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固執地以爲，只要從此不比他賀連曜晚，那麼她總還是會留在自己的身邊的。這樣的執念，他總是以爲堅持就一定能夠實現。
卻並不明白，你的執念和別人的執念沒有什麼關係。
沈浩急匆匆地從病房的門口衝進來，鐵灰的西服也在這個時候飄飛而起，賀連曜卻絲毫沒有因爲沈浩受到任何的影響，他的步伐依舊平穩，似乎害怕，吵醒了葉小蔓的。
那微微閉着的雙眼，和他夢中的葉小蔓的樣子那樣的相似，幾乎沒有有一點點的偏差，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彷彿一眨眼這個女人就會不復存在一般。
沈浩看着賀連曜慎重的腳步，皺了皺眉，卻也沒有改變自己的腳步，兩個人在同一時間握住了葉小蔓的左右手，眼神帶着一種敵意。
也不過瞬間，他們便已經不在理會彼此了，目光都放在了葉小蔓的身上，眼神擔憂，嘴角都帶着慎重。
吳斌站在兩個人的身後，他始終都沒有辦法和這兩個男人相媲美，這樣的感覺，就如同一根刺一樣紮在自己的心尖。
無奈，但是對於她，他所付出的真心卻一點也後悔，卻從未曾想到，竟然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他默默的離開，這個地方再也沒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但是，就在他拉開病房的門的時候，他卻已經停下了腳步，不，不能夠就這樣離開，即便要離開也要看到葉小蔓醒過來之後。
“小蔓。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晴天還在家裡等着你回來呢。”沈浩無力地開口，神情悲慼，握住的葉小蔓的手，是那樣的用力。
賀連曜卻一句話都不說，冰冷的手卻不肯鬆開葉小蔓的手。帶着冰冷，柔和的目光。一直都落在葉小蔓的身上，那張巴掌大的臉上除了幾道劃痕帶着一點血紅之外一片慘白。
三個人就這樣圍在葉小蔓的身邊，眼睛之中都沒有彼此。
時間在這個時候彷彿是靜止的一般，所有的東西都不曾改變，就連他們的動作都未曾改變過。
“吳斌，你後悔嗎？”良久之後，賀連曜才冰冷地開口。沈浩一愣，甚至於比吳斌還要驚訝，因爲他了解這個男人，他向來話都很少，今日卻成爲他們之中最早開口的一個人。
吳斌從怔愣之中回神，低着頭微微一笑，“有些事情，我從未曾後悔，關於她，這是我唯一後悔的事情。只是希望老天能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清純的聲音，像是雨後的天空一樣，明媚幾乎沒有瑕疵。
對於這樣乾淨的聲音，賀連曜本來是應該開心的，但是卻不知道爲何，他這一刻竟然痛恨這樣的乾淨透明。
他倒是寧願他冥頑不靈，這樣他便有了動手的理由。這樣的回答，讓他的怒氣唯有憋悶在心中。
“賀連曜，你後悔嗎？”沈浩看着賀連曜那一副頹廢的樣子，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聲音有些暗啞，和往日的從容相差甚遠。
賀連曜沉吟了片刻，目光從葉小蔓的臉上慢慢地轉移到了沈浩的臉上，仰頭苦笑了，“後悔嗎？沈浩，你說，你說應
不應該後悔？她的母親曾經那樣傷害了我的母親，我不停地尋找機會報仇，最後才發現，我的心竟然遺失在這份本就不該有的愛情當中。沈浩，你告訴我，我到底應不應該後悔啊？”
沈浩第一次看到這樣崩潰的女人，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回答。因爲，這件事情如果放在他的身上，或許他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去面對的。
他也不知道，如果真的到了這一天，他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吳斌，你告訴我？”賀連曜將嗜血的眼神放在了吳斌的身上。
吳斌卻呆愣在了原地，他並不知道這樣的前因後果，但是看着他那樣痛苦的模樣，他的心一不由得有些難受。
“你看看，你們都不知道，你們也都不知道呢。”賀連曜無奈笑了笑，聲音都有些癲狂，只是雙手槍卻始終都不肯鬆開葉小蔓的雙手。
他將目光落在葉小蔓蒼白的臉上，無奈地笑了笑，所有的憤怒地最終還是歸於平靜之中，“小蔓，你告訴我，我到底應不應該後悔？”手上的力道再一次加大。
可是葉小蔓卻一點點的反應都沒有，賀連曜卻執着地等待着葉小蔓的回答，眼前卻已經氤氳。
沈浩在一旁看着，不明白到底是怎樣的愛情能夠讓這個一向冷血的男人留下這樣溫柔的淚水。
賀連曜似乎也沒有想到，他會留下這樣多的淚水，臉頰上已經充滿了淚水，以至於那些淚水順着下巴滴落，不偏不倚剛剛好落在了葉小蔓的手背上。
他壓抑着心中的悲傷，起身親吻葉小蔓，虔誠卻悔恨，即便所有的人都沒有辦法給她一個答案，但是他自己卻十分的明白，他是後悔的，他後悔爲何自己不能屈從於現實的溫暖，爲何要將上一代人的痛苦都放在了葉小蔓的身上卻發泄。
眼淚不停，在親吻葉小蔓的時候竟然落在了她的額頭。
葉小蔓的頭微微一偏，沈浩在一旁看着，有些歡喜地開口，“小蔓，動了，她剛纔動了。”那樣的快樂，那樣的幸福，竟然沒有辦法用語言來形容。
賀連曜趕緊伸手將臉上的眼淚都擦乾淨，一眨不眨地看着葉小蔓，不過片刻，卻三個人卻都帶着一種失落的神色，但是它並沒有絕望。
他們相信，她從來都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從來都是，她不會這樣輕易就離開的。
三個人相視一笑，誰也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那表情竟然是那樣的一致，以至於他們竟還對着彼此笑了笑。
“小蔓，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們讓你受了太多的委屈，所以不想醒過來啊？”賀連曜再一次將葉小蔓的手放在了手心之中，輕輕地親吻了手背。
沈浩看着他的模樣，竟然不知道應該站在什麼樣的立場上來組織，雖然這個女人已經和他結婚了，但是卻依舊還是找不到立場。
他有些悲傷地低頭，即便有了那份受到法律保護的文件，他總還是覺得這個女人總來就不曾真正地屬於自己，更何況，如果不是她失憶了的話，或許此生她都不會這樣的機會。
“小蔓，你趕緊醒過來吧
，只要你醒過來，我什麼都答應你。”沈浩握緊了葉小蔓的手，抵在自己的額頭上，有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
吳斌卻彷彿已經站在了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他清晰地看着兩人對於葉小蔓的感情，心中卻還是像在當局的時候一樣，不知道應該如何去選擇。
“賀連曜，如果小蔓醒過來，還是希望能夠和我在一起，你會不會放棄？”良久之後，沈浩才擡起頭，額頭上還帶着葉小蔓的手指印記。
聽着沈浩的話，賀連曜緩緩地擡起了頭，眼神之中充滿了堅定，“即便如此，我卻再也不能夠放開她的手，因爲你不能給她幸福。”冰冷的聲音堅定。
沈浩有些吃驚更多的卻是悲傷，是啊，他終究還是沒有保護好她，不管是什麼樣的原因，他終究還是讓她受到了傷害。
所以今天，他竟然無從反駁。
“你呢？如果她選擇了我，你會不會放棄？”賀連曜雖然覺得這樣的問題十分的無聊，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問一句。
沈浩想了想，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就放手吧。他已經努力地嘗試着和這個女人在一起了，卻依舊還是沒能夠在這個時候給她幸福。
這樣是不是說，他根本就不適合去照顧這個女人，沈浩猶豫了半晌，卻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賀連曜又回頭來看吳斌，這個比他們都要小的男人，如果遇見同樣的問題會怎樣去選擇？
吳斌卻似乎並沒與理解賀連曜眼中的疑問，因爲在他的心裡，他們早就已經將他排除在外了。
“吳斌，你呢？你會怎樣選擇？”沈浩忍不住開口，一直以來的耐心再一次在這個時候全面的崩潰了。
吳斌聽着沈浩低沉的話，頓時呆愣在了原地，他們竟然會讓他來選擇嗎？
他到了現在才知道，他們對於葉小蔓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愛，他們都不會將她據爲己有，而是讓她去選擇幸福的位置。
相比於他們的愛情，吳斌突然覺得他的愛情竟然是這樣膚淺，甚至於連他自己都有些無言以對。
“說話啊，吳斌？你不是爲了和她在一起，已經將她綁架了嗎？如今是怎麼了？”沈浩再一次有些不耐煩地開口，語氣不善，帶着憎惡的意味。
如今能夠這樣影響沈浩的心情的事情，除非與葉小蔓相關。
“我，我，”吳斌半響也還是沒有說出一句話，沈浩卻在這個時豁然起身，“你到底怎樣，你知不知道，如果沒有你，我和小蔓早就已經過上幸福的生活了，我也不必再一次站在這裡面臨這樣的選擇。”沈浩拉住了吳斌的領口，每一句話說出口，都感覺心口是那樣的疼痛。
眼睛也不由自主地便有些氤氳，他的幸福來得是那樣的不易，但是卻被眼前的這個人的瞬間就已經毀於一旦了。
“你們夠了，不要再吵了，沒有看到小蔓在休息嗎？”賀連曜壓抑着怒氣輕輕地開口，目光帶着恨意。
沈浩甩開了吳斌的領口，卻在這個時候電話響起，他微微地皺起眉頭，心中十分煩躁地接起了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