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毓說完了,就痛快了,轉身上樓。
薛迷連忙追上去,道:“蘇毓,蘇毓,你別這麼衝動,要走也不急今天晚上啊……”
蘇毓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易天成一臉呆滯地坐在輪椅裡。
易老爺子原以爲他們兩個已經徹底分道揚鑣了,沒想到竟然還是這樣的……頓時他就一臉心虛的別開臉。
易天成呆滯了半晌,看向了季北,道:“她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你來幫我分析一下。”
季北:“……”
易天成非常吃力地道:“什麼叫不再惡語相向,我也有這個本事,把她作踐得體無完膚?實際上她這次回來我是有點怕她的,因爲我以爲她已經不愛我了,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我這麼包容。我和孔敏是怎麼回事,她有一次也聽見過,已經罵過我了。可是爲什麼,她現在還會這麼生氣?”
季北:“……我怎麼知道,吃醋唄。”
“她知道孔敏是間諜。”易天成簡單的邏輯有點想不通。
爲什麼要跟間諜生氣?
季北一臉想死的表情,突然看到老爺子還站在一邊,連忙道:“老爺子,快來給你兒子啓蒙一下!”
易老爺子有點想跑。
可是他回頭看了小二一眼,愣住了。
易天成的表情,怎麼說呢……
他是真的茫然,那表情裡甚至帶着幾分單純的感覺,可正是因爲這樣,所以看起來格外痛苦。
老爺子嘆了一聲,走過去摸了一下他的腦袋,低聲道:“季北說的對,她就是吃醋吧。還有就是,這件事可能你做的也有那麼一點不妥。她心裡明白是一回事,可是看着你和孔敏,怎麼都會不舒服的。”
季北道:“對對,而且孔敏在你面前是一回事,在她面前就不一定了。你看看孔敏今天對她下的那個狠手。”
易天成滿臉茫然,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腿。
“我知道了,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到。”他道。
聲音平靜得彷彿是一潭死水。
聽在人家耳中卻莫名讓人心驚肉跳。
老爺子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一個安慰他的說法。
“她吃醋是好事啊。這說明你還有機會追她回來啊。”
易天成笑了,道:“怎麼追?”
易天成開始在腦子裡搜索着各式各樣的追女孩秘籍。
這時候,易天成又道:“我是個瘸子。”
“這個蘇毓不會在意的。而且你以後是會好的,我跟你說……”老爺子正想說什麼呢。
易天成又道:“而且我現在覺得我的情商……或者是說我的腦子也是有問題的。我可能是個智障。”
易老爺子:“……”
季北輕咳了一聲,扭開了臉。
“綜合一下,又殘又障的,我怎麼喜歡她?”
易老爺子鐵錚錚的漢子,也覺得彷彿是一道驚雷劈在了自己心窩上,劈得他搖搖欲墜,竟然也有一瞬間像站不穩了!
“小二……”
易天成突然傴僂下身體,有些痛苦地抱住頭:“別說了,別說……”
季北終於笑不出來了。
……
薛迷以爲蘇毓會嚎啕大哭,可她並沒有。
她只是沉默地開始收拾她的東西。
薛迷站在她身後,期期艾艾地道:“蘇毓,我說了,你別那麼衝動……今天孔敏還對你這樣呢,顯然這些人可能盯上了你。你今天氣咻咻的跑回t市去,我不放心啊。”
蘇毓冷冷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就放心吧。”
“哎,你讓我怎麼放心……”
薛迷走上前去搶過她手裡的衣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少一向是這個樣子,認真跟他生氣,不是氣死你自己嗎。”
蘇毓呆了呆,才苦笑道:“對啊,他一直就是這個樣子。”
薛迷輕聲道:“蘇毓,你先冷靜冷靜,別急着做決定。你也看到了,他的人格是有缺陷的,輕輕鬆鬆就能把你氣成這樣,那說明你們並不合適。就算你們真在一起了,以後恐怕你也會過得很辛苦。你爲什麼不試着真正放下呢?”
蘇毓的表情看着,有那麼點出神。
薛迷道:“蘇毓,理智一點。畢竟,你就算現在躲回國內去也沒有用。一切還是靠你自己,得靠你自己堅強起來。”
半晌,蘇毓道:“你是忘了,很久以前,我就說過了,我知道我們不合適。”
薛迷愣了愣。
可能是懷孕了讓人傻,她想了很久纔想起來,那個時候,在t市季宅,蘇毓……
那時候她還是那個飛揚嫵媚的女子,託着雪白的腮幫子,微微眯着眼睛,說……
“我知道我們不合適,私下裡更是千遍萬遍地跟我自己說,薛迷!”
蘇毓坐下來,用手捂着臉,崩潰大哭。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甚至不用看見他,哪怕我只是想起他,我的心就會痛得受不了!我無法阻止我自己越來越愛他!你明白嗎薛迷!”
“我沒辦法了,我是真的沒辦法……”
“其實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根本無所謂!他做的那些事,他和孔敏,其實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要是換了以前我怎麼會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我怎麼會哭?”
“這一切都是他不要我,因爲他不是我的……我看不起孔敏,可其實實際上我自己都知道,我連孔敏都不如!”
蘇毓用手抓着自己的頭髮,非常絕望:“他連一個機會都不給我。”
薛迷被她嚇傻了。
雖然記憶中蘇毓也有過幾次哭成這樣的,可是她是真的沒想到,蘇毓竟然到現在還沒有放下!
她不禁也要哭了,連忙跑過去抱住蘇毓的頭,哭道:“小毓,小毓你不要哭,你不要那麼難過好不好?”
蘇毓把臉埋在她懷裡,很快她的衣服就溼了一片。
薛迷好像感覺到了她心裡那種近乎絕望的情緒,自己也管不住自己的眼淚不停,不停的掉下來。
“小毓,還有我,你還有我疼你。”
她把臉貼在蘇毓的頭頂,輕聲道。
“我可以爲你做任何事,小毓。”
半晌,蘇毓輕聲道:“那你能救我嗎,小迷?”
她好像被一個叫愛的荊棘牢籠深深網住,不管掙扎還是妥協,都會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