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節 無念無昔

路峰和路雨忙退了出來。

“大哥,你看爺爺是不是想找瑤瑤回來呀?”路雨問路峰。

“我看爺爺是擔心瑤瑤了。”路峰尋思着說。

“那我們該怎麼做。”路雨問。

“我們去找路柔,那天她不是把電話留給瑤瑤了嗎?我們去給瑤瑤打電話。”路峰一拉路雨,兩個人一起去找路柔。

然而,路柔給路瑤的電話始終打不通,路瑤失蹤了。

“怎麼回事?怎麼打不通?”路柔一遍一遍不停的撥打着那個號碼,卻始終都是一句溫柔的回答:“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這都好些天了,會不會是沒電了?”路雨焦慮的說。

“有這個可能,那我們去少林寺附近找吧,我想瑤瑤不會走太遠。”路柔想了想說。

“爺爺已經派出好幾夥人去找過了,都沒找到,我們就能找到嗎?”路峰說。

“瑤瑤可能怕被爺爺找到,所以躲起來了,我們去,她應該不會躲。”路柔思索着說。

“那不要等了,我們快去吧。”路雨急切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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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們翻遍了嵩山境內,又擴大到登州,最後是整個河南省,竟然沒有路瑤的一點消息。路峰等人垂頭喪氣的回到路家,向路昊天彙報了尋找路瑤的結果。

路昊天呆呆的坐在書房內,彷彿一下子衰老下去,他看着窗外星星點點的夜空,耳邊響起路瑤清脆的笑聲:“爺爺,你看那星星是不是在眨眼睛呀?爺爺,我也想變成一顆小星星,天天掛在天上,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瑤瑤,難道你真變成一顆小星星了嗎?你就那麼嚮往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嗎?你是不是恨爺爺太狠心了?瑤瑤,你在哪呀?”路昊天看着空中那一閃一閃的星光,蒼老的目光涌上一層濃濃的水霧。

五年以後,一座北方小城市。

一場初冬的大雪紛紛揚揚的覆蓋了B市的大街小巷,街道兩旁的樹枝上都掛滿了沉澱澱的積雪,寒風吹過,搖曳的樹枝輕輕擺動,便有大片雪塊樸嗽嗽的掉下來,砸到地上的積雪裡,很快又被新的雪花覆蓋,只留下淺淺的痕跡。

“念念,昔昔,快起牀啦,要遲到啦。”一個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寧靜,接着是噼哩啪啦的鍋碗瓢盆奏響曲。

“兩個小懶貓,還不起來,昨天晚上讓你們早點睡,可你們偏要聽什麼故事,起不來了吧?快起來,要遲到啦。”何晴一把掀起牀上的厚被,親暱的拍着牀上睡得正香的兩孩子的小屁股:“起來啦,起來啦,再不起來真要打屁股嘍。”她嘰哩呱啦的喊着。

“哎呀,乾媽你好吵呀。”牀上兩個粉雕玉琢的孩童異口同聲的說。

“什麼,兩個小毛頭,還敢說我吵。”何晴怪叫着,伸出手去哈癢那兩個孩子,小小的臥室裡頓時傳出嘻嘻哈哈的嘻鬧聲。

“別鬧啦,快來吃飯,否則真要遲到啦。”廚房裡,一個女人正在將米粥和點心放到一個托盤裡,蓬鬆的髮髻上扣着一枚並不昂貴卻很精緻的髮夾,露出她修長的美頸白晳剔透。一縷碎髮隨意的垂在鬢旁,卻讓那張沒有任何修飾的精緻臉龐流露出一種淡淡的風情,烏黑的雙眸輕輕一眨,長長的翹睫便如扇子般忽上忽下,猶如一對俏皮的蝴蝶在翩翩起舞,紅潤的雙脣輕闔着,微翹的嘴角卻流露出一抹誘人的微笑。一件淡黃色的毛衫襯托出她凹凸有致的玲瓏身材,一條發白的牛仔褲更顯得她那雙長腿勻稱筆直。她將托盤放到腿上,纖細的手指拂上兩側的圓輪。她,坐着輪椅走向小客廳。

“何晴,快別鬧啦,真的要遲到啦。”路瑤將托盤裡的東西一樣一樣放到餐桌上,又轉回廚房。

“小毛頭,快穿衣服,一會媽媽要生氣了。”何晴笑着拍着兩個孩子的小屁股,伸手抓起一件小毛衫套向昔昔。

“那不是我的啦,是哥哥的啦,乾媽你好笨喲。”昔昔抓起自己的毛衫麻利的套在身上,又穿上小棉褲,跳到地上,噔噔噔的跑去衛生間。

“兩個長的一模一樣,誰知道你們誰是誰呀。”何晴瞪着眼睛又將毛衫套向已經自己穿好褲子的念念。

“我自己來,乾媽去幫媽媽吧。”念念懂事的說,自己穿好衣服也跑向衛生間。

何晴走出來,幫着路瑤把早餐都擺到了桌上,說:“瑤瑤,今天雪太大了,你等我把小毛頭送到學校回來送你。”

“不用了,我可以的。”路瑤說。

“別逞能啊,你們按摩所前面那個坡一到雨雪天就特難走,還是我送你吧,省得我還惦記着。”何晴剝了兩個雞蛋分別放到兩個孩子的粥碗裡。

路瑤看着何晴,突然覺得鼻子發酸,她輕聲說:“何晴,謝謝你。”

何晴撩了撩眼簾,挪揄似的說:“別肉麻啊,大冷的天,我已經把能穿的都穿上了,你再麻我,我可找不到可以加的衣服了。”

“呵呵,就你嘴貧,我發現你教鋼琴以後,把你這嘴皮子練出來了。”路瑤忍不住笑起來。

“什麼呀,我是跟那兩個小毛頭練出來的。”何晴的話音未落,念念和昔昔一起跑過來,又是異口同聲的說:“乾媽講我們的壞話。”

“哎呀,兩個小祖宗,我哪敢呀,快吃飯吧。”何晴忙將兩塊小點心塞到兩個孩子的嘴裡。

餐桌上又爆發了歡快的笑聲。

吃過早餐,何晴帶着兩個孩子出門,還不忘叮囑路瑤:“等我啊,我很快的。”

路瑤送他們到門口,見何晴將兩個孩子一前一後的放到自行車上。“何晴,這麼大的雪,打車吧。”路瑤說。

“不用,我推着他們走,也沒幾步路,你在家等我吧。”何晴推着自行車,帶着兩個孩子消失在白茫茫的雪色裡。

路瑤關上門,將餐桌上的碗筷收到水池裡,一邊刷着碗,一邊滿足的微笑着。

是的,她很滿足,兩個可愛的孩子念念和昔昔,一個知心的好朋友何晴,將她本已裝滿灰色的生活渲染得多姿多彩,她無所求了。

五年前,爺爺將她扔在嵩山腳下,又說出那麼狠絕的話,路瑤害怕了,她怕爺爺說的話,怕她肚子裡的孩子將來會給冷路兩家帶來困惑和災難。所以她做出了她這一生唯一自己做主的決定,遠遠的離開路家。

多虧哥哥姐姐們給她留了錢,她徑直上了一輛不知道開往何地的大客車,下了車後,猶豫再三,她找到了一網吧,聯繫上了何晴。

當初何晴被冷風帶離鯊魚島時,她曾對何晴說,爲了防止冷俊再找她麻煩,讓何晴去老家把父母接出來,找一個地方先躲一陣子。路瑤知道冷風對冷俊的忠心,所以她特意叮囑了何晴,如果冷風放不下冷俊,那何晴以後去的地方,連冷風也不能說。

結果路瑤說對了,冷風真的放不下冷俊,他將何晴送回老家後,留了一筆錢,便又回到冷俊身邊了。何晴在傷心之餘,帶着父母遷到另一個城市。她將父母安置好後,真的開始以教鋼琴度日的生活了,不過,她給路瑤的郵箱裡留了聯繫地址,這是她們的約定。

接到了路瑤的消息,何晴馬不停蹄的把路瑤接到了她的家裡,在何晴父母的照料下,路瑤終於在一個秋風瑟瑟的日子裡,生下了一對雙胞胎男嬰。

路瑤清楚的記得,當那兩個象小老頭似的男嬰被抱到她眼前時,她激動得只會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倒是何晴,她高興的說:“哇,真是可愛呀,沒想到這一下就是兩,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他們的乾媽了,這兩個孩子也有我的份哦。”

“瑤瑤,你想給孩子起什麼名呀?”何晴愛不釋手的抱着兩個孩子,問路瑤。

“我已經不能再回路家了,也不能讓冷家知道他們的存在,對往昔的那些種種,我一定要將它們忘記,從此,沒有想念,沒有回憶,只有未來,屬於我和孩子的未來。”路瑤傷心的說。“就叫他們無念、無昔吧。”

“要姓路嗎?”何晴問。

“姓吳。”路瑤堅定的說。

何晴點點頭:“也好,那以後就叫你們念念和昔昔嘍。”她點着兩個嬰兒的小鼻子說。

路瑤在何晴家做完月子後,她跟何晴商量:“何晴,我想搬出去,我不能再麻煩你和伯父伯母了。”

“說什麼哪?我們不是朋友嗎?”何晴瞪大了眼睛,生氣的說。

“何晴,爲了我,你和冷風都已經……”

“不要提他,我不認識那個人,以後都不要跟我提他。”何晴果斷的打斷路瑤的話:“瑤瑤,這輩子我也不想再嫁人了,我對男人失去了信心,如果你不嫌棄我,我這輩子就守着這兩個孩子了,讓我們一起撫養他們長大,我就不信,沒有他們,我們就活不下去。”

“何晴,你還這麼年輕,你不能就這樣把青春都耗在這兩個孩子身上呀。”路瑤急急的說。

“怎麼叫耗?我現在是他們的乾媽,你不能讓我和他們分開,爲了他們,我什麼都能做。”何晴堅持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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