人已然都要過去了,徐謹也準備端正身體離開。哪知就在她剛邁開一步時,不知是哪裡傳來的一陣力道打在她身上,她一個不防備竟栽進了湖中!
噗通……
所有人都不禁轉過身來查看發生了何事,趙明庭聽見聲音時背影一僵,他轉頭看到湖水中露出一個頭的少年時,目光凌厲地掃視一眼他帶來的幾個人,天璣則躲開了他的視線。
“徐大人?您怎麼落水了?”衛府下人見此連忙過去要將她拉上來。
徐謹泡在水裡朝棧道游過去,適才跌入水中時她頭上的白絹掉落,露出了額頭上的一大片青紫傷痕,沾了水後沙沙的疼。
趙明庭乍一看見她額頭上的傷,眼中閃過不明的情緒,他腳步不由得朝她移了兩步。
那邊的衛權三人顯然也看見了這邊的動靜,他步子邁地大了些,立定時剛好徐謹渾身溼漉漉地爬了上來。
衛權衝趙明庭行了一禮後便穿過所有人來到徐謹身邊,皺着眉脫下自己的外袍將她牢牢包裹住。
“不必了大人,下官回去換身衣服……”徐謹推拒着他。
“閉嘴。你看你成什麼樣子了。”衛權替她拉好領口。
徐謹其實也感覺到了,她這身衣服輕薄,被水浸透貼在身上,一定很狼狽。額頭上有些難受,她要捂上去,卻被衛權拉住了手。緊接着她聽到衛權恭敬的聲音:
“太子殿下且先去亭中稍等片刻,這孩子身子骨弱,微臣先將她送回去。”
徐謹有些難堪,若不是他叫她“這孩子”,那還真是引人遐想。
天樞和天璣不友好地盯着她,好像她又做了什麼對不起他們的事。徐謹有些莫名其妙,她此刻只想快些離開這裡。
本想以趙明庭現在厭惡她的程度,定然不會多說什麼。但令徐謹詫異的是,那個被所有人圍在中間的男人竟然開口問道:
“衛卿,此人同衛卿的外甥女真要成了好事嗎?”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趙明庭會問這樣一個不太禮貌的問題,但見衛權臉上一點瑕疵都沒有地回道:
“殿下說笑了,只是這個孩子昨夜被人抓去毒打,恰巧微臣遇到便出手救了回來。這孩子也是個懂事的,怕陳大人擔心,便在微臣府中將養兩日,臉上的傷淡了再回去。”
“被人抓去毒打……”趙明庭重複着這幾個字。“什麼人?”
天樞天璣看着趙明庭,再看看徐謹,越發覺得她可恨了。
徐謹此刻披着衛權的衣服被他護在身後,趙明庭這樣問讓她心中又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情緒。她鼻子酸酸的,有些痛。
衛權嘆了口氣:“還能是誰,殿下您的皇叔。”
趙明庭聞言冷笑一聲:“本宮的皇叔啊……”他口中擠出三個字:“打得好。”
說完便甩袖轉身,朝亭中走去。
棧道上所有人都有些疑惑不解,趙明庭帶來的人自然緊隨着他過去了,爲他們引路的下人得衛權一個眼神,也去亭中招待那位貴客了。
徐謹拉着那寬大的袍子,自行轉身向岸上走去。衛權兩步便追上了她,一把將她抱起,朝廂房走去。
“不要臉,男的女的都能勾搭上,她到底是男人還是女……”
天璣遠遠地望着他們,憤憤不平地罵着徐謹,卻被天樞一腳踢在腳踝上。他轉頭瞪一眼他,卻發現他家主子那能吃人的目光,他渾身哆嗦了兩下。
“放我下來,衛大人,這像什麼樣子……”
徐謹一路在衛權臂彎裡掙扎,來來去去的下人們除了請安,沒有多看他們一眼。
“怎麼,怕被太子殿下看見嗎?”衛權輕笑着問道。
徐謹的動作頓了下。“誰看見都不行。”
“哦?昨夜很多人都看見了,你也沒說什麼。”
“那……”徐謹語塞:“那時我還能說出話來嗎?”
衛權動了動胳膊,她的身體更加貼近他的懷抱了。“你還記得昨晚的事就好,在本官這裡,你只有聽話的份。”
“你……”徐謹用手臂將她的臉和胸部隔住男人的軀體。這些男人,一個比一個霸道,不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