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肅,你當初若是尊重孩子們的意見,讓他們自由戀愛,說不定我們的孫子,就不會這麼白白的死去。”提起孫子,葉舒曼又開始獨自垂淚起來。
蕭肅被葉舒曼的話堵住了喉嚨,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他獨自生着悶氣,抽着悶煙。
葉舒曼抹着眼淚繼續說道,“要是讓孩子們知道,你逼他們結婚的理由,是那麼荒宋至極,你想想後果會怎麼樣?”
面對着葉舒曼的質問,蕭肅再一次啞口無言。
但他還是不服氣的冷哼,“會怎樣?”
“他們會恨你一輩子,怨你一輩子,嘲笑你一輩子。”
一句話,葉舒曼幾乎是從牙縫裡硬擠出來的。
呵呵呵……
蕭肅輕笑出聲。
葉舒曼問:“你不怕?”
“我是他們的父親,不論做了什麼,是對是錯,我都是他們的父親,他們無權恨我。”
“是嗎?”
“這是事實。”
葉舒曼輕輕勾起脣角。
起身離開。
蕭肅如此這般的專橫獨斷,其實她早應該適應纔是。
他們風風雨雨幾十年,苦的、甜的。
一切的一切,都這麼過來了,她早應該習慣纔是。
可是,當她想到兒子與葉歆婷,她的心就會在突然之間,不由的疼起來。
父債真的需要子來還嗎?
太殘忍了。
如果可以,她寧願一個人來承擔這一切。
可,她能嗎?
葉舒曼看着鏡中的自己。
不停的問着自己,她究竟能不能,有沒有辦法改變一切。
到最後,她只能認命的告訴自己,她不能,她沒有那個能力。
她只是一個凡人而以,在命運面前,她只能低頭。
想起葉歆婷那瘦弱的身體,和她那蒼白的小臉,再想想她一貫乖巧的模樣。
葉舒曼就一陣陣的心疼。
對不起,歆兒。
是我們蕭家,傷害了你。
由於方纔的不愉快。
在飯桌上,除了蕭子赫和葉歆婷會說說話之外,其他人都保持着異樣的沉默。
特別是蕭肅,自從下了樓,他就沒給過任何人好臉色看,黑着一張臉,自顧自的吃着飯。
當然,葉舒曼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與回到家那會相比,她整個人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因爲擔憂,整頓飯下來,葉歆婷都有些心不在焉。
一頓氣氛詭異的飯,就在這默默無言的環境下吃完了。
“媽,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看你臉色不好。”
葉舒曼回以一個讓葉歆婷放心的神情,“我沒事,可能是太累了,休息夠了就好了。”
“是嗎?”葉歆婷仍然不放心。
葉舒曼點頭。
突然,葉歆婷雙眸一亮,“媽,我最近在學習做飯,今天燉了冰糖雪梨,你要不要嚐嚐?”
葉舒曼再次笑着點頭。
“你去客廳等我。”
說着,葉歆婷便轉身跑進了廚房,消失在了葉舒曼的視線裡。
葉舒曼看着葉歆婷消失的背影,露出一抹心疼與無奈的笑容。
轉身走向客廳。
短短半年的時間,兒子與歆兒都變了。
葉舒曼真不知道,她是應該感到高興呢?還是……
客廳裡。
蕭子赫與蕭肅坐在沙發上,喝着傭人泡來的頂級普洱茶。
蕭肅一如往常,總是一臉的嚴肅。
蕭子赫呢?
每當面對自己的父親,他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吊兒郎當、玩世不恭。
把富家少爺、花花公子的形象,展現的那叫一個完美無缺。
然而,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
蕭子赫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幽然的翹起二郎腿,平日裡的優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點燃一隻雪茄,“我以爲你們一輩子都不回來了。”
蕭肅最見不得的就是蕭子赫的這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淡漠模樣。
他猛的一拍桌子,眼睛瞪得極大,“你這個不孝子,我死了就稱你心了是不是?”
蕭子赫輕笑,“你可不能死,你要是死了,誰來照顧我兒子?”
蕭子赫的一句話,把蕭肅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蕭肅是一個何等精明的男人,兒子話裡強烈的諷刺,他不是聽不出來。
“希望你能說道做到,我再給你一年時間,見不到孫子,你就等着給我收屍吧。”
“誰理你。”
“哼,你要是想讓我早死,半年前就不會答應娶歆兒進門。別老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真讓人討厭。”
“在乎或不在乎又能怎樣?我是不想替你收屍的時候,髒了我的手。”
“你……”
“爲了能看見你孫子平安出世,你可得好好的活着。”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蕭肅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蕭子赫給打斷了。
蕭子赫說:“你放心,我什麼都不知道。”
蕭肅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就像是緊張的心情突然之間放鬆下來的感覺。
蕭子赫也收起了滿臉的不羈,換上了嚴肅認真的表情,“不管是因爲什麼樣的理由,我既然娶了歆兒,我就會愛她、疼她一輩子,所以請你們……”
“赫兒,你就少說兩句吧,一會讓歆兒聽見了多不好。”這一次,輪到葉舒曼打斷蕭子赫的話了。
蕭子赫瞬間收了聲音,閉了嘴。
“嘭……”
一聲猶如爆炸般的巨大響聲音,頓時響了起來。
那聲音,驚到了所有人的心坎裡。
第一個站起身來的是蕭子赫,他以最快的速度,不顧一切的衝進了廚房。
接着葉舒曼大叫了一聲歆兒之後,也跟着衝了出去。
蕭家裡的許多傭人,同一時間也被那聲巨響給吸引了過來。
只見蕭子赫黑着一張臉,把昏過去的葉歆婷抱了出來。
眼神掃過一羣被嚇傻了的我人,“楞着幹什麼,打電話叫救護車。”
“是是是。”
首先反應過來的銀杏,急衝衝的跑去打電話了。
蕭子赫則是抱着葉歆婷走向了客廳,把她輕輕的放到了沙發上,等待救護車的到來。
葉舒曼心頭一緊,跟着湊了過來,“怎麼回事,傷到哪了?”——
蕭子赫仔細的替葉歆婷做檢查,全身上下看過一遍之後,他才沉聲音說道:“哪兒都沒傷着。”
“那怎麼就暈了呢?”
“不知道。”蕭子赫一雙眼緊盯着葉歆婷,目光一刻都未曾移開。
葉舒曼焦急的拉住了打完電話回來的銀杏,“給陳醫生打電話了嗎?救護車什麼時候來。”
銀杏說:“陳醫生五分鐘之內趕到,救護車應該也快了,夫人請放心,少奶奶會沒事的。”
葉舒曼點了點了頭,“找人去看看廚房裡發生了什麼事。”
“是,夫人。”
銀杏退了下去,葉舒曼則回到了葉歆婷身邊,她輕拍着蕭子赫的肩膀,“陳醫生就快就來。”
蕭子赫不語。
他輕撫着葉歆婷的額頭,解開了她位於胸前的幾個釦子,讓她呼吸的順暢一些。
“毛巾。”蕭子赫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好好,我這就去拿。”
蕭子赫仍然用自己的指腹輕撫着葉歆婷的額頭。
看似冷然無比的他,內心卻洶涌澎湃。
方纔那一聲振耳的巨響,讓他的心頓時停跳了好幾拍,就連身體裡的血液也瞬間凝固了起來。
當他看到倒在地上的葉歆婷之後。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差點瘋了。
但是,他不能如此放任自己的情緒。
所以在深吸了幾口氣之後,他強迫自己,必需要冷靜。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蕭子赫的心收得就越來越緊,也越來越亂。
一股強烈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究竟是傷到哪兒了?
爲什麼她還不肯醒來。
蕭子赫不停的在心裡祈禱着。
歆兒……
這時,葉舒曼送來了毛巾。
蕭子赫接過毛巾,小心翼翼的給葉歆婷擦拭着額頭、臉頰、脛窩……
他認爲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的歆兒舒服一些。
而且現在,他也只能做這些。
還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蕭子赫卻像是度過了幾百年,漫長的讓他窒息。
葉舒曼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細心又溫柔的蕭子赫。
然而現在卻不是她研究兒子的時候。
她做不了什麼,只能站在一旁乾着急。
“咳,咳……”
喘吸聲伴隨着輕咳的聲瞬間傳來。
下一秒。
只見葉歆婷纖長而捲翹的睫毛,像兩把扇子一樣,輕輕的打開了。
隨即,一雙眼也慢慢的睜開。
蕭子赫提到嗓子眼,接近冰涼的心,一下子放回到了肚子裡。
“赫……”葉歆婷輕聲細語的吐出一個字。
氣息有些微弱,卻清楚的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蕭子赫換上溫柔的目光,撫摸着她的額頭,薄脣微啓,“我在。”
葉歆婷睜開眼,眼珠子慢慢的轉動着,最後看向蕭子赫。
“我怎麼了?”
她剛剛不是在廚房嗎?
怎麼突然之間,她好像覺得自己度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遠。
蕭子赫說:“你暈倒了。”
他的語氣,溫暖得能把周圍的一切,全部融化。
“是嗎?”葉歆婷似乎有些不相信蕭子赫的話。
好好的,怎麼就暈倒了呢?
她回想方纔在廚房裡所發生的一切。
當她把燉好的冰糖雪梨放進微波爐裡準加熱的時候。
只聽嘭的一聲,她就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正如蕭子赫所說的那樣。
她,暈過去了吧?
所以纔會不記得之後所發生的一切。