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的韋靜深想着亂七八糟的瑣事,很快就昏昏沉沉,卻懶得起身回臥房,迷迷糊糊躺在沙發上,不知過了多久,似乎隱約聽到一陣門鎖響動,靜深警覺地坐起身來,擰開手邊的檯燈,看見來人是聶向雲,但還沒等她說話,就看見他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走過來。
“聶向雲?”感覺他像是喝了酒,腳步虛浮,目光也有些呆滯。
聶向雲擡起頭,傻愣愣地看着她,忽然咧嘴一笑,目光純真而清澈,溫柔地喚了聲“孔穎”,緊接着便一把撲在了靜深身上。
“喂……聶向雲你醒醒!快起來……”靜深又氣又惱,但偏偏不敢大聲,生怕吵醒臥室裡熟睡的孔穎,只希望這個該死的傢伙能夠快點清醒過來。
偏偏,聶向雲如同一直踏在棉絮上的飄飄浮浮,整個人搭在靜深身上,有種一下子落在實處的感覺,讓他根本來不及清醒,只想在這個踏實的擁抱下沉淪。
三年,整整三年,他是不敢想起孔穎這個人的。
當年,因爲孔穎一句決絕的分手,他痛不欲生,在這個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竟一天也無法再待下去,便只好隨着大哥康霆南下打拼,每天都把自己的工作填得滿滿的,不敢有一絲空閒——他害怕,一閒下來,就會想起她。
而一想起她,心裡就會忍不住抽痛,那種痛感無法言說,像一塊玻璃碎掉,沒有傷口沒有血痕,任何人都感覺不到它會痛,但那種破碎的痛楚,只有那些碎片知道。
孔穎離開之後,聶向雲覺得,自己再也完整不了。
三年來,他拒絕聽到關於孔穎的一切消息,雖然知道她從沒有離開過這座城市,雖然知道自己回來之後有可能會再遇見她,但他並沒有想到的是,再見孔穎,她卻是那樣一副田地。
她穿着醫院的病人服,蜷縮在馬路中央,圍觀人羣將馬路堵得死死,手下阿達不耐煩,跑下車子去看,回來以後支支吾吾,“雲哥,是……孔穎……”
孔穎。
那個折磨他三年時間不敢想不能忘也不能提及的人,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面前。
聶向雲攥緊拳頭,在車子裡一忍再忍,卻還是沒能忍住。
那張清脆的面容、常年掛着凜冽鋒利的表情、因爲太過削瘦而讓人想起來總是心疼的身影……
“孔穎……孔穎……孔穎……”聶向雲不顧韋靜深的掙扎,自顧吹着酒氣,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邊喚着孔穎的名字。
韋靜深好不容易騰出一隻手來,卻又聽見他說,“不要離開我,再也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
靜深的喉嚨哽了哽,神思也有些恍惚,但當懷裡的這個男人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亂磨蹭的時候,她終於忍無可忍,使出了全身力氣,“啪”地一聲,重重地甩了他一個大耳光。
聲音太過清脆,這一巴掌下來,周圍的一切都被顯得十分安靜了。
“聶向雲,你他媽給我看清楚了再耍賤!”韋靜深氣呼呼地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